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燁差點給噎死,就剛老任那瘋態(tài),好意思說在乎他的性命。
“無恥,是你的銘牌,就不要爭了。”他冷笑道。
老任有盼頭,情緒漸漸緩和,又恢復往日的樣子,坐下來喝著酒,邊朝他斜眼露怪相。
“認識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錯?!彼袊@道。
這頓酒,直接喝到通宵。
兩人趴在桌上睡了個把小時,就前往和攤販越好的西市街口,即是靈云南街狀元牌坊。
從昨天的位置進入市場,從靈云北街口往南移動,老遠就看到攤販背影。
攤販今天換了一身行頭,如果不堪下半身的喇叭牛仔褲,帆布鞋,就看上身還是過去得去。
西服熨得平整,頭發(fā)梳整齊,還帶一副眼鏡。
這時攤販轉身,發(fā)現(xiàn)他們身影就伸手搖擺。
嗯?
老任發(fā)乎驚疑聲。
“怎么了?”楚燁問道。
“這不是好觀局的小老板嗎?”老任說道。
楚燁頓時滿頭黑線,終日打雁,叫雁啄了眼,竟被成功拉皮條了。
想著干脆轉頭離開,反正也沒留下什么聯(lián)系方式。
攤販主動跑上來,掃了下他們兩,微笑道:“二位老板,還真是大忙人,衣服都沒換就趕來赴約,讓我深受教育呢?!?p> “爺很窮!”楚燁沒好氣道。
攤販有點驚愕,沒想過自己身份暴露,或者說不用想,目光盯著老任。
“他通宵喝酒還沒醒,不用理他,帶路吧?!崩先螕]手道。
“二位老板這邊請?!?p> 攤販已然不想在衣服上計較,免得楚燁暴走,恭敬邀請后先頭帶路。
老任見楚燁冷著臉不想動,就不解道:“昨晚夜宵,不全給你做江南菜了,還有不滿意的啊?!?p> “就一皮條客,有什么好期待的?!?p> “好觀局可不一樣,別那么計較了。”老任安撫道。
楚燁歪頭吊著眼不語。
“到了你就知道。”老任拍拍他跟上前頭攤販的腳步。
“最好是,不然我……”楚燁罵罵咧咧走在最后。
好觀局所在地,為市場東入口,為一幢清代二層黑瓦臨街商樓,老遠就能看得到。
建筑一層跟其他古董店布局不一樣,第一次上門還以為是進入蜀都最常見的茶樓,高檔的那種,有屏風、珠簾隔開窺視。
其實是好觀局第一任老板顧雄,考察國內(nèi)外做出的安排,讓客人在舒適的茶樓里交談,最大程度的給予尊重,哪怕是不交易,也能借機收集信息。
任何行業(yè),信息和財務健康同等重要,或者最重要,畢竟那信息越全面,哪怕財務一時補不上虧損都用著急,依靠信息賺回利潤就能填補上。
好觀局就是如此,依靠收集信息,百多年來一直很滋潤。
建筑后院、二樓就是正常古董鋪的布局,架子上隔成小方格,放著各種老物件,供人們自由選擇。
九點十分鐘。
攤販帶著他們?nèi)氲?,還是沒打算暴露是店小老板的事,在服務員引導下進茶區(qū)落座。
電話鈴聲響起,攤販道:“抱歉接個電話,二位先點茶,我請客?!?p> 說完攤販匆忙離開。
“按人數(shù),要冬菊,梨花糕。”老任看都沒看點菜單,就要了東西。
楚燁坐在北首位置,面色幾位不耐煩。
老任送走服務員,道:“宿醉喝茶有好處?!?p> “不喝!”楚燁冷哼。
老任笑了。
認識幾個月,楚燁跟自己斗嘴,都是一副老氣秋橫的老屁孩,第一次顯現(xiàn)十八歲年紀特有沒耐心。
真是大開眼界。
“笑個屁?!?p> 楚燁撇頭,本來喝一晚上各種白酒,腦袋疼要死,卻被皮條客個帶溝里,實在來氣。
這時,隔壁桌有客入座。
一個店里的鑒定師兼引導員,兩個客戶。
其中搬著一個瓷瓶放桌上。
瓷瓶乃是白瓷底,瓶身繪有深青色的雪松。
鑒定師拿著放大鏡檢查。
兩個客人有點并排坐著,表情有點緊張。
“是真貨。”鑒定師檢查過表面胎色、瓷紋做出基本判斷。
客人面色一喜。
“不過……”
鑒定師起身觀察瓶內(nèi),轉折加頓住,讓客人們心下沉急迫追問后續(xù)。
“成色一般,價格不高?!辫b定師說道。
比較胖的客人站起來,道:“不會吧,這瓶子我花一萬五千收來的,估摸著出個兩萬出頭,甚至三萬也不是沒可能啊。”
“您再看清楚下,乾隆時期京窯出產(chǎn),雖非官窯卻也是個精品,江南染布大戶錢家收藏過呢?!笔菘腿苏f道。
鑒定師抓住瓶脖看了眼瓶底戳印,才開口:“是沒錯,也確實在錢家躺好些年,但是這瓷器不止是收藏家背景好,就能有好價格,還得綜合瓷釉成色、描繪、內(nèi)胎等等,價格五百塊不能再多了?!?p> 一萬五千入手只值五百,虧得媽都不認識,兩個客人難以接受。
老任隔著珠簾觀察,聽到這里問道:“你怎么看?”
“中肯?!背罨氐?。
桂花糕好吃,冬菊蜂蜜提神,他的情緒平復不少。
老任瞇眼道:“那著實悲催?!?p> “很正常,瓷器這玩意的水看著淺,誰都能插上手,其實那不過是假象,水下暗流涌動,不小心點,就是老師傅都得翻車。”
“嗯,是啊。”老任點頭附和。
外面兩個客人還想鑒定師,再好好觀察下。
鑒定師耐心開導,話跟楚燁說差不多意思,讓兩人吃一暫長一智,下次碰到瓷器要注意。
“嗚嗚,沒有下一次了?!笔菘腿舜罂蕖?p> 一萬五千塊,是他和另外一個,賣了家里的牛加上借款湊的,想要給母親治病,現(xiàn)在錢沒賺到牛還虧掉,靠他們兄弟耕田,東收是沒戲了。
鑒定師就是一個吃死工資的,同情可愛莫能助。
“騙鬼,有錢不去治療,還非得搞賭徒心態(tài),真孝順!”老任冷笑道。
楚燁默默起身掀開珠簾,道:“把瓶子拿過來我看看?!?p> “你酒還沒醒啊?!崩先沃?。
楚燁不語,對兩個呆愣的人喊道:“愣著做什么,趕緊啊?!?p> “別動,他喝醉了。”
老任一萬五對他們來說不多,也不是一高興就能送出手而不疼的程度,趕緊出言阻止。
外頭兄弟兩反應過來,趕緊抱著瓶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