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借，其實楚燁見廟里沒人，丟下五塊錢把東西順走了。
簽筒其實是廟祝自己刻的，并不是老物件，放市面上，大家自會認為模仿許大工的作品，不會花錢收購。
十三年前也就是1989年，五塊錢可以買三斤多豬肉，算起來廟祝并不虧。
楚燁冷靜思考了下，明白廟祝并不是要回簽筒，而是想問為什么會看中。
他不知道怎么說。
簽筒后來被他拿去烤地瓜時裝酸梅湯，后來被地瓜地主人追時丟了。
“我能說謊嗎？”
“你走吧?！睆R祝冷臉揮手。
“爺爺給個機會，我……”
“趕緊走。”廟祝更不耐煩。
當(dāng)年小楚燁在順簽筒，他在邊上后堂門都看到了，一直以為自己的作品被認可，那五塊錢他還裱在相框里，掛在墻頭上。
此刻覺得自己多年來的期待，都被喂狗了，說什么也不想跟楚燁交談了。
“打攪了?！?p> 楚燁看到廟祝想打人沖動，趕緊抓起麻袋起身出廟。
阿海見他慌慌張張，就詢問什么情況。
“別說了，都是我的錯?！彼敿毥忉尯炌步?jīng)過。
阿海聽完后，皺眉道：“您為什么要詢問能不能說謊？”
“一個木雕師傅，最高興的是作品能被認可，當(dāng)年廟里那么多老物件，我就挑中簽筒。換作是你，你會什么心情？”楚燁反問。
阿海一時間語塞。
作為一個圈里干情報買賣的，見過太多各類型的師傅資料，所以此刻能共情廟祝的心情。
“有辦法補救嗎？”許壽問道。
楚燁低頭道：“本來想贈送情報拉近關(guān)系，讓廟祝收你為徒，現(xiàn)在是完不成，只能靠…”
“等等?！背钫f著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把許壽看得一陣打機靈。
“許奶奶還好嗎？”
“還，還健康，您打算做什么？”許壽警惕道。
楚燁道：“你爺爺跟廟祝其實是師兄弟，從小跟許奶奶一起長大，三人關(guān)系很復(fù)雜，后來你爺爺入贅許家，廟祝就離開你家了。”
“不對，我爺爺姓許啊?！?p> “姓許就不能入贅許家嗎？再說你爺爺跟廟祝一樣，入門后跟師父姓的?！背钫f道。
許壽很無語，楚燁咋知道比自己還多。
其實情況不復(fù)雜，楚燁小時候到小馬村名為拜訪實為晃悠。
馬紅軍為了不讓他到處霍霍別人家的農(nóng)田，硬拉著講故事，因次數(shù)太多，編故事來不及，就加了現(xiàn)實發(fā)生的事。
平常不特意去回憶，他是記不起來的，今日相關(guān)人物出現(xiàn)記憶自動浮現(xiàn)了。
“你繼續(xù)跪著，我去拜訪許奶奶?！背钫f道。
“我哥剛給打電話，奶奶回老宅給太爺爺上香了?！痹S守提醒。
“真湊巧。”楚燁高興騎上三輪車。
小馬村范圍不小，但總歸是一個村，且廟跟老居是一個片區(qū)，十分鐘左右。
楚燁騎著三輪車來到許家老宅前。
許壽的哥哥，正在給大門掛紅燈籠，看到他就露出笑容，上個月他才幫許家抓賊呢。
“你來了啊?！?p> “您別動?！?p> 楚燁喊住許壽的哥哥，免得對方太激動從梯子摔下來，隨后詢問起許奶奶的情況。
許壽哥哥是知道弟弟要干什么，所以知無不答，末了詢問找許奶奶做什么。
楚燁紅著臉，把自己干過的壞事說了下，也沒忘記說明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
許壽哥哥聽完，沒有責(zé)怪反而不好意思，畢竟如果不是弟弟，楚燁大可不管廟祝心情，當(dāng)即拍胸脯表示自己會幫忙勸說奶奶去見廟祝。
阿海依舊留在外面照看小黑。
楚燁和許壽哥哥一起進門。
屋里大廳，許奶奶正在給父母、丈夫上香，嘴里念念有詞，保佑后代云云的家常話。
楚燁兩人進來后安靜等著。
半響后，許奶奶停下，許壽哥哥立馬介紹楚燁。
“馬哥哥的干孫子？”
“不算?！背钪t虛否認，畢竟馬紅軍身份特殊，認作親戚關(guān)系的話，以后撿漏收廢品不好進行。
許奶奶沒那么多，邀請楚燁落座并讓大孫子上茶。
楚燁坐下后，趕忙解釋目前的困境。
許奶奶清楚小孫子想干的事，聽完后笑道：“小壽說，楚師傅木雕技術(shù)了得，自然那破廟祝不收，那就麻煩楚師傅不嫌棄，到時候許家該給的禮數(shù)，一分不少?！?p> 楚燁苦笑解釋：“奶奶，讓張爺爺收徒，是想幫助他回歸許家大門，也算是報答一個月前撿到的便宜?！?p> 楚燁解釋后，一個月前許壽塞給自己的那些破木頭，里面有個價值十多萬老物件。
“你不用愧疚，干淘客的不都追求撿大漏，能找到算是你運氣好?！痹S奶奶淡淡道。
楚燁眉頭一抖，當(dāng)年許奶奶和廟祝之間鬧得多不愉快，才能對十幾萬毫不動心。
沒辦法，他搬出馬紅軍，表示是老人家的心愿。
許奶奶一家是受過馬紅軍恩情，所以不得不鄭重考慮。
楚燁趁機道：“爺爺說，如果能看到兒時同村伙伴能夠重修于好，自己這一輩子也沒遺憾了?！?p> “自然是馬哥哥的愿望，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吧。”許奶奶說道。
楚燁頓時高興不已。
“你等下，我去做些準(zhǔn)備。”許奶奶說道。
“好?！敝灰咸苋?，楚燁什么都答應(yīng)。
送許奶奶進后堂，迎來準(zhǔn)備好茶葉點心的許壽哥哥。
許壽哥哥一聽情況，有點訝異又釋然，道：“楚師傅要有耐心，奶奶至少一個小時內(nèi)不會出來。”
楚燁看了下手機，距離晚飯還有好幾個小時，表示沒關(guān)系能等，隨后跟許壽哥哥要木雕工具。
身為木雕木工世家，最不缺工具了。
許壽哥哥轉(zhuǎn)身去后堂取工具箱。
楚燁走出門。
一個多月前，來許家屋子和圍墻之間走道收的木頭，只是收走有價值的，余下還放在原地。
他過來挑了塊杉木塊。
木頭為橫梁殘塊，圓柱體，高有二十厘米，直徑差不多。
許壽哥哥很貼心，連電機切片都個帶來。
楚燁從麻袋里拿出墨鏡，抓著電機熟練切割。
許壽哥哥就在邊上看著，嘴里嘖嘖稱奇，自己廠里干二十年的老師傅，都沒那么利索，楚燁可才十八歲，姿勢、下手的力度堪稱完美，是如何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