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心里有氣,進屋時的步子邁的都格外重,惹的舒苒側(cè)目朝她望去。
懶洋洋的開口問道:
“你這是怎么了,去送個碗,還受氣了不成?”
對自己身邊人舒苒向來和善,也從不端什么主子的架子,與她相處倒也自在。
云杉瞧了眼舒駿,舅老爺年歲小,又身份特殊,一時間她有些猶豫該不該說。
她的動作雖隱晦,可臉上的神情卻是毫不遮掩的,姐弟倆都是人精,哪有瞧不明白的。
舒駿站起身,走到姐姐跟前,貼心的說道:“時辰也不早了,姐姐無事,那我也該回府了,明兒個還得去學(xué)堂呢?!?p> 他笑的輕松,通身的書卷氣讓人看的舒服。
“我如今這樣也不方便招待你,你要回便回吧,我這里無甚大礙。”
嫡親的姐弟,也不用那么見外的,舒苒說話也隨意許多。
舒駿點點頭,體貼的幫她掖好被角,看了云杉一眼,還是忍不住低聲交代了一句。
“若是姐夫欺負你了,你也莫要忍著,爹娘雖不在了,可只要我還有口氣,就萬不會看著你受委屈。”
這話萬分熨帖,舒苒只覺暖心,她笑盈盈的點點頭,柔聲保證道:
“你且放心,姐姐脾氣漸長,有委屈是不會忍著的,我若不高興了,誰都別想快活?!?p> 她眼里的那股潑辣勁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舒駿瞧得一愣,隨即又露出寵溺的笑來。
不管姐姐多大,不管她怎樣變化,兩人的始終血脈相通,怎么都生分不了,這是永恒不變的。
舒駿也不是磨蹭的人,說了該說的話,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一走,云杉就毫無顧忌的開口告狀:
“太太,您不知道,那青姨娘真不是東西,您都這個樣子了,她還想著爭寵呢,人家壓根就沒走,就在屋外堵著呢,我剛出去,就瞧見她將老爺拉走了,真是不要臉的狐貍精?!?p> 舒苒聞言臉色也沉了下來,她骨子里最是霸道不過,不管她要不要姚老爺,這都是她自己的事,旁人若是敢染指,她是絕不會答應(yīng)的。
“梅姨娘當(dāng)時可在?”舒苒冷冷的問道。
云杉肯定的搖搖頭,“婢子沒瞧見梅姨娘,定是青姨娘將她指使走了,婢子冷眼瞧著,那青姨娘才是內(nèi)里藏奸的?!?p> 舒苒摸著腕上的玉鐲,淡淡的說道:“她本就是心機最深的,如今忠哥兒廢了,我又懷著孕,她自然想要趁此機會懷上個一兒半女的,別看她入府時間不長,可她從通房到妾室,也不過兩年的時間?!?p> 有野心的人可不少,舒苒也并不反感,可都搶到她眼皮子底下了,她若是還忍著,那可不就是讓人小瞧了嘛。
“派個丫頭去青姨娘那,就說我身子不舒坦,讓老爺趕緊過來?!?p> 舒苒也是第一回做這樣的事,不蒸饅頭爭口氣,姚老爺可還沒給她個交代呢,她才不會放任他出去快活呢。
云杉有些猶豫的說道:“這個時候去叫,會不會惹老爺生氣,青姨娘雖上不得臺面,可她畢竟是正兒八經(jīng)的姨娘。”
這就是兩人思維上的差異了,云杉縱使會替主子生氣,卻打從心底地認(rèn)可青姨娘是姚老爺?shù)呐说?,舒苒則是不一樣。
她強硬的說道:“讓你去就去,今兒個這火若是不發(fā)出來,我是睡不踏實的,將青姨娘也叫來,讓她跪在院子里反省,好記住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云杉見主子鐵了心要如此,也就不再多勸,“那就婢子親自去吧,帶幾個仆婦,丫頭們膽子小不敢上手?!?p> 舒苒輕輕的點頭,她也知道現(xiàn)在并不適宜有大動作,但她實在不想忍了,一想到又要臥床好幾日,心里的火氣怎么都壓不住。
云杉也是個膽子大的,帶著幾個婆子,氣勢洶洶的去了小院兒,青姨娘正伺候著姚老爺用膳,期間使了不少小手段,姚老爺身上也越發(fā)燥熱。
揮退下人,眼看著兩人就要滾作一團,便有丫頭通報,正院的云杉姑娘來了。
姚老爺趕忙站起身往外走,妾室在怎么誘人,那也沒有正房太太的頭發(fā)絲兒重要。
見到云杉,立刻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可是你們太太身體不好了?”
他臉上的擔(dān)憂不似作偽,云杉心里略松口氣,她到底只是個丫頭,自是不可能對著姚老爺蠻橫的。
“回老爺?shù)脑?,太太聽聞青姨娘將您請走大發(fā)雷霆,直言青姨娘沒有規(guī)矩,連正房太太眼皮子底下都敢狐媚老爺,顯然是沒有將太太看在眼里,太太一生氣身子也就不舒坦了?!?p> 姚老爺聞言也有些不自在,也是他理虧,壓根沒考慮太太的心情。
“太太如今怎么樣了?”
云杉憂心忡忡的說道:“太太是懷了身子的人,這個時候最是容易鉆牛角尖,如今還遭了罪,又要臥床休養(yǎng),只怕還得老爺去安撫一番?!?p> 云杉說的在情在理,姚老爺縱是心有不快,也不好置之不理了。
“太太還說了,今日要是不罰青姨娘,她心里的這口氣怕是消不了,日后也無顏掌家理事主持中饋了?!?p> 云杉繼續(xù)說著舒苒交代的話,姚老爺眉頭緊皺,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青姨娘,掙扎片刻。
“罷了,都按你們太太說的辦吧,如今她的身子最重要,我去陪著她,這里云杉來處置。”
姚老爺交代完便負手離去,徒留青姨娘滿目含淚。
姚老爺一走,云杉可就沒有好脾氣了,她輕蔑的看向青姨娘,嘲諷的說道:
“太太說了,姨娘既然那么喜歡到正院截人,那就去正院好好跪著吧?!?p> 姚老爺對她毫無憐惜,青姨娘此刻只覺顏面掃地,只得低頭認(rèn)罰。
云杉哪管她怎么想,吩咐婆子們拉著她去正院。
青姨娘并未反抗,可婆子們動作粗暴,動靜又豈會小。
梅姨娘斜靠著門框,磕著瓜子兒,冷眼瞧著熱鬧。
原以為太太會跟她一樣,忍了這口氣的,誰知她正大光明的鬧起來了。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正房太太怎么鬧,老爺都由著她,只要太太不殺人放火,只怕老爺是不會動她分毫的,人比人,氣死人,她只有謹(jǐn)守本分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