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中期小翠玲花瓶、廢品、民國嘉陵匡小師菩薩木雕……
魯陽像是機器人一樣,匯報根據(jù)耳機里聽到的信息,給人們鑒定。
人們是高興,十塊錢就得到和黃建國同臺競技的大師鑒寶,不用吃虧。
攤主心情就復(fù)雜多了,東西是賣出去了,但價格好像基本都定低了。
這邊假裝挑選物件的黃建國,最是郁悶,認(rèn)為楚燁太胡鬧,自己職業(yè)生涯怕是要有污點了。
他想跟嚴(yán)商商量改變規(guī)則,嚴(yán)商卻沒理會,在防老任出手。
裁判中間位置的陸援朝眼睛瞎了,靠著聽力、嗅覺組成的感知力,知道真正鑒定的人是楚燁,覺得很有意思。
三十分鐘一晃而過。
工作人員宣布選寶結(jié)束。
黃建國抱著一個花瓶,放在裁判桌前右側(cè)短桌上。
這邊,楚燁也停下收錢,數(shù)了十張十塊錢塞在魯陽懷里,道:“五十塊算是我的辛苦費。”
魯陽覺得不妥,但比斗正式開始了,沒時間耽誤拿著陶片過去。
楚燁在后面跟著。
“陶片?”
眾人看到魯陽把陶片放在桌上,當(dāng)即就愣住了,特別是陶片原主人的攤販。
要知道黃建國選的瓶,從肉眼上看精美無比,而陶片平平無奇,魯陽再怎么破罐破摔也不能這樣。
“胡鬧!”黃建國冷哼道:“再給你們五分鐘時間去挑個好的?!?p> “大師不愧是大師,氣量真寬?!?p> “那兩個瓜娃子。”
“……”
圍觀的人們說什么的都有,無一例外的都是不滿楚燁兩人作為。
魯陽臉皮沒那么厚,回頭望著楚燁。
“這一局是為你設(shè)的,別跟剛剛一樣機器人一樣復(fù)述,而是要用心體會?!背钫f道。
“我……”
“自信一點,你已經(jīng)入門了?!背羁谖菆远ǖ?。
魯陽受到鼓舞,握緊拳頭重重點頭。
“鑒定開始,時間一個小時。”工作人員宣布。
黃建國瓶的來歷早已胸有成竹,但戲的演全套,于是帶著手套很認(rèn)真的觀察。
釉下彩瓷瓶高二十五厘米,為麻離青,筆端點染鐵銹斑痕,工藝上粗糙、有旋胎痕……雍正仿成化的淡描青花。
楚燁遠(yuǎn)距離根據(jù)黃建國翻瓶做出鑒定,魯陽一開始還蒙蒙的,后來就跟著通信器講述。
周圍眾人滿頭問號。
“選手請注意,本次比賽規(guī)則不是鑒定對手的物件,而是鑒定自己選的物件定價值,高者勝?!惫ぷ魅藛T提醒。
眾人點點頭。
魯陽轉(zhuǎn)頭看向楚燁,額頭汗珠如雨。
楚燁擺手示意不用緊張,看向三位裁判,道:“尊敬裁判,判斷對手物件提高見識是否違規(guī)?”
黃建國看向嚴(yán)商,心里很矛盾,很想讓對方宣布違規(guī),又怕事搞砸。
“陸老,您覺得呢?”
嚴(yán)商看似把問題丟給坐中間的陸援朝,實則是試探,老人答應(yīng)當(dāng)裁判的原因。
陸援朝根本不想答,那瞎的眼‘望’向楚燁。
好好玩!
老人心里滿是喜悅,楚燁竟在此刻授徒,這已身邊藝高人大膽,而是達(dá)到實力達(dá)到如火純青,才敢能那么揮毫潑墨灑脫。
“我的想法跟陸老一樣,判斷沒有違規(guī)。”老任說道。
嚴(yán)商臉黑,然而陸援朝沒開口,其也只能心里罵老任無恥。
“自然沒有違規(guī),麻煩重啟計時器。”楚燁跟工作人員笑道。
工作人員按下計時器。
黃建國覺得不能這樣下去,否則鑒定詞都被魯陽說出來,就算結(jié)果贏了,到時候在圈里也不好看。
于是他放下瓶子,道:“雍正年間,龍泉窯出產(chǎn),素秀梨花寶瓶,首個收藏著明州布衣詩人黃吳野,第二任主人是……”
“古董說白的就是講故事,比如收藏者名頭越大,越能給物件帶來額外的增加值,又如工藝手法獨到,是否失傳等,只要你能證明來歷,價格隨你喊?!?p> 楚燁透過通信器,耐心給魯陽講解,最后補充道:“這話不用傳遞。”
魯陽即使收住改口道:“那我要是把這個寶瓶說是雍正帝用過,豈不是價值無限。”
“吹牛也要講邏輯,忘記我說了,瓶子是民窯出產(chǎn),雍正帝怎么可能用。”
“哦,那我就往手藝上跨大了?”魯陽繼續(xù)追問。
“不行,越靠近現(xiàn)代越破綻越大,這種時候得往選名人靠得講究,比如黃大師就把第三任收藏家,定在落魄舉人家,你覺得是什么原因?”
“嗯,我想想。”魯陽盯著花瓶思考。
黃建國見狀,用身體擋住不給看。
魯陽視線沒動。
楚燁趁著間隙,把目光轉(zhuǎn)向裁判桌,陸援朝有感嘴唇開闔卻無聲。
楚燁是懂得唇語的,小聲道:“好?!?p> 陸援朝點點頭。
“我知道了,落魄的人最容易變賣家產(chǎn),賣給誰都可以編造,追起來不好追,那就能坐實前面的名人?!?p> 魯陽轉(zhuǎn)身看著楚燁,道:“黃大師說是第二任收藏家,為李鴻章的門客,貼了又不貼,放出來的價格就好炒作。”
“是如此?!背钬Q起拇指頭。
魯陽抓抓頭發(fā),道:“跟你比起來我還是差很多?!?p> “剛?cè)腴T能有如此見識足夠了?!背羁戳讼曼S建國,接著問道:“他定了個三十萬值,你認(rèn)可嗎?”
“不加私人感情,我覺得可以,只要有人肯收,價格上五十萬也沒問題?!?p> “錯了。”楚燁搖頭。
“為什么?”
“因為啊?!背畈[眼道:“龍泉窯同類產(chǎn)品不少,光有一個李鴻章的門客不夠壓陣,最后一任主人又來頭太大,而親愛的黃老師,以拍賣行的規(guī)則來開價,現(xiàn)在可是比賽,等過后這瓶子怎么吹牛,三十萬到頂了?!?p> 魯陽不解道:“他為什么犯這樣的錯?”
楚燁解釋道:“覺得我兩都是廢物不夠看,結(jié)局毫無懸念,對瓶子有興趣,想賽后私藏把價格壓死。”
“自大又貪婪。”魯陽評價。
“沒錯。”楚燁面色嚴(yán)肅道:“作為合格的鑒定師,不管什么時間地點,面對什么物件,都要保持常心。真喜歡場后慢慢計算?!?p> “受教了?!濒旉桙c點頭。
裁判桌陸援朝也說著一樣的話,語氣更謙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