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該是祝絕的詞,卻被田鵬先提出來,他反而心里有點打鼓,忍不住試探道:“這醫(yī)館看起來有些破舊,不知靠不靠譜?!?p> “世子放心,這家醫(yī)館在此好多年了,封大夫醫(yī)術好人品也好,我們這一片都在這里看病的?!比巳褐杏腥隧憫?。
繼而人群中不少人附和。
祝絕有點吃驚,回應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李鴻若能收買這么多人,那都可以直接殺死壽王,不必如此處心積慮利用他,所以這些人說的應該可信。
換而言之,李盛的手下個個都是扎根對方地盤多年之人,可見此人善于布置或者收買人心,著實有些可怕。
“世子,別猶豫了,快把側妃送醫(yī)吧。”杏姑也催促道。
杏姑比韋若君藏的還深,明顯是李盛心腹。她都這么說,祝絕便不再遲疑,抱著韋若君沖進醫(yī)館。
此時圍觀的人群之外,一群趕來士兵伸頭向這處張望,正是追過來的西門諸兵士。
“大人,我們還跟么?”一人向那守城參領問道。
“看來是我多慮了,這種得罪人的事讓董全昌一個人承擔就好,我們走?!?p> 平安醫(yī)館十分狹小,比濟民醫(yī)館差太多。此時館內除了一名約五十來歲面色紅潤的醫(yī)者正在寫藥方外,尚有三名老者。一名坐在醫(yī)者對面探頭觀看那藥方,另兩人則坐在稍遠處的椅子上,似在等待。
祝絕這行人一進來,整個醫(yī)館立馬塞得滿滿當當,更別提有好事者湊在門口向內張望。
醫(yī)者抬頭見此情景,匆匆走過來,還不等祝絕說話,他一看韋若君裙上血跡,臉色立馬凝重,“情況不妙,公子快把她送進內堂?!?p> “讓讓,讓讓?!敝白屲嚪騺泶藱z查的那個胖女人也擠了進來,向董全昌道:“哎呀,女子隱私之事怎么能讓這么多人圍觀,將軍快把人趕出去,我把門板合上?!?p> “對對,讓他們散了,你們守著外室,還有把那個車夫看好?!毙庸么掖也辶艘蛔欤愀S祝絕進入內堂。
醫(yī)館內院同樣狹小簡陋,除了一個院子,一間廚房,還有三間內室。那院子里到處矗立著草藥架子,十分凌亂,許多架子比人頭還高。若非直接深入,從醫(yī)館外室向里瞧完全看不見廚房與內室的門。
廚房里好像正在熬藥,一股藥香彌漫了整個小院。
祝絕隨著封大夫的指引走進內室,這是一間三進小屋,同樣到處堆滿藥材。左邊的房間有一張床,生活物品居多,像是大夫夫妻的臥房。右邊一間也有一張床,但里面堆得更多是醫(yī)用工具和藥材,應該就是診療室。
“哎呀,你們這些大男人跟進來干嘛?除了娘子的夫君,其他人快出去?!狈獯蠓蛞娞稆i和幾名侍衛(wèi)也在屋內,臉色不善地趕人。
“世子,我出去安排一下,免得有人闖進來驚擾側妃治療?!碧稆i對祝絕稟道。
祝絕正要向韋若君詢問下一步如何做,聞言求之不得,連忙揮揮手。
田鵬出去后,韋若君故意呻吟地更加大聲,而杏姑站在中堂警戒,封大夫則湊到祝絕耳邊小聲囑咐。
等田鵬回來的時候,那個胖女人端著一盆水也跟了進來。
“娘子,你幫著我點,我畢竟是男子,多有不便?!狈獯蠓驅ε峙说?。
而祝絕剛才得計,向田鵬與杏姑道:“我們也幫不上忙,你們隨我出來,給我說說側妃懷孕的事。”
“世子,屬下也正有王爺?shù)姆愿酪A告世子?!碧稆i道。
祝絕有些意外,但若田鵬真有壽王的謀劃,聽聽倒也無妨。
走到診療室門口時,田鵬突然一伸手攔住最后的杏姑,“這件事只能說與世子一人,你還是看著側妃吧。再說她一個有孕之人,你如何能放心交給兩個陌生人?”
杏姑一愣,目視祝絕。
祝絕心下思量,按照剛才的計劃,少個杏姑問題也不大。何況當初在掬星閣的事歷歷在目,她身手不強,要真打起來也沒什么大用,便點頭同意了。
誰知出了診療室,田鵬不僅關上門,甚至還拉上診療室外面的門栓。
“你這是何意?”祝絕隱隱覺得有點不妥。
“事關重大,切不可告訴外人,還請世子見諒?!?p> 祝絕看了看守在內室門口的四名王府侍衛(wèi),點點頭,隨即上前把內室的門從內栓住。
“既是重要之事,的確該小心?!?p> 祝絕心里計較地清楚,萬一有什么爭執(zhí)這四個人也別想幫著田鵬對付他,現(xiàn)在一對一,即使不敵也不至吃大虧。
田鵬好像沒什么意見。
祝絕暗道莫非是自己多疑?他走到桌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轉了一圈看了看,又拿起另一個茶杯放在另一邊,最后拿起茶壺給兩個杯中各自倒入一杯水,“田統(tǒng)領,私下不用如此拘謹,請坐吧?!?p> “謝世子?!碧稆i倒真不客氣,就大喇喇坐下了。
“說吧,什么事?”祝絕端著杯喝了一口水。
田鵬好像并不想喝水,他面色有些緊張,明知無他人在側依然左右看了看,湊近祝絕低聲道:“世子,韋側妃懷孕有問題?!?p> 祝絕一驚,他當然知道韋若君是裝的,但田鵬如何得知?
“我才回來,這事情怎么回事?”
“世子是知道的,王爺為世子選了一個替身來平衡局勢。”田鵬道。
祝絕臉色難看,無論誰聽到自己被冤枉臉色都不會好的。他可是碰都沒碰過韋若君,最多就是死的時候和她一起在床上躺了幾個時辰,田鵬該不會冤枉孩子是他的吧?就算她真懷了一個不是李鴻的孩子,那也是李盛的!
“你說孩子是那個替身的?”祝絕語氣不好,他倒想聽聽田鵬如何栽贓他。不過這倒也符合世子身份,畢竟誰聽到妻子與他人有染都不會語氣多好。
“不是?!背龊跻饬?,田鵬居然否認了,“從時間上也對不上。實際上世子離開之時王爺為以防萬一,派人給韋側妃檢查過是否有孕,但卻突然發(fā)現(xiàn)當初韋側妃為救世子腹部中刀。程大夫告知王爺,側妃此生已無法有孕!可時隔數(shù)月,她如何就能懷上?”
祝絕有點混亂,韋若君懷孕是真是假他怎么知道。就算是假,她也沒時間告訴自己要如何假孕。祝絕甚至忘記了該哄騙田鵬喝下那杯水的目的,他自己倒是心浮氣躁地又喝了一口。
“程大夫雖德高望重,但難免不會誤診。再說,若她是假孕,滿建章就沒一個大夫能看出來?”祝絕半晌理清后道。
“怪就怪在這里,連程大夫都診出喜脈,但他還是一口咬定當初診斷沒錯,還說有可能是……”話至此處,田鵬面露難色,仿佛難以啟齒。
“可能是什么?!”祝絕愈發(fā)煩躁。
田鵬不答,他站起身,走到診療室門口側耳聽了聽,又走到內室門口從門縫向外張望。
祝絕被他這番吞吞吐吐的樣子急得心浮氣躁,忍不住又端起杯子。
水未進口,耳邊風聲一響,一只胳膊從后面勒住祝絕的脖子,把他從凳子上扯到地上。隨后,田鵬一個翻滾,把祝絕一側的手腳壓在地上。
祝絕尚有一手一腳能動,他剛伸手去抓后方之人,卻被田鵬一把抓住手臂,用力往外一扯,竟將他肩關節(jié)扯得脫臼了。
祝絕慘呼一聲,疼得渾身卸了力,可聲音卻被那只胳膊生生壓在喉嚨里,只擠出幾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