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玄靈子用三昧真火,將妖洞燒了半個時辰,收回真火,關(guān)好洞門,三人架云下山就走。剛到山腰,就見小妖水葫蘆把和干葫蘆把巡山回洞,邊走邊在打鬧說笑。三人心知,是妖必除,天寵拔出雙鞭,飛身落在小妖身后,上前幾步,一鞭一個,殺死兩個小妖。這也叫,有得起因在,必有結(jié)果還。
天寵三人,架云來到前山崖下,整理行裝,牽回馬匹,出得乳峰山區(qū),向西北行進。
川地山高水急,一會在峽谷中行走,一會在棧道上險行。天空有蒼鷹盤旋,山上有毛猴飛竄,谷底有濤濤流水,燕雀飛翔,彩蝶起舞,咕咕鳥啼鳴,好一派山川美景。
道路崎嶇難行,三人雨歇晴走,曉行夜宿,走村過寨,歷時一月有余,前面來到一座村鎮(zhèn)。鎮(zhèn)子不大,有五百多戶人家,天近申時,鎮(zhèn)內(nèi)人流不多,各類買賣尚全。三人牽馬向鎮(zhèn)中走去,行不多時,路邊出現(xiàn)一家小酒館。你看它,但見——
布帆招引高掛,紅燈懸在門下。酒字隨風飛舞,小小酒家不大。酒香飛進鼻中,勾人酒癮大發(fā)。佳肴飄香誘人,口水暗暗咽下。
三人行走多日,風餐露宿,不得溫飽,就想入店吃些酒食,順便問詢住處,就在店外栓好馬匹,步入店來。
店內(nèi)已有兩桌客人,一桌四人,在吃酒閑聊。一桌二人,吃食酒菜,默不作聲。
店小二見三人進來,忙舉手相迎,把三人請到臨窗落座。問道:“三位客官,用何酒菜?小店一應(yīng)俱全?!碧鞂櫟溃骸吧纤膫€菜,一壺老酒,挑好的上便是?!钡晷《鸬溃骸昂绵?!”時候不大,店小二端上四個菜來,一盤水煮牛肉,一盤辣子雞丁,一盤紅燒鯉魚,一盤夫妻肺片。轉(zhuǎn)身送上一小壇老酒,三人吃食起來。
酒過三巡,店小二又送上一壺新茶,天行笑著問道:“敢問小二,此村鎮(zhèn)何名,可有客棧乎?”店小二道:“一看你等就是外地之人,此鎮(zhèn)叫烏雞鎮(zhèn),往右走不遠,路北僅此一家客棧?!碧煨杏謫柕溃骸按颂幙捎醒碜魉詈??”小二道:“鬼沒聽說,要說妖精便有,害人多年也?!碧煨械溃骸靶《?!能否講于吾等聽聽?”小二道:“吾年歲尚小,又忙于店務(wù),都是道聽途說,道不清也,不如請那兩位本地人,為你等講講清楚可好?”天寵一聽道:“小二!那就快請二人過來吃酒一敘。”小二轉(zhuǎn)身到那二人桌前說知,就見那二人客氣了一翻,見小二請的真切,無奈,二人就起身過來,在天寵酒桌落座。
天寵向小二道:“小二!再加倆好菜,一壇老酒便是。”小二應(yīng)聲置辦酒菜去也。
天寵向二人問道:“不知二位怎么稱呼?”二人抱拳一禮,年長者道:“吾姓柳,行六叫柳六,他是吾弟柳七?!碧鞂櫟溃骸傲闲值?!吾等想知道此處鬧妖之事,煩請道知。”柳六道:“三位何人,聽此何干?”天寵道:“吾等是降妖除鬼之人,故而打探妖鬼之事?!绷宦?,是降妖除鬼之人,問道:“你等真能降妖?那妖精來無蹤去無影,官府尚且無奈,常人怎能降它乎?!碧鞂櫟溃骸拔岬戎挥薪邓?,請不必掛心才是?!?p> 柳六看看三人,搖搖頭無語。柳七忙道:“六哥,人家盛情招待吃酒,說說何妨。”柳六道:“七弟,他等盛情吾知,是怕他聽后,去送了性命,而失去好人,故而不語也?!碧鞂櫼宦?,如夢方醒道:“柳六!你但講無妨,吾等除妖之事,無論生死與你無關(guān)。”柳六一聽放下心來,五人又吃酒一杯。柳六言道:“并非死活關(guān)系之事,是不想傷到無辜好人也,罷!罷!罷!就說于你等便是。”言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食口牛肉,吃了口茶水,講道:“此地鬧妖已有多年,被攝之人很多,有的一陣狂風不見,有的一片烏云人沒,有的不見風云而失蹤?!?p> 說道此時,小二上來兩盤菜一壇老酒,天寵道:“吾等先吃酒一杯,再道不遲。”五人舉起酒杯吃下,又食了幾口菜,柳六言道:“三日前,吾在家吃茶,吾妻在庭院晾曬衣被,一陣狂風過后,吾忙出房觀看,已不見吾妻蹤影,到處搜尋不見,定是被妖精攝去,鎮(zhèn)長上報縣衙,縣衙也是無奈,唉……,現(xiàn)已五日不見,心中煩悶,就邀弟弟來此吃酒也。”
天寵忙抱拳道:“抱歉!抱歉!恕罪!恕罪!傷到你的痛處也,望請見諒!”柳六道:“吾妻已去,已是實情,不必客氣?!?p> 天行接過話題問道:“你可知妖精住在何處?”柳六道:“傳說多年,據(jù)說距此西南四十里,有一處山澗,兩崖相距最窄處不到十丈,澗長十里,澗深莫測,云霧繚繞,深不見底,名曰天斧澗也,只是言傳,不曾親見?!?p> 玄靈子問道:“無量天尊,柳六!你鎮(zhèn)中可有鬼怪作祟?”柳六想了一想道:“沒聽說有鬼怪之事,哎……,鎮(zhèn)前街劉家漢子,一月前,他半夜突然生病,最后胡說亂鬧,大喊大叫,請郎中醫(yī)治未果,請巫醫(yī)驅(qū)鬼不愈。白日瘋癲,夜晚聲似鬼叫,學鬼掐抓活人,眾人將其按倒在床,蓋上厚被,那被子呼呼飄起,在身上飛轉(zhuǎn),此病算不算鬼怪?能治否?”
玄靈子道:“貧道有病可以治病,有鬼可以除鬼,只是今日吃酒不少,待明日天曉,你去前面客棧,帶吾去劉家一看便知,你看可好?”柳六道:“劉家是吾的遠房親戚,帶你前去治病,有何不可,一定!一定!”天寵道:“謝謝柳六兄弟為吾等講述鬧妖之事,來我在敬二位兄弟一杯?!比伺e杯就干。五人推杯換盞,把兩壇酒吃個凈光,出得酒店,二兄弟回家歇息不提。
天寵三人,牽馬前行,沒走多遠,就見一家客棧,大門上橫臥一塊匾額,上書“晨曦客?!彼膫€大字。小院整潔,存車處,拴馬樁,馬廄等一應(yīng)俱全,二層小樓明亮,客房雅俗潔凈,但見——
小小客棧靜雅芳,鄉(xiāng)土氣息內(nèi)中藏。但有客人住此店,堂倌樓上樓下忙。
三人選好房間,卸下行李,存好馬匹,入客房歇下不表。
次日晨起,三人洗漱完畢,吃好早食。天寵叫來客棧堂倌道:“堂倌!吾等要在客棧多住幾日,那三匹馬兒要多上細料,好生喂養(yǎng),走時店錢不會少你半文也?!碧觅闹Z諾。
此時,就見柳六從樓下上來,一見三人,抱拳道:“三位好人,早上好?”三位抱拳回禮道:“柳六也好?快快請坐?!绷溃骸安蛔?!不坐!吾來就是帶三位去劉家一視,為劉家漢子治病也?!比艘娬f,玄靈子對天寵天行道:“吾等一同前去劉家一看,再從那直接去尋妖精如何。”天寵二人應(yīng)允。四人出得客棧,向前街走去,不多一時,就來到一座宅院,柳六用手一指道:“這便是劉家?!毙`子哦了一聲,仔細打量此宅。但見——
寬大宅院籬笆墻,草木大門開兩旁。院內(nèi)果蔬樣樣有,耕種農(nóng)具掛上墻。五間正房木草起,門窗紙糊遮陽光。農(nóng)家小院陰氣擾,無奈病人臥在床。
玄靈子看罷,又舉手掐算一翻,從懷中掏出符來,交給柳六道:“無量天尊,柳六,你去劉家把此符燒化,用井水化開,給病人服下,病人定能見好。再讓劉家備好香案供品和燒紙,今晚你在劉家等吾就好?!绷Z諾。
三人縱身一閃不見,驚得柳六目瞪口呆,望著天空嘴巴大張,半晌才回過神來,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但一見手上紙符,才真的清醒過來,自語道:“高人??!高人啊!神人也!”
柳六回身推開大門,走進房去。劉家人一見柳六道:“柳叔清早來家,可有何事?”柳六道:“咱鎮(zhèn)上來了三位高人,自說是降妖除鬼之人,還能醫(yī)治病患。今晨吾帶他三人來家,為你家病人治病,在你家大門外,就停住腳步,細看房宅,用手掐算,就知你家病人何病。給吾一張符,讓我火化后,用井水給病人服下,說病人見好,再讓你家備下香案供品和燒紙,他今晚來家治病就是,言罷,三人飛走不見,你說奇也不奇?!眲⒓胰说溃骸帮w走不見!人能會飛,此話當真?”柳六道:“這哪有假,莫不如先把符給病人服下再看?!眲⒓胰酥Z諾,忙做起事來。
不一時,化開半碗符水,端進臥房,那病人正在吵鬧。劉家人抱身的抱身,按手的按手,捏住鼻子,柳六把半碗符水給病人灌下。
不多時,就見病人清醒過來,也不瘋了,也不顛了,開口對妻子說道:“老婆!給我些飯食我食,餓煞我也?!币惠p年女子,轉(zhuǎn)身出屋,須臾,就端上飯菜。
那漢子狼吞虎咽,大食起來,一會功夫,食的飯菜凈光道:“你等先坐,吾要上床睡覺也。”也不等人回答,就倒在床上酣睡起來。
劉家人甚是歡喜,都道:“真神也!真神也!病人好了,我家一片陰云全散哉,真好!神奇也!”
柳六道:“吾等高興,甚好,但不要忘了仙人的囑托,快去置辦香案供品和燒紙去吧,吾今晚再來等那仙人也?!眲⒓胰舜饝?yīng)一聲,就籌辦起來,柳六回家不表。
再說天寵三人,踏云往西南下去,四十里路,架云片刻就到。就見這里天地相連,云鎖山,山入云,云霧彌漫山谷,給山川披上一層青紗。云朵穿山而過,水兒在谷底流淌,鳥兒在林中歌唱。
峭壁挺拔,霧氣升騰,山峰舉目不見頂,澗峽俯瞰只見云。懸泉瀑布,溪流潺潺只聞聲。兩山緊靠,崖壁相對不見底。曾見否,宛如天溝落此間。
霧氣中,三人看不清哪是峽谷,哪是山澗,只好按低云頭,在霧氣中慢慢向前。
猛然,兩崖近對,霧氣濃厚,不見崖底。隱約可見腳下,右側(cè)崖壁上,雕琢三個大字“天斧澗”。三人見后飛進澗中,在霧氣中踏云慢慢前行,前不見頭,下不見底,上不見天。搜索兩廂峭壁,視覺極差,每處疑點,都要身臨其境,仔細辨別。
三人搜索到澗的盡頭,已用去三個時辰。三人反身回搜,再按低云頭十丈,向回搜尋多時,也不見有何妖洞。
猛然,在前面澗下,躥起一道黑光,直飛澗頂,向東南飛去。三人也不追趕,向黑光出處飛去,也不見有異之處。天行道:“這霧更濃,搜尋更難,什么妖精能住這少光陰暗之地也?!碧鞂櫺Φ溃骸包S哥,妖精怎與你比,向陽背風的,呵呵……?!碧煨行Φ溃骸昂呛?,好小子,你又在說笑吾,不然明日你搬來此地居住,吾一年也能來看你幾次哩,呵呵……。”天寵笑道:“呵呵,這個居所,還是讓給你吧黃老妖,你們妖精之間,有臭味相投之感,吾可怕臭氣熏吾也,哈哈……。”邊笑忙躲開天行,防他追打。
天行笑道:“呵呵……,你罵吾與妖同味,看吾讓你再說?!憋w身就去追打天寵。就聽玄靈子笑道:“呵呵……,無量天尊,你兩個也不知累乏,還在打鬧,現(xiàn)天時將晚,再尋一會妖洞,當回走也?!碧煨幸宦?,笑著一指天寵道:“呵呵……,現(xiàn)在吾先饒你,待回客棧再說?!倍耸兆⌒θ?,不在追鬧,三人繼續(xù)踏云搜尋妖洞。
玄靈子道:“吾等再下探二十丈如何?”天行道:“降就快降,時不待吾也。”天寵道:“下探再尋不見,就等明日直接來此再搜也。”
三人再降云頭,降了十丈以后,隱約可見,腳下有一塊巨大平石,方圓一百五十丈有余。說是巨石,實為澗體,這巨石三面懸崖,深不可測,一面緊靠澗壁,但見——
云霧之中澗立深,東西走向無行人。澗中巨石天斧削,石頂平滑魯班錛。
三人落在石上,石面較為平整,僅石縫中有些雜草,光禿禿的不見樹木,云霧飄蕩,如入天境。
三人舉步輕行,向澗壁搜尋,前走十丈,云霧中可見,澗壁與大石之間,有一個石洞口,忽隱忽現(xiàn)。洞口上方篆刻著“向陽洞”三個大字,也被霧氣遮蓋。
天寵一見石洞,就想進洞一探究竟,被玄靈子制止道:“現(xiàn)天時已暗,明日再探不遲也?!碧鞂櫷?,三人縱身,架云升起,飛升澗頂,向烏雞鎮(zhèn)回走。
須臾,就到烏雞鎮(zhèn)上空,在晨曦客棧暗處,按落云頭,步入客棧。堂倌一見三人,忙上前打聲招呼道:“三位客官真忙啊,這晚才回棧來,有何使喚,請吆喝一聲就是。”天寵問道:“客??捎谐允??”堂倌答道:“有!有!有!就是不如酒館豐盛?!碧鞂櫟溃骸皳煨┧厥乘鼐?,上一桌便是。”堂倌答應(yīng)一聲,回身就去。
三人回到二樓客房,卸下裝備,洗漱完畢,堂倌擺好一桌酒菜,就吃食起來。天行端起酒杯道:“吾等先干一杯如何!”天寵笑道:“干就干,誰怕誰呀,呵呵……?!毙`子道:“無量天尊,貧道還要醫(yī)治病人,不便吃酒,你倆吃就是?!碧煨行Φ溃骸昂呛?,老道哥,少吃幾杯無妨,別掃了吾倆酒興乎。”玄靈子帶笑道:“黃老弟,你倆盡情吃酒就是,貧道食些飯菜,就去為劉家人治病也。”天行道:“好!好!好!就依你怎地,天寵吾倆比個高低怎樣也?!碧鞂櫺Φ溃骸昂呛恰?,你那酒量吾知,你說如何比試都好,兄弟吾奉賠到底也?!碧煨行Φ溃骸昂呛恰?,老弟!你先別吹,今天必讓你服吾則個。只是老道哥治病,還得吾倆相陪也?!?p> 玄靈子忙道:“貧道的飯食就要食好,治病之事不用你倆幫襯?!碧鞂櫟溃骸皫煾担∵€是弟子隨你作陪才好。”玄靈子道:“你陪你黃哥吃酒就是,也是放松一下心態(tài),解勞累之苦,明日還需你倆出力也,貧道自去就是?!?p> 天寵無奈,天行無法,就見玄靈子站起身來,笑著說道:“你倆慢慢吃酒,也莫吃酒過多才是,貧道去去就來。”言罷,轉(zhuǎn)身背起兩劍,挎好褡褳,拿起佛塵,下樓就去。天寵二人,繼續(xù)吃酒玩笑不提。
話說劉家,病者劉富生,二十七歲,身強體壯。上有父母,身為長子,兩弟兩妹尚未娶嫁,娶妻楊氏,生二子一女。
年復(fù)一年,以農(nóng)耕為生,閑暇時,上山采刨藥材變賣,貼補家用。這日他手提藥鋤,身挎背簍,出鎮(zhèn)向東山里走去。臨近傍晚,已采得藥材裝滿背簍,就下山回家。走到一個崖壁之下,見崖壁上生長一些解毒王草。這草稀缺,就放下背簍,攀上崖壁,采了一把解毒王草拋下。
忽然,一陣旋風吹來,身子站立不穩(wěn),滾落崖下,扭傷腳踝,坐在地上痛苦萬分。稍時,疼痛稍緩,腳踝腫起。他背好藥材,隨手拾一木棍當拐,一瘸一拐的走回家去,當晚就瘋癲起來不表。
再說柳六去劉家當日,劉家準備香案、供品、燒紙已畢,家人食過晚食,收拾停當。天黑時,柳六也來到劉家,就等玄靈子到來。
酉時中,就聽大門外有人喊叫柳六,柳六忙跑出房去,見是玄靈子在叫?;仡^喊道:“劉家人快出來迎接仙人!”然后跑上前去,抱拳向玄靈子一禮道:“仙人快快請進?!毙`子道:“貧道并非仙人,叫吾玄靈子即可?!边@時劉家人全出,迎接玄靈子進家。
玄靈子進屋落座。柳六對劉家人說道:“這就是玄靈子仙道,大家見禮也?!眲⒓胰吮灰镜溃骸案兄x仙道來家,為家人除病也。”玄靈子道:“好說!好說!先讓病者臥床,擺好香案就是?!眲⒓胰酥Z諾。
不一時,香案擺好,病人躺臥在床,玄靈子走到香案前,點上蠟燭,斟滿酒杯,拔出桃木劍,做起道法。念動咒語,用劍一指病人,大喝一聲“呔”。就見病人忽的一下坐起,轉(zhuǎn)身雙眼露出兇光,緊盯玄靈子。
猛然,舉起雙手,飛身掐向玄靈子。玄靈子側(cè)身一躲,病人撲空?;厣碓贀洌`子用劍一擋,火光四射,病人鬼叫一聲,后退兩步。眨眨雙眼,搖動了一下身軀,又撲將上來。玄靈子不躲不閃,左手一揮,把一張符貼在病人額頭,也不知這符是否靈驗,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