楚燁長在桌邊喝著酒斜眼。
阿海和風閱在桌兩頭,正好不妨礙他的視線。
他只是看了盒子,結(jié)合前世記憶,已知道盒子里的東西,只是想讓阿海體驗撿漏樂趣,所以沒說話。
此時,阿海聽到風閱的鼓勵,蒲扇大的雙手顫抖著,放在小小的盒子上。
“祖師爺…不對,是請師父保佑我開個大的。”阿海嘀咕道。
“我還活著好,怎么顯靈保佑?!背顭o語吐槽。
阿海要道歉,風閱催促道:“專心點,別讓運氣溜走?!?p> 阿海很緊張,所以沒時間思考風閱話里的邏輯,額頭汗珠直流咬著牙,緩緩的掀開盒蓋。
“完了?!碑斂吹胶凶永镂锛?,阿海慘叫一聲。
風閱挺起腰身,道:“這次不好下次一定大發(fā)?!?p> 圈子可沒有‘物極必反’的說法,有人一輩子虧到姥姥都不認識。
風閱的說法也不過是客套而已,心里在準備著楚燁反悔,拿風商壓自己的危機應對。
楚燁看到其表情,推測到內(nèi)心想法,斜眼道:“風掌柜,我們有一筆賬還沒算清呢?!?p> “什么?”
風閱心里一沉,該死的,該來還是要來,以后不跟小孩子做生意了,至少不搞摸黑牌的事。
“以后風掌柜成就超宗師,甚至大成得道,都是源于今天?!?p> 楚燁頓了下,冷哼道:“您說得給我多少錢呢?”
原來在等著我,虧得風某還想你的目的……
風閱再心里罵罵咧咧,但也只能認為自己太年輕,沒想那么深被算計。
此刻他判斷,楚燁解開‘氣’的秘密,全是老任安排,是提前下戰(zhàn)貼,甩手冷臉語氣堅硬:“要戰(zhàn)便戰(zhàn),今日風某請客。”
阿海隔著桌子一臉迷糊,煞氣怎么針對的不是要錢任性的人。
不會跟其他一樣,誤認為楚燁是老任、古掌柜的傀儡吧。
他心想著。
一直知道風閱心理活動的楚燁,表情可淡定多了,突然微笑道:“合格了?!?p> 這下連風閱都疑惑了。
以他對老任的了解,不可能把‘合格對手’的信息,交由他人傳達,一定會找機會,在黑夜里登門,囂張的宣告才對。
“開玩笑的?!?p> 楚燁咧嘴一笑,隨后也不管風閱的郁悶,視線轉(zhuǎn)到阿海身上,數(shù)落道:“都讓你有耐心、平常心了,怎么就那么健忘?!?p> 阿海不知所措低頭。
其身高一米九,鍛煉得滿身肌肉,此刻動作一出,畫面絕了。
楚燁前世見慣都有點不適從,視線轉(zhuǎn)到盒子上,道:“除了玉簪,不還有紙嗎?”
此話一出,阿海兩人目光瞬間轉(zhuǎn)動。
玉簪色淡青,頭結(jié)構(gòu)簡單,乃是一頭虛化的鳳鳥,簪身筆直毫無修飾雕刻,材質(zhì)為很普通的岫巖玉。
在古代發(fā)飾品太常見,故而讓他們忽略其他信息。
這時,阿海帶著手套,小心拿起玉簪,另外一手拿起信紙。
風閱帶手套,道:“我來閱讀吧?!?p> 阿海同意了,遞上折疊的紙。
也不知誰帶頭,明清時學子門以楷書為榮,凡是書信全是一個樣子。
風閱手里的紙上也不例外。
字數(shù)差不多兩邊多個字,大意是男人對逝去妻子的愛,散盡家財,找了當時江南地區(qū)首屈一指的玉雕大師榮成因,制作了玉簪伴妻長眠,以期來生再續(xù)前緣。
風閱讀完后抬頭,道:“榮成因雕刻技法確實不錯,不過年代近,作品存世量太多,價格一直上不去,再則都說‘黃金有價玉無價’,可著玉……肯定是個書生,只是普通的岫巖玉而已?!?p> 此刻,阿海燃起的希望又湮滅了。
風閱沒把話說盡,但從語氣加上已說的,其對玉簪的價格不高。
要知道,其對物件價值判斷,楚燁都要發(fā)動‘骨折價格’打,‘不高’可想而知,得多低了。
“看事物,不能流于表面。”
楚燁上前右手兩指夾走信紙放桌上背面朝上。
接著他左手酒壺繞圈晃,在旁人驚愕中,酒口十幾滴酒水噴出。
酒精準灑在紙張上。
阿海兩人隔著桌子兩頭好奇湊近。
紙張上被酒水滴到的地方,顯露出字體。
“生、雙、魂、藍橋、乞,成碧海,什么這是?!卑⒑Lь^皺眉望向楚燁。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納蘭性德的畫堂春中,是對無法偕老愛情的悲呼?!憋L閱低著頭說道。
楚燁跟疑惑的阿海微笑了下,隨后喝酒。
阿海低頭,道:“我聽說過,有人形容他是南宋四百年后,橫空出世的詞中天才,不過這……”
“字體飄逸,率真自然,不會真跡吧?!憋L閱扭頭看向楚燁。
“當?shù)闷稹栋似焱ㄖ尽?,容若工書,妙于撥錫法,臨摹飛動的評價?!背罹茐卦陬D唇邊,斜眼說道。
這話等于是證實。
風閱轉(zhuǎn)頭倒吸一口涼氣,若真是納蘭性德的真跡,那可就可大書特書,價格完全不好此刻斷定。
“會不會是他為紅顏,也不對,正面寫了,是落魄書生善盡家財,找玉雕大師榮成因所做,那是……”風閱又扭頭請教楚燁。
楚燁放下酒壺,道:“容若偶認識個秀才,二人對畫都有自己的見解,相見恨晚,相差十歲依舊成為至交好友……”
秀才與青梅竹馬的女孩約定好,考中舉人兩成婚,趕考前女孩就下不來床,一路擔心狀態(tài)不好,回家所愛之人撒手人寰,其在墳前大哭七天,決定為青梅,以亡妻重立碑。
“女孩家里人同意?”阿海忍不住插嘴。
風閱也很好奇。
楚燁微笑道:“女孩父母逃荒到秀才家鄉(xiāng),丟下女孩跑了,被秀才父母帶回家,兩人從五歲一起長大的,十多歲就定終身,只是以為家里人不知道。”
“好浪漫啊?!卑⒑s@呼。
楚燁眼睛一亮,趕緊趁著熱乎,跟阿海科普有愛情的美好。
阿海清秀的臉表現(xiàn)得很認真,沒有羨慕。
木頭。
楚燁罵了一句,又把話轉(zhuǎn)回:“秀才找大師幫忙不算,還特意進京找友人幫忙,納蘭容若可不是什么小氣的人,焚香沐浴更衣,寫下自己先前所做,以期小友來世與戀人能續(xù)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