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出奇憤怒,想跟楚燁辯論‘蠢’的話題,只是眨眼心思又轉到申屠五身上,因為更可恨。
申屠五是她外婆的得意弟子,說起來他們應該也是親屬關系了,然而打小就討厭,沒有特別的理由,就是感覺。
甚至也很討厭外婆,從未叫過一聲。
只是由于媽媽去世前,答應過不跟陳大童頂撞,所以才不許別人說壞話。
此刻,她興奮楚燁提議給申屠五制造麻煩,卻沒沖昏腦袋,坐在凳子上手托著下巴,皺眉道:“申屠五和我兩不一樣,人家是認認真真的學習,有陳大童幾成不知道,但打不過是事實。”
“三成。”楚燁手握著筆,低頭在紙傘畫著畫邊說。
“確定?”
“還懷疑我?”楚燁表達不滿:“就算是十成功力也無所謂,不用擔心?!?p> “呀,你這小娃娃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就算你雕出我都驚嘆的天路,比起那申屠五也不如的,人家?guī)煾缚墒枪哦焱跸拢澜缍畯娭话?。”離離嚴肅提醒。
楚燁停筆抬頭正要開口反擊。
離離就搶先道:“說話歸說話,不能耽誤工作?!?p> “不嫌棄我沒能力,還指望我一心二用。”
“不是說自己有能力,還做不到一心二用?”離離怪臉道。
楚燁眼皮一翻,低頭繼續(xù)作畫,道:“古董這行業(yè)就不存在門檻,不需要協(xié)會蓋章才能成為大佬。”
“夠狂。”
離離豎起拇指怪聲,接著道:“不否認古董是誰都說上兩句,也不乏一些高手,但是比起正規(guī)軍來說,在資源、財力上就天差地別,經年累月下,即便蓋世天才也被縮小差距,乃至被超越,而到了宗師程度,想進一步提升,只有在激烈斗爭才有可能。”
“協(xié)會里有來自五洲四海的,老家族、老商業(yè)勢力、新家族、商業(yè)大佬們等,故而是個世界性舞臺,或者說是誕生超越宗師的唯一水池?!?p> “嗯,說得不錯。”
楚燁不否認離離的判斷,世界古董協(xié)會就跟古代科舉一樣,把所有能人都匯聚一起,去進行高強度的競爭,誕生了超越時代的大牛。
然而說唯一就言過其實了,他再次停筆望著離離,道:“你很熟悉老任,他如何?”
離離瞬間色變。
老任從來不是協(xié)會會員,之前全國乃至世界到處轉悠,巴南古玩市場建立后回來,就一直窩在嘉陵,可每一次見面都能感覺,實力在增長。
她在知道‘天路’后,發(fā)動人脈調查過背景,楚燁除了跟爺爺一起去拜訪老戰(zhàn)友,隔著長江的市中心都沒去幾回。
而‘天路’雕刻在她看來,是一個大佬從底層一點點的奮斗直至站上行業(yè)巔峰。
她能體會到,大佬在奮斗過程中喜怒哀樂,讓她受益匪淺,所以她在懷疑,木雕其實出自老任之手。
畢竟這趟再見面,老任隱約有老爸氣勢。
“說實話,那木雕是老任出手的吧?!彼龁柕?。
是!
楚燁給了很肯定的回答,低頭繼續(xù)畫畫去。
阿海在邊上直翻白眼。
桑眼看到就笑聲詢問情況,阿海就如實轉告,但是楚燁雕刻‘天路’的過程,每一個反應都詳細說明。
桑眼聽得嘴巴張得老大,離離剛肯定的心又起巨大波瀾。
她思維堅定認為,區(qū)區(qū)十八歲小孩,沒那個能力,畢竟雕刻不是寫小說,必須經歷過才能把人事物刻畫那么具體。
可阿海沒有說謊,去給楚燁硬拗‘天才’的稱號。
要知道外界說老任、古掌柜培育傀儡,至始至終沒個當事人出來否認呢。
隨后,她望著楚燁,陷入思想層面巨大的博弈。
如果是其他人,楚燁難得理會,但離離不僅是自己好友,還是兄弟桑眼未來的老婆,不能不阻止起精神內耗。
引導的方法也很簡單,此刻筆紙傘的畫就足夠了。
一個小時就怎么流逝,他停下筆時,阿海上前得到同意后拿起紙傘。
桑眼、離離湊上前。
阿海便把傘面朝向他們,順時間旋轉。
物資并不豐富西北小村子,今日有外村女嫁進來。
主人家,兩位高堂帶著兒孫,在迎接來客。
大嫂、大姑子在廚房忙活,有幾個村民一起幫忙。
男人們則在院子一腳殺豬宰羊。
村口,村里的孩子們擠在一起,正看著遠處迎親隊伍指指點點。
有個奇怪的地方,就是畫中人物,不論男女老少都沒有正臉,但如果仔細鑒賞畫作,耳朵里仿佛能聽到歡聲笑語。
這是,桑眼兩人觀看時的感覺,桑眼更深入一層,因畫里山、房屋還有人們的穿著,就是他那回不去的家鄉(xiāng)。
當年他六歲時,村子可不止是他一家人被壞人給搞死,是全村三百多人都被襲擊,只有他一人受到哥哥、姐姐以命保護才活下來。
嗚嗚……
這時,他恍惚了,紙傘不是畫而是現(xiàn)實,雙眼流淚伸手想去觸碰。
離離回神伸手拉住,眼睛怒氣沖沖質問楚燁:“為什么要刻畫不存在的,你這不是要加深他的病情?!?p> 楚燁在阿海身后凳子坐著,在畫第三把紙傘一言不發(fā)。
他用桑眼老家為底子,創(chuàng)作了不存在的事物,并非是要刺激反而是安撫。
因前世跟桑眼相處中,發(fā)現(xiàn)對方在腦海里構建的場景,從而才避免精神真出現(xiàn)分裂。
說起來,他在國畫下功夫還是為了幫桑眼,且提出者也還是離離本人。
離離見他不回答,想要再次開口,桑眼卻情緒又了變化,雖已然是哭著,但給人感覺不是絕望而是高興。
離離問道:“小桑,你同意嗎?”
同意什么?
阿海迷糊轉動紙傘的手也頓了下。
紙傘一轉,上面的畫從靜態(tài)轉為動態(tài),才有讓人恍惚的錯覺,這一停頓,桑眼情緒也止住。
“我能自己轉嗎?”桑眼問道。
“當然,這是師父為你所做,它屬于你的。”阿海倒轉紙傘遞上。
桑眼顫抖手接住,隨后把傘面放低到視線水平下,手緩緩的轉動起來。
好在紙傘不大,否則就他身高手長還真搞不定。
畫又一次活起來。
由于轉的方向不同,事件的呈現(xiàn)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