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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瑪瑙

第十三章 驪靬幻影-4,5,6

蘭瑪瑙 酈靬雨師 13664 2022-04-16 14:12:31

  四

  我們被安置在一所古色古香的房子里,很難準確地說出是那個時代建造的。不論是建筑風格,還是里面的陳設,都是那么的典雅古樸。所有的一切都非常整潔,一塵不染,好像這里的空氣中不含有絲毫的塵埃。

  既然什么也不能自主,還不如干脆暫且放棄其他的,專心來面對眼前的事情吧……

  早晨了,被一陣清脆的鳥鳴叫醒。發(fā)現(xiàn)早餐早已擺放在了桌上,一杯好像是牛奶的白色汁液,一塊類似面包一樣的東西,大有西式情調(diào)??捎钟X得沒有刀叉和黃油,不是完整的一款西式早餐的樣子。

  走出房間一看,加央和多吉早在外面了。真是一處雅靜的好地方。極適合象我這樣喜歡獨處的人了。

  轉(zhuǎn)過一處山石,我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識,可是又難以記起是在何時何地見過。

  一棵古拙的梅樹下,似有一個影子一閃而過。急忙轉(zhuǎn)身細看,又什么都沒有。就在這一動念之際,勾起了我淡沒的記憶。想起來了,我確實到過這里,只不過那是在如夢如幻的靈動之中。正是那個從羊皮卷中出來的金佛引我來的,我曾看到有許多人在這里打坐,練著靈肉分離的神秘功法。說實話,當時我雖然已經(jīng)在很大程度上相信所傳說的“元神出殼”(也有說是“元神出竅”)并非空穴來風,可能真實存在著。但是,畢竟沒有實實在在的依據(jù),也只能權(quán)且作為一個夢和幻覺來對待了?,F(xiàn)在看來,是我的靈先一步到過這里,我和這里難道真的是有宿緣的嗎……

  多吉經(jīng)過了一夜的休息,好像精力已經(jīng)完全恢復了,又是那般的好動。在一棵大樹下停住腳步:

  “好雅趣,今天可以徹底休息一下了吧?”

  “這么美的地方,不享受一番是對美景的不恭不敬不愛嗎!”

  加央拍拍多吉的肩頭。好像是兩人在合唱著雙簧戲一般。

  我再笨也能夠聽得出來,這兩個家伙是在等著我的表態(tài)。我故意轉(zhuǎn)過臉去,強忍著笑,假裝著沒聽清楚,去看前面的假山和梅花。沒有言語,任憑他倆去表演好了。

  果然,多吉沉不住氣了:

  “今天沒有行動計劃吧?”語氣里帶著一絲自信。

  說真的,現(xiàn)在我心里還沒有理出下一步的行動方案。更準確的說,我忙于應付眼前突發(fā)的這些一個接一個的事情,根本還沒有來得及去想其他的。而且,我非常清楚,現(xiàn)在如何做,已經(jīng)不是我們能夠完全決定得了的。我們原先的目標只不過是進入通天門,探尋失蹤的驪靬人?,F(xiàn)在可以說是大致有了一個眉目。至于過細的詳情,看來暫時是很難獲悉了。因為原來的當事人早已遠逝,留下來的也不過是一個個傳說。也罷,不如今天就這樣,各自休息吧,我也正好借助這個空閑好好籌劃一番。

  “好吧,不過,不要走得太遠。”

  我總是擔心著多吉胡亂跑,惹出什么事情來。

  多吉沖加央笑笑:

  “這么美的地方,像是花園一樣,我們怎么會去別處呢!”

  這里密布著無數(shù)的假山和梅樹。人向前走出幾米,就會不覺隱身于山石或梅花之中。身處這樣的景色中,根本無需多余動心思去挑選什么路徑,信步所至,也會樂在其中。我想,既然是享受,就不應該抱什么目的,讓五官隨興而動,興盡而返,一切都能在輕松的隨意之間方好。

  一陣清風吹來,周圍的梅花瓣象雪片一般凌空飄飛。就在這時,一陣悠悠的笛聲從梅花深處傳來。有幾分寂寞的哀嘆,也有幾分遙遠的思念,還伴著一絲淡淡的留戀。似是極其復雜而矛盾的心念化作的音律,穿行環(huán)繞在這花間石隙,回蕩于藍天白云之上。

  我感到好奇,被笛聲牽引著徐徐沿著幽徑前行。

  抬起一支堆滿繁花的梅條,兩個身著蘭色長裙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星星點點的梅影中間。原來,這笛聲正是來自于她們。我不禁在想,難道她們有什么無法言表的憂傷,非得借用這笛聲才能夠傾訴?

  就在我和她們近在咫尺,目光相遇的瞬間,我不由心里猛地一沉,這分明就是我在果林里遇到的那兩個舞劍的女子。我突地把自己這段時間來所受的罪全都歸結(jié)于她們,真有那么一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但是,轉(zhuǎn)眼之間,理智又讓我馬上冷靜了下來。第一次相見,她們就給我?guī)砹撕艽蟮穆闊?,這個偶然的重逢,不得不讓我心存了幾絲寒意。她們?yōu)槭裁磿谶@里?是巧合相逢,還是一種特意的安排……?

  太近了,想避開,顯然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視而不見吧,也覺得不對。我要想盡快地解開驪靬的秘密,就不能回避這里的所有人和事。

  我極具紳士地向她倆深深鞠了一躬:

  “我們又見面了!”

  兩位女子像是早就認出了我,一反上次的凌厲面孔,微微一笑,收了笛音:

  “我們也算是故人!你不知道嗎?”

  我聽著這話,總覺得有點不舒服。明明白白,當時是她們對我不友善的,怎么反而有些怪我的意思了。我嘴上沒說,心里卻在狠狠地咒罵:

  “該死的東西,無冤無仇,剛一見面,就害得我受了那么多的罪,現(xiàn)在還說什么故人,真是可惡!”

  她們好像是已經(jīng)看穿了我的心思:

  “也罷,先不去說什么故人不故人了,在果林里確實不是我們給你帶來的麻煩。其實,我們和這里的驪靬人無關(guān),是你們從來到這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完全被他們注意到了。對這些,我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具體為什么,不太清楚?!?p>  我想,如果是像她們說的這樣,難道她們也和我們一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她們的目的是什么,是否也和我們有點相似。還是說,她們本來就和我們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抱著同樣的目的,只是比我們早先了一步而已。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們對這里的了解肯定比我們要多,我要是能和她們聯(lián)手,也許會減少許多的彎路,她們先前在這里的經(jīng)歷可以直接轉(zhuǎn)化為我們的經(jīng)驗。

  我的態(tài)度隨之緩和了下來,試探著問:

  “你們不是這里的人嗎?”

  “也可以這么說吧!”

  “你們是”

  我小心地一步一步深入著話題,卻故意做出一幅不經(jīng)意的樣子。

  “天狼!”

  她們十分干脆,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太突然了,這個回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都快要讓我感到?jīng)]法呼吸了,過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天狼,天狼……總是被這個稱呼無形的左右著,好像無處不在似的。

  我猛地想起了者來峪中的“重生者”和冷龍嶺下雪蓮的“守護者”:

  “不回去嗎?”

  她們的笑容消失了,慢慢地站起身來,悠悠而語:

  “回不去了!”

  隨著話音落下,她們的身形開始異變。一會兒成為漂亮的梅花鹿,一會兒成為天藍色的小蛇,一會兒又成為華貴的夫人、白色的線條、黑狼……

  這次,她不用再說話,已經(jīng)全回答了我心中的疑問。現(xiàn)在想起了,她說和我們是“故人”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如果說真的存在著來世前生的話,我和她們應該算是早就認識吧。我看到她們要離開了,有點激動:

  “還會相遇嗎?”

  “隨緣吧!”

  我聽清楚了,正是一路引導我的那個聲音。

  “我,我應該怎么做啊?”

  我看著她們漸漸隱去的身影,真像是在異域遇到了親人一樣,抱著一絲難以說清的希望高呼。結(jié)果,只聽得耳邊傳來了隱隱的回音,模糊得實在聽不清楚。

  五

  又是一個清晨,我們接受了老者的提議,騎著從老者處借的馬,在這異界的大地上,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出發(fā)了。

  一路上不斷地有城鎮(zhèn)和村莊出現(xiàn),為我們的補給提供了保障。多吉望著一直伸向遠方的山道:

  “我們這是去哪里呀?”

  我看看茫茫四野,慎重其事地說:

  “不清楚!”

  “有具體目標吧?”

  加央頭也沒回地望著天空的流云,象是問我,更像是在問這隨風而去的云朵。也許他早就猜到了沒有什么結(jié)果,只是就這么說說而已。

  “還沒有。”

  我說著,催馬向前跑去。

  “想超我,沒那么容易!”

  多吉大叫著,興奮地一夾腿,迅速追了上來。

  我真的很擔心這個直率得一點都不會拐彎的多吉,怕他又誤認為我要和他比騎術(shù)了,不得不收住韁繩,讓馬緩緩地信步而行。

  聽那個老者說,騎馬是萬萬不能進入城鎮(zhèn)的。我們每次去買東西,都是一個人在外面看著馬,兩個人徒步進城鎮(zhèn),好使人辛苦。所以,我們是盡量能節(jié)儉的就節(jié)儉,以此來減少進入城鎮(zhèn)的次數(shù)。再者,老者給我們的錢鈔,不,嚴格地說就像是一些發(fā)福利用的購物券,已經(jīng)用去了一大半,能省一點總是好的。當時,雖然說是借,其實是明擺著要罷了,我們拿什么給人家還,還不是一張嘴說了一句空話而已。另外,我總感到每一個城鎮(zhèn)人的表情都一樣,冷冷的,說不上好,也夠不上壞,不愿多進去了。

  “前面的那處山林肯定是一個……”

  不知道多吉是怕我聽到他的秘密,還是想吹牛抬抬自己而又覺得心虛,湊近了加央,神秘地低聲說著。

  加央像是故意抬高了聲音:

  “你說什么?那處山林是個風水寶地,要不,今晚就住那里吧!說不定還能真的遇到什么好事呢?!?p>  我雖然不會相信多吉真的能夠看出什么風水寶地來,但還是不自覺地拿起望遠鏡,看起了那片林子,覺得并沒有什么特別。

  “多吉,什么時候成的風水大師?還別說,這個地方有山有水,看起來真的不錯。要么,今晚我們就……”

  我的話還沒說完,多吉早已臉漲得通紅,眼睛瞪視著加央,但看不出一點生氣的樣子,反而透出一絲不易覺察的滿足感。

  林子里很是幽靜,好像是從來都沒有人涉足過。樹梢似乎始終縈繞著縷縷白色的輕霧,使得整個林子若隱若現(xiàn),朦朧無形,增添了幾份神秘。

  越往里走,才漸漸看清楚,這里的地勢低洼,并且被群山環(huán)圍著,沒有空氣流通,霧氣久留不散。我常在山中走,深知這樣的地方看似美麗,常會有瘴氣凝聚于此,是不宜久留的。

  我看到了一處向著陽面的斷崖,崖壁上不時有鳥在飛起飛落著:

  “加央,順著那個緩坡過去,我們在山上住宿吧!”

  加央有點茫然地看著我。多吉突地勒馬轉(zhuǎn)身,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都怎么了,好好的地方不住,偏要去一個不能遮風避雨的禿山頭。莫不是有病吧!”

  “我就是怕生病和丟命,才不敢在林子里住的,沒有風的地方,特別是象這種潮濕的山林,多半會積有瘴氣,極易傷人?!?p>  我這么一說,多吉不再言語了,樣子很是失落。看著多吉,感到實在有點難過。心想,這也許是他吃理的個性帶來的痛苦吧?于是,我趕緊稱自己也是根據(jù)以往的一些體驗做出的猜測,并不一定準確,只是身在野外,想得多一點,防著不測罷了。

  果然,多吉聽了,一掃滿臉的不快,話又多了起來,并且自告奮勇要去林中查看一番。對此,我沒有阻攔。一來,我覺得應該到林中去看看,有沒有需要預防的潛在危險;二來,也是該給這個熱情好動的多吉一個臺階下來的時候了,不能每次都否定他,讓他的自尊一次一次地受到傷害,這樣下去他肯定會受不了的,會覺得跟我在一起不舒服,即使以后我做得再正確,他也很難配合。

  我從背包里取出一個簡易的防毒面罩,拋給了多吉:

  “戴上它!”

  多吉走后,我和加央并沒有收拾東西休息,依舊坐在馬鞍上,在望遠鏡里靜靜地注視著遠處的多吉。加央還在對講機中不時地問著情況。

  半個小時過去了,多吉始終說是正常。一個小時過去了,多吉還是說著正?!?p>  我突地意識到這種正常背后有點極不正常。慎重地吩咐加央:

  “你在這里盯著,我去看看多吉!

  每次我感到危險在即的時候,都會用這種嚴肅的表情和語氣。加央他們都已經(jīng)習慣了,似乎知道在這種時候無需多說什么,除非擺出足夠的理由來。

  就在我要策馬沖下山谷的那一瞬間,看到多吉從林中飛馬而出,張開雙臂,像一只雄鷹,從谷底沿山坡滑翔而上。

  “你們快過來看看吧,這是什么東西啊!”

  多吉大叫著,向我們飛沖過來。馬還沒有站穩(wěn),就急急忙忙地把一塊蘭瑪瑙石伸到了我的面前:

  “林子里有一個高臺,好壯觀,上面有很多這樣的瑪瑙石?!?p>  這塊瑪瑙石玲瓏純凈,顏色濃而均勻,比祁連山中見到的那些還要精美。在陽光下依舊能隱約看到那些蠕動著的蛇影??磥?,這又是我們和蘭色瑪瑙石的一次緣吧!我多想把這些所有的緣都收集起來,連成一條線,最后勾畫出一個神秘是軌跡??墒墙K究也沒能夠如愿。

  一進林子,這里的一切顛覆了我寶貴的經(jīng)驗。不但沒有一絲瘴氣,而且空氣的含氧比其他地方還要充足許多,令人有一種倍加清爽的感覺。幸好剛才沒有把話說死,不然現(xiàn)在該紅臉的就是我了。

  “我把這附近都看過了,沒有別的什么,只是長著許多的野生蘑菇?!?p>  多吉還在不停地介紹著,我警覺地看看四周:

  “蘑菇”

  多吉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別那么緊張好不好!你就放心吧,別忘了我是草原的兒子,蘑菇有沒有毒,不用眼睛看,就是聞,也能夠聞得出來?!?p>  是啊,我怎么竟然忘了,多吉和加央確實是從小就吃蘑菇長大的草原牧人。

  “嗯,我只是擔心罷了”

  我只能用這樣的說辭掩蓋一下內(nèi)心的尷尬。

  看來,今晚的飯菜肯定是一頓蘑菇“宴”了。野炊是多吉和加央的拿手戲,我立在旁邊也實在有些多余,還不如趁天色還早,去看看多吉所說的那些蘭瑪瑙石。我覺得,這些蘭瑪瑙石總是會給我?guī)砥嬗龅摹?p>  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用石頭砌成的祭祀臺。從陳舊的程度看,絕對在五百年以上。石條的一些地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黃色的土沁,表面經(jīng)過長年累月的風雨陽光而變得渾圓不見棱角。

  登上祭臺,看到在臺的中央散落著大大小小的蘭色瑪瑙石。最大的一塊估計有效直徑在一米左右吧,其上有用隸書陰線刻的“天狼臺”三個字。旁邊還有一行小楷書——驪靬縣令克拉蘇.卡爾于慶元二年立。

  自古以來,對驪靬縣的消失就是一個謎?,F(xiàn)在這個祭臺上兩行簡單的字,可以毫無疑問地告訴了我以前的傳說沒錯。驪靬人當年是在天狼人的幫助下來到了這里,并且還標明了驪靬人消失的具體時間,即公元1196年。這是一個天大的發(fā)現(xiàn),傳出去會讓考古界乃至整個歷史學界引起一場風波。

  我小心地將每一個字上的塵土清理干凈,拿出微型照相機,從不同的角度拍了許多照片,然后又做了幾張拓本。有了這些,感覺驪靬的事一下子從空洞虛無的傳說變成了伸手可觸的現(xiàn)實。讓人精神倍增。

  接近傍晚的這段時光,是最宜人的。熾熱漸漸退去,絲絲涼爽的微風吹來,心境似是也被這自然的韻味所染,變得極為寧靜安詳。我想,下一步應該把注意力重點放在眼前的這塊土地上,弄清楚這里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所在。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掀開驪靬的神秘面紗。到那時通天門的事情,也就會不攻自破。至于那個天狼星,問題太過重大,不是我該想的事,只能完全靠運氣了,能知道多少算多少吧。

  四周已開始朦朧起來……

  “開飯了”

  多吉又在拉著嗓子大叫著。顯然這是在叫我。

  回去的路上,我已經(jīng)能聞到越來越濃的飯香味了。

  多吉說的真沒錯,他從小生長在山谷、林區(qū)、草原,對這類地方太熟悉了。即使不帶任何東西,也餓不著他,并且還能吃到家里根本見不到的美味。

  一盆魚頭燉蘑菇,一盆烤魚,還有一個蘑菇炒野菜,外加一大盆肉片。真是太過豐盛了。

  多吉見我盯著飯菜看著,笑嘻嘻地站在我對面:

  “怎么樣,還算滿意吧?”

  我怎么會不明白,多吉就是想讓我夸贊他幾句。也罷,該讓人得到的就應該送給別人,這樣人家滿意自己也能夠落下一些實惠。于是,我無不感嘆地說:

  “確實不錯,如果沒有多吉,現(xiàn)在恐怕就是一鍋燴蘑菇了。不,對蘑菇我不熟悉,還真不敢隨意去吃,只能做一盆純天然的野菜湯了。”

  多吉也許覺得我夸贊有點過了頭吧,訕笑著:

  “沒那么悲慘吧?最起碼還有這小溪中的魚可以吃的嗎!”

  “那倒不一定,捕魚也是一項技能啊!”

  “那當然?!?p>  多吉的表情透出濃濃的滿足,自豪地接著說:

  “來,趁熱嘗一下,味道怎么樣?”

  ……

  夜里,一陣雷鳴。外面已是電光閃動了。一束蘭光直刺祭臺而去,照映得周圍呈現(xiàn)為一片淡藍色的世界,增加了幾分鬼魅的氣氛,讓人覺得寒氣森森。

  天快亮的時候,一切才又歸于平靜。太陽依舊慢慢升起,仰頭仍然是一幅藍天白云的畫卷。

  我猜想,昨夜的那股蘭光并不是尋常的閃電,肯定是與祭臺上的那些蘭瑪瑙石有關(guān),會不會又有什么奇跡出現(xiàn)了。我也顧不得跟加央他們打一聲招呼,更來不及洗漱,徑直急急向祭臺奔去。

  不出所料,那塊蘭色的大瑪瑙石依然還在,只是不斷地閃動著幽光,里面似有跳動著的蛇形光波。我不敢去觸摸,怕被這神秘的蘭光帶到更遠更未知的空間?,F(xiàn)在我只想知道驪靬的事情已經(jīng)足夠了,不想攬的太大,怕過于沉重,承載不了那么多的負荷。應該把那些不屬于自己擔負的東西放下一些,留給后來的人吧。我認為這樣做并非自私,而是一種自知。

  我不敢在祭臺停留過長的時間,真怕哪個貪念的心魔沖破自束跳出來,好奇地驅(qū)使我伸手摸向這塊蘭瑪瑙石。于是,匆忙轉(zhuǎn)身,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就往回走。

  我們再次催馬上路了。太陽的強光烤得所有的植物都無精打采地低下了頭。馬已經(jīng)是汗水盈盈,嘴角粘著白沫,不停地甩著頭,打著響鼻。

  多吉天性愛馬,看了一眼:

  “太熱了,休息一下吧!”

  其實,我也正有此意,勒住馬:

  “這是借來的馬,弄病了,怎么還人家。多吉說的不錯,先休息一下,沒那么急!”

  多吉非常高興,輕輕拍了拍馬的脖子,而后下馬,自顧找樹陰下休息去了。

  太陽一偏西,氣溫就馬上開始回落了。我們借助天氣適宜,繼續(xù)行程。其實,趕著去哪里,心中確實沒有具體的目標。只有一個向著東方的大致方位。

  不知道多吉什么時候立馬站在了一個高崗上,沖我和加央大喊著:

  “那里好像有一片果林!”

  登上崗頂,向東望去。在越一公里遠的地方,果然似樹林。三面有高高的山崖,樹冠上仿佛有淡淡的水汽,有一絲說不清的異象顯現(xiàn)著。

  我瞟了多吉一眼,多吉像是才從呆望中猛地清醒過來:

  “你看那果林,還有那山形,分明就是我們第一夜住過的地方!”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確實覺得那林子有些熟悉。但是轉(zhuǎn)念一想,怎么會呢?我們是一直在向東而行的。我不得不拿出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起來,越看越感到正切無比,令人心跳開始加劇。

  加央也湊了過來:

  “真的好熟悉??!”

  “我去看看!”

  隨著話音,多吉早已忍耐不住,策馬而去了。

  大約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吧,多吉飛奔到我們跟前,喘著粗氣:

  “你們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還沒等到我開口,多吉就接著喊叫起來:

  “告訴你們吧,是我們燒過的火堆,還有我丟棄的這半塊毛巾。”

  多吉舉著手里的那塊粘著泥沙的毛巾,在我們眼前不停地來回晃動著。

  現(xiàn)在,可以說是完全證實了,這片林子就是我們來到這里后第一夜住過的地方,也是我們被蘭光送到這里后的第一個落腳點。雖然我不清楚那個老者讓我們一直向東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再前行了,或者可以直接這樣說,這段行程已告結(jié)束。如果真的還有前路,那也是另外一個世界了。心里盤算著肯定會有下一個啟示出現(xiàn)吧!我們應該在這既是終點又是起點的地方停下來,等待、思考……

  主意一定,我馬上沒有了不安的騷動情緒,心情平靜到了極值。好像自己是置身于這件事外,語氣平淡的說:

  “暫且就在這里住下吧!一切都可能真有定數(shù),看看再說?!?p>  加央雖然不多說話,可是心智絕對不低。我這么簡簡單單地一說,他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想法,只是不善于表達或者不愿意說明罷了,無聲地一件一件收拾著東西。把固定帳篷的木樁打得很深,還在帳篷的傍邊搭起了一個簡易的馬棚,大有住一段時間的樣子。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不覺登上了一處山崖。坐下來,遙望著遠方,任山風撫摸著被汗水浸濕的發(fā)絲。心思逆著時光回放老者、石碑、祭臺……覺得值得深思的點象不多,而且每一個點象又都不是十分的明朗,似有似無,有些隱晦。不愿放棄,又無從進入。那老者誘導我們轉(zhuǎn)了這么一大圈,究竟意味著什么?怎么也理不出一個比較清晰的頭緒。

  “我們是不是又遇到了‘鬼打墻’?”

  多吉什么時候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卻由于過分地專注思考,一點都不知道。

  “鬼打墻?”

  我覺得一切都能夠解釋得通了。當然,這不是我們平時所說的鬼打墻,似乎老者為我們劃定了這么一個區(qū)域。他想干什么,現(xiàn)在還不清楚。整個過程看似非常簡單,其實定然有著極其復雜的內(nèi)幕。我不可以草率地輕易下結(jié)論。再說,故事才剛剛開始,這么會有結(jié)果呢!

  眼下,前面的這段路已經(jīng)到了盡頭。我們該去找一個人了,那就是老者故事里提到的宏海法師。我敢肯定,即使宏海法師早已仙去,也會給他的衣缽傳人留下什么話才對。因為聽老者的口氣,宏海法師在當時的驪靬縣具有非常高的威望,他不同于一般常人,看問題也肯定會長遠一些,不至于把這么重要的一件事放在一個死胡同里,永遠見不到天日。

  這么一想,算是有了一個下一步的初步目標。我抬起頭的時候,正看到多吉一動不動地盯著我,似在期待著什么。讓我有些疑惑:

  “怎么了?”

  多吉有點不知所措,嘴里喃喃地說著:

  “沒什么,沒什么??!我還以為你有什么事呢!”

  “我怎么會有事!”

  真實豬八戒倒打一耙。不過,我心里知道了該做什么,有些高興,邁開步子,向飄來茶香的帳篷走去。

  六

  我們?nèi)齻€人穿行在一處狹長的夾墻中間,永遠都看不到盡頭。我從一個小小的洞中看見墻那邊有人,于是大聲地喊著,想問問怎么才能走出這個夾墻。不知怎的,一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早在夾墻之外了。

  這里很熱鬧,好像是集市一樣。突然,有兩個人向一個很大的排水洞走去。我怕出危險,趕緊去制止,但還是晚了一步,親眼看著那兩個人被水沖去了洞的深處。對那兩個人的面貌記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總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叫不出名字,只好暫且放下,悻悻地胡亂走著。

  來到一個店鋪前,遇到一個女的,說是和我很熟,而我卻從來不記得。猛一回頭,看到那女子已經(jīng)在店里整理著自己的頭發(fā),張嘴一笑,露出的牙齒白得有些怕人。我不由地想起了《聊齋》故事中的畫皮,轉(zhuǎn)身就跑??匆豢捶较虻臋C會都沒有,竟然跑到了一處懸崖邊。這時候天氣已變得極暗,濃重陰寒的云氣在翻滾著。一回頭,一張慘白的臉已經(jīng)逼到了跟前??謶肿屛翌櫜涣耸裁矗X得寧可去死也不愿承受這樣的痛苦,毅然張開雙臂向山崖下?lián)淙ァ>烤惯@粉身碎骨的舉動是想要干什么,難道一張慘白面孔真的比死亡還要可怕嗎?自己也說不清楚。很幸運,我竟然會象鳥一樣地飛了起來,拼了死命地向上沖去。下面是寬廣的地面,還有結(jié)了冰的河,一一從我身下掠過。就在我力竭時,恰巧飛到了岸邊。努力爬上岸,看到有一棟很大的舊房子。推門進去,見到被水沖走的那兩個人正在里面,笑著,迎了過來……

  我緊張得簡直快要崩潰了,大叫一聲,爬了起來。看到自己依舊是躺在帳篷里。慶幸,原來又是一個非常真切的長夢。

  這里就這么住著也不是一個辦法。我們不得不再次返回到那座城市,把三匹馬如數(shù)歸還給了那位老者。

  老者好像是早就知道我們今天會來,桌上擺著四個杯子和一個汩汩冒著熱氣的茶壺。不待我開口,笑瞇瞇地招手,示意我們坐了下來,一一在杯子里斟滿茶,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告訴著我們,聲音遙遠至極:

  “哎!要說宏海法師在的話,也該近九百歲了吧!”

  多吉一聽,情急之下,驚呼而起:

  “依老伯的說法,宏海法師已經(jīng)故去?”

  我覺得多吉太沉不住氣了,最起碼的禮節(jié)都沒有,于是狠狠地瞪了多吉幾眼。

  看那老者,根本沒有一絲在意的樣子:

  “也不一定,據(jù)說宏海法師在當年實在舍不得自己親手創(chuàng)建的南山石寺,在離開時,盡數(shù)用石條封閉了所有的洞窟,并向天狼使者相求,硬是將他所住的那間禪房連同半個小山丘帶到了這里。從此,花了幾十年的時間,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帶領(lǐng)眾弟子和信徒們,在這里又建起了一個南山石寺。而后,走進禪房,自閉門洞,再也沒有出來過。新的南山石寺歷代主持,都堅守著宏海法師的吩咐,將宏海法師的禪房所在的山丘列為禁地……”

  老者說到這里,突然站起來,走到窗前,恭敬地望著遠方云霧生處的隱約山峰:

  “那里就是宏海法師隱居的禪房所在之地!”

  順著老者的目光看去,一座挺秀的小山峰出現(xiàn)在了云海之中。真是好一處仙境,宏海法師有這么一處安身之地,也不枉他遠播古今的名號??磥?,那里應該就是我們尋訪的下一個目標了。我想,不管宏海法師現(xiàn)在在與不在,我是一定會前去拜訪的,他就是那把能夠打開驪靬縣和南山石寺的鑰匙。我們在這個界面中繞了一大圈,所見到的一切,也包括這個城市,只不過是這個老者創(chuàng)造出來的幻境,在我看來,除了這個老者和那兩個女子,再沒有一樣是真的。對老者這樣做的原因就無從而知了,也許這些都是我不該知道的吧,也只能放棄了。

  老者似乎知道我的想法,頭也不側(cè)轉(zhuǎn)一下,繼續(xù)望著遠處的山峰,情態(tài)虔誠:

  “至今為止,多少年來,包括我在內(nèi),還沒有一個人造訪過那里!”

  “老伯放心吧!我們是去拜訪,不會有絲毫的不敬。再者,對宏海法師,我以前在地方古籍中就知曉,雖然了解得不夠詳盡,但是對宏海法師我是從內(nèi)心起敬的……”

  我本來是不想解釋這么多的,可是一開口就有些不由得自己了。

  老者微微含笑,轉(zhuǎn)過臉來,語氣里透著一絲難以捕捉的神秘:

  “去吧!這是一個千年的約定,沒人能夠阻止得了你們。”

  我以為這是老者在幫助我們,為我們此去在背地里疏通過了,開啟了綠燈,急急向老者道謝。

  老者不再多說什么,端起茶杯:

  “來吧,你們心切前往,我就不再多留了,用這杯芳茗為你們餞行吧!”

  老者說完,一飲而盡。像是變魔術(shù)一般取出一疊紙幣來:

  “把這個帶上!”

  我真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是想推遲一番的,但又覺得老者是一片誠心相待,有點卻之不恭。而且,在這里我們也還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來解決經(jīng)費問題。常言說大恩不言謝嗎,現(xiàn)在只能接受了,看日后吧,如果有緣,定然是要償還的。假如沒有機會,也只好放在心里記著了。

  告別老者,我們向著宏海法師住著的那座山峰,重新踏上了行程。心里充滿了象《西游記》里唐僧去西天取經(jīng)一般的堅定意志。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多說話,我不知道加央和多吉他們在想什么,我是一直在回想著那位老者,覺得什么地方有點不太合乎常理,怪怪的,可是總也想不出來。直到太陽落在了山頂?shù)臅r候,才不得己停止了腳步?;仡^一看,身后的城市早已模糊在了云氣之中,看來今天確實是走了不少的路程了。

  多吉回頭望著我笑著,有點不像是在問話,更像是調(diào)侃:

  “還要走嗎?”

  相處了這么些時間,雖說不長吧,可是就多吉的這個外露性格,我能不了解他嗎?我沒有正面回答:

  “你說哪?”

  多吉會心地一笑,放下了肩上的背包。

  加央看著四周,像是在尋找著合適的宿營地方:

  “天快黑了,我看,就在這兒吧!”

  ……

  這兒的夜晚一點都不覺得冷。我們依舊點燃火堆,不是取暖,而是在于喝水和驅(qū)趕夜行的動物。

  多吉往火塘里加著柴:

  “你們說,就這樣去,那位宏海法師能見我們嗎?”

  我望著朦朦夜空:

  “不知道,應該會吧!我想,現(xiàn)在還不是考慮這事的時候啊!”

  多吉的孩子性格,看來是沒法改的,又開始天真地自作聰明了:

  “嗯,我知道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嘛!都聽你說過N邊了。”

  我把老者給的那疊紙幣取出來,三個人各拿一部分,為的就是怕丟失,在未知的路途中,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事。

  夜里休息前,想想一天的事情,已經(jīng)是我無法更改的習慣了。否則,就不能安心入睡。細細地品味著那老者的話,覺得里面有著極深的隱情,不只是簡簡單單的宏海法師見與不見的問題,也不僅僅是宏海法師在與不在的事情。說不定那就是一個無法到達的地方,或者說是一處虛幻之境罷了……

  各種猜測相繼而至,弄得我更加迷惘。

  “這——怎么看都像是一張咒符。沒錯,草原的巫師就經(jīng)常用這個!”

  多吉手里拿著一張紙幣,嘮嘮叨叨地說著。我原本不想理會的,任由他一個人去說好了??墒撬麉s捧著那張紙幣湊了過來。沒辦法,只能搭眼應付一下了。沒想到這一看,差一點把我嚇暈過去。這張紙幣從其他方位看都是一些美麗的山水圖案,只有從一邊豎著看,竟然變成了一張饕餮面孔,四周都有奇奇怪怪的符文圍著,像是用繩網(wǎng)綁捆著饕餮一樣。猛地,饕餮面孔一動,我感到它快要從紙幣中沖出,面目也一下子變得更加兇殘和恐怖了許多,直向我撲來……

  那張紙幣早已被我甩脫,隨著一股輕風飄去。多吉嘴里嘟囔著,在山坡上追趕著紙幣亂跑。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慢地靜下心來。揉揉眼睛,并沒感到有什么異常。太真切了,絕不可能是我的眼花。紙幣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圖案?我不由地取出一張紙幣,不斷地調(diào)轉(zhuǎn)著方位看,果然在豎著的一個角度,又看到了剛才的那幅被符文困住的饕餮面孔。雖然依舊出現(xiàn)了幾次嚇人的可怕動感,不過,這次我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并沒有過分的恐慌。

  六

  我們已經(jīng)整整走三天了,可是看看那座山峰,依然是那幅樣子,在云霧里時隱時現(xiàn),感覺還是那么遙遠,仿佛距離一點都沒有縮短。

  多吉有點焦躁起來:

  “怎么會這樣,我們是不是又遇到了那個‘鬼打墻’???”

  “不象!我昨天就注意過了,一路上都是我們沒有到過的陌生地方?!?p>  我一邊肯定地說著,一邊在一塊石頭下壓了一段紅布條,又拿起匕首,在就近的一棵樹干上刻上一個箭頭,標明我們行進的方向。

  多吉湊了過來:

  “怪不得你說得這么肯定,原來你一直在做著這些標記啊!”

  我收起匕首,擦擦手上的塵土:

  “吃過一次虧,總該長點記心吧!”

  多吉臉一紅:

  “不是在說我吧?”

  我本想給多吉留著面子的,多吉也靜待著我為他搭梯子解除尷尬之困??墒?,哪會料到加央笑著過來了:

  “不是說你,難道是在說我嗎?”

  多吉聽了,追著加央向山坡下跑去。

  這幾天的經(jīng)歷,讓我不得不多次地重復想著是我們理會錯了老者的意思?還是真的和我猜想的那樣,自從我們來到這里后,看到的一切,全是一個個幻境?如果是這樣,總該有個目的吧?難道單單就是為了尋開心嗎?不,我相信那老者絕不是那樣的一個輕薄人。總覺得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可是處于隱約之間,看不清,抓不住……

  多吉站在帳篷前向我招手:

  “快過來!”

  仔細一看,又是讓我一驚。怎么在他的身邊多了三個人一個老頭、一個老太,還有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男孩。

  經(jīng)過一番介紹,我才知道,原來就在我們前面的山坳里有一個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由于周圍有山峰和密林環(huán)繞,如果是不知情的外人,即使是走到了近旁也很難被發(fā)現(xiàn)。我不覺又聯(lián)想到了傳說中的那個“世外桃源”。

  聽說我們要去見宏海法師,那位老頭為我們講述了一個在他們這里流傳久遠的故事,竟然為我們指出了一條路。使我們在冥冥之中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收獲。我想,緣分這個東西,有時候還確實說不清楚,真的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老頭講的非常嚴肅,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在敘述一個遙遠的故事。

  他說,從他記事起,就聽老人們說那座云彩中的山峰來自另一個世界,是一位法師帶回來的。那位法師就住在那里,不讓別人打擾他的清修。任你怎么走,也永遠無法接近那座神秘的山峰。只有在雷電過后,出現(xiàn)了七彩之云,才可能有幸踏上七彩云梯到達那里。不過,據(jù)說是到今天為止,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到過那里。至于那七彩云,他到是見過幾次,卻不曾看見有七彩云梯出現(xiàn),因為七彩云梯的顯現(xiàn)是要有機緣的……

  雖然老頭一再稱這是一個傳說,但是從他的語氣和表情看,一點都不像。當然我也懷疑這并不是傳說那么簡單。我曾不止一次地想過,這次探險,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是在證實著一個個傳說,包括這些通天門中的驪靬人。今天能夠遇到這個老頭,也許是一個定數(shù)吧!是要我們在這里暫且停下來,等待七彩云的出現(xiàn)??墒俏覅s怎么也想象不出那七彩云的樣子,只能拿神話故事中的彩虹來代替了。

  已經(jīng)好幾天過去了,天空依舊是晴朗得沒有半縷云絲,更別說是七彩云了。

  多吉和加央倒是顯得很安宜,沒有一點兒急躁的樣子??磥?,他們已經(jīng)和這小村莊的年輕人們相當熟悉了,經(jīng)常到村里玩耍,而且一出去就忘了回來,弄得我經(jīng)常餓肚子,還得替他們擔憂??墒强吹剿麄兡歉备吲d的樣子,又不忍心說出口來。

  太陽再次隱匿在了山后,村莊里升起了縷縷夕霧暮塵,仍然不見加央他們回來。我想,也許他們今晚又會在村莊里過夜了吧?這段時間來,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我只好獨自做了一盆燉肉片,外加半塊干餅,權(quán)且充作晚餐了。

  “天狼啊天狼

  為什么讓我離開親娘

  沒有饑餓殺戮的天堂

  卻剪不斷那淡淡的憂傷

  ……”

  從山林間傳來了陣陣歌聲,詞句聽起來并不怎么精煉,像是歌者隨手拈來一樣,但音調(diào)略顯低沉悠長,透著一絲淡淡的悲涼和幽怨之氣。這樣的一首歌曲,竟然用一個童音唱出來,不免就失去了應該有的那份情調(diào),讓人非但生不起傷感,反而覺得有點搞笑的滑稽成分了。我想,這首歌,如果是換作一個久經(jīng)滄桑的人來唱,定是會催人心肝的。由此,我敢斷言,這絕然不會是一個孩子能夠隨口而唱出來的,說不定就是一首在這里流傳很廣的歌!這孩子也是在依樣唱罷了。

  從山林里走出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趕著兩頭很大的黑色水牛,悠然地向我這邊走來。邊走邊唱著,還不時地仰起頭看看天空,看不出有一星半點兒的傷感。

  “你從哪里來?”

  兩頭水牛已經(jīng)站到了我面前,我不得不站起來,習慣性地問了這么一句自己也沒法準確回答的話。

  也不知道是在此之前沒有看見我,還是我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這孩子倏地沒有了聲音,望望我,又望望旁邊的帳篷。在瞬間的驚恐之后,馬上又笑了起來:

  “大叔,我知道了,你是和多吉哥哥一塊兒的吧?”

  孩子偏著頭,滿臉的笑意,像是在很自信地等待著我的確認。

  我被他的直率和純潔的童真所打動了,竟然點頭夸獎起來: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別人都這么說,”

  這孩子倒是很爽快,一點兒都不知道謙虛一下。他這么一說,反而讓我覺得無話可講了,只能另找話題:

  “你唱歌真好聽!”

  “是我爺爺教的。”

  “你爺爺會寫歌?”

  “爺爺唱歌不好聽,大概是——他的爺爺——教他的吧!”

  孩子像是在猜測著,有點兒遲疑,流露出不十分確定的語氣。

  正在這時,傳來一聲悠長而舒爽的牛叫聲。孩子抬頭一看,見兩頭牛已經(jīng)緩緩走下山坡,趕緊追了過去,邊跑邊說著:

  “我要回家了!”

  看著孩子歡快地跑去,漸漸消逝在了山坡的樹影之中,我不覺猜想著,當年的驪靬縣那么多人拖兒帶女的離開故土時是怎樣的一番情景??磥恚惶m光帶到這里來的不僅僅是他們的身體,還有他們對故土那份難以割舍的情懷,經(jīng)過了近千年歲月的沖洗和數(shù)不清多少代人的更替了,都沒能夠淡去。也正因為是這樣,才使得讓驪靬的文化和生活習慣在這里被延續(xù)了下來,讓我們今天能夠毫無阻礙地進行著溝通和交流……

  一整夜了,雨下的很大,不見有停息的意思。多吉和加央又是一夜沒有回來了。對這些情況,剛開始,我確實是很擔心,后來次數(shù)多了,加之每次都平安無事,也就習以為常,不再多想。

  雨,總算是停了。天空厚厚的云層開始出現(xiàn)了一道道裂縫,露出了蔚藍的本色。

  我正盤算著吃點什么,看到加央和多吉一前一后風風火火地從山下跑來,還離著很遠的距離,就大喊起來:

  “老——老——大爺說——這,這種天象正是出現(xiàn)七彩云的時候?!?p>  “七彩云?”

  我望著天邊,只看到朝霞很紅,但是不見有什么彩云:

  “待愿如此吧!”

  雖然心里懷疑,我們還是不自覺地收拾東西,做好了隨時出發(fā)的準備。

  突然,加央驚呼起來:

  “那邊,快看那邊,七彩云!”

  在我的印象中,加央是很沉穩(wěn)的,肯定是有什么奇異出現(xiàn)了。我仰目一看,原來是南邊的天際出現(xiàn)了一道非常清晰的長長的彩虹。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這道彩虹不是彎曲的,而是一條帶著水波一樣的直線。

  “雨后的彩虹,很正常!”

  我盡快的做出了矯正,生怕這種激動會傳染,模糊了我們的思路,出現(xiàn)誤判。

  加央看著看著,竟然自顧笑了起來:

  “是太希望出現(xiàn)那個‘七彩云’了嘛!”

  轉(zhuǎn)眼,天空全部放晴了,不見有一絲的云??諝夂苄迈r,還帶著濃濃的水汽。山坡上的樹木和青草都競相顯現(xiàn)出一副新綠,仿佛是故意在向我們展示著它出浴后的容姿。

  就在我們漸漸放棄了對七彩云期望的時候,周圍地上的大小石子竟然一個個悄悄地變成了彩色,猶如遍山坡都開滿了鮮花一般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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