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烈火！
荀攸和曹仁都是北方人，從沒有想過冬天也會起東南風(fēng)。
準確地說，他們一開始甚至沒有意識到風(fēng)居然是迎面吹來。
因為陳群沒有約定好來降的時間，他們這些日子都在江邊苦苦等待，都染上了嚴重的風(fēng)寒。
因為這些日子里曹軍的怪病太多，感染風(fēng)寒的曹仁草木皆兵，還以為自己也得了那會大肚子的恐怖病癥，這幾日天天疑神疑鬼，連遺書都寫好了。
曹仁還好，剩下的曹軍士兵更加辛苦。
他們每天晚上都要守夜巡江，小心地從一堆孫劉聯(lián)軍的探船中尋找“陳群”的蹤影，隆冬江上的寒風(fēng)如刮骨的鋼刀，曹軍上下各個痛不欲生，紛紛破口大罵陳群不是東西。
曹仁不好意思當著荀攸的面罵陳群，也只能陰陽怪氣那些荊州人。
“我看丞相現(xiàn)在也后悔了，前幾天還說‘吾降張繡等，失不便取其質(zhì)，以至于此?！?，這次跟征張繡的時候一模一樣，就是因為荊州這群狗賊投降，反到把咱們逼成了這樣。
哼，早知道這樣，早知道這樣……”
荀攸默默無語，只能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
“還是得讓張允小心一點。如果劉備脅迫長文詐降火攻，我等還得……”
“行了行了，大半夜少說兩句吧。汝若睡不著，不妨去把營前的糞挑了，休在此處聒噪。”
這幾天荀攸天天火攻火攻，聽得曹仁的耳朵都快生繭子了。
開玩笑，難道同樣的招數(shù)對我曹將軍還能再有作用？
曹仁早就吸取上次的教訓(xùn)，命令所有的船都分散開，越遠越好，我看你怎么火攻。
“說起來我覺得張允還是有問題?！?p> “哦？”本來已經(jīng)有點迷糊地荀攸頓時精神起來，“此話怎講？難道子孝麾下校事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哦這倒沒有，校事我丟給巨鷹統(tǒng)帥，最近暫時無事。我這次為了提防火攻，特意命令眾人將船散開，可這次張允又不同意。
我讓他少管閑事，臨敵作戰(zhàn)時好好指揮就行了?！?p> 荀攸：……
說實在，曹家這些親戚中打仗最有悟性的是不姓曹的曹真，其他眾人非得曹操自己編兵書手把手教才能學(xué)會，可曹操自己也不太懂水戰(zhàn)，導(dǎo)致曹仁等人在水戰(zhàn)中的思路實在是讓人拍案叫絕。
哎，我也不怎么會水戰(zhàn)，但是以后說什么得阻止子孝再領(lǐng)水軍。
這么說來……難道以后也只能依靠文謙手下那個小將了？
夜深人靜，荀攸滿腹心事的離開曹仁的軍帳，他背著手走向自己的軍帳，見四周的火把搖曳不停，這才大吃一驚。
這，這怎么是東南風(fēng)？
邪門了，隆冬時節(jié)怎么會有東南風(fēng)？
他抓緊看了一眼江邊，見曹軍大船非常分散，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可想到曹仁說張允對這種布陣非常不滿，心中又有些狐疑。
還是得請教一下張允這水戰(zhàn)有甚玄機，不能再這么摸黑打了。
荀攸剛想去打擾一下張允的水面，卻意外看見江上似乎有一點點的火光，他迅速奔到江邊，正好聽見曹軍的巡船上響起示警的銅鑼聲，不禁渾身一顫。
“敵襲？”他大吃一驚。
可向遠處瞭望，那光似乎沒有多少，看來不是敵軍的總攻。
很快，江上的巡船迅速靠過來，一個軍士扯著嗓子道：
“來的是陳參軍，陳參軍來了！”
這呼喊聲驚醒了曹仁，他霍地一下起身，也奔到江邊瞭望，見黑夜中陳群的來船只有十幾艘，這才松了口氣，頗為歡喜地道：
“果然是長文回來了。蔡瑁這廝胡言亂語，我看此番他在丞相面前還能說什么！”
曹仁和荀攸是在岸上，船上的張允看見來船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他立刻用角聲和鼓聲召集還在岸上休息的士兵登船，同時親自指揮幾艘巡船向前靠攏，就算得罪陳群也不能在這時候讓敵人靠過來。
果然，他們遠遠就聽見了船上的呼喊聲：
“陳參軍回歸，賊人片刻便至，還請將軍行個方便，莫要阻攔。”
張允咬牙冷笑道：
“敵軍在身后，吾更不能放汝等入港。
陳參軍何在？還請陳參軍只身登船，余人聽候調(diào)遣?！?p> 出乎張允意料的是，對面的船上居然立刻說了聲好。
一艘斗艦的速度明顯加快，直奔張允而來。
“還真是來了？”張允一陣錯愕，隨即讓周圍的幾艘斗艦向自己靠攏，形成局部數(shù)量優(yōu)勢，防止如之前文聘一般被關(guān)平突襲。
那艘斗艦靠近，船上人又趾高氣昂的呼喚張允的船停穩(wěn)，放下跳板接陳群過來。
張允可不敢——別說敵人順著跳板來偷襲自己，光是陳群走跳板的時候一時不慎跌入江中都不是他能擔(dān)當?shù)闷鸬摹?p> 他叫那艘斗艦停下，自己派小船去接陳群，那艘斗艦上頓時罵聲一片，紛紛問候張允的父母，張允面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在瑟瑟寒風(fēng)中抓緊調(diào)船。
“快點，難道要讓陳參軍久等？”那艘船上又是叫罵連連，東南風(fēng)中，那人粗魯?shù)牧R聲讓張允感覺似乎有點耳熟，似乎還真是陳群身邊的親隨。
他無奈地命令一艘小船靠過去，那艘船上又笨手笨腳的放下繩索，似乎要把一個人裝在吊籃里放下。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一艘船上時，張允身邊的士兵突然驚呼道：“不好，有敵襲！”
張允大吃一驚，只見之前跟隨那艘斗艦過來的船剛才稍稍減速，這會兒卻已經(jīng)鼓足風(fēng)帆，借著滾滾東南風(fēng)飛速撞了過來。
剛才張允為了防止敵襲，特意讓自己親信控制的幾艘船讓自己靠攏，此刻敵人的艨艟紛紛突擊，張允的船立刻被撞成一團，敵船上也迅速攀升出了一道道火光，熾熱的火苗順著船身迅速燒穿了船頭防火的獸皮，張允和他手下的幾艘船立刻被烈火吞噬。
張允臨危不亂，今天有東南風(fēng)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做了防備，這次來到江面迎接的也只有二十余艘船。開船前他已經(jīng)囑咐過后面的船如果看見火光就立刻開船接應(yīng)，到時他換船逃走，立刻返回水寨中指揮作戰(zhàn)，還能有一戰(zhàn)之力。
他取來一張弓，正待跟敵人近戰(zhàn)，突然聽見一個猖狂至極的笑聲：
“張允！還認得乃翁魏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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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仁看見船上火起已經(jīng)知道不妙，他立刻催促士兵抓緊登船，可他這會兒才明白張允為什么之前反對將船隊排的太過分散。
這年頭的船又不是后續(xù)又補給船且設(shè)施齊全的戰(zhàn)艦，曹軍大多數(shù)船上的生活設(shè)施極差，大部分人都是住在岸上水寨之中。
曹仁之前太忌憚火攻，將船排的過于分散，只有軍營正面的士兵能匆匆登船，其余士兵從正門跑出來，再向兩側(cè)的戰(zhàn)船離士兵的軍營太遠，眾人緊趕慢趕，場面一時極其混亂，而孫劉聯(lián)軍的戰(zhàn)船借著東南風(fēng)速度飛快，幾乎毫無阻礙就撞進了曹軍的水寨之中。
隨著最前方的幾艘船開始起火，雖然火勢并不大，可曹軍還是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