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從咖啡館出來,已經(jīng)是中午十二點過,他們隨便找了一家飯店吃了頓午飯,稍事休息,便開車前往足總所在地:SOHO廣場。
唐恩從來沒去過英格蘭足總,不管是身為TangEn還是身為Twain都沒有來過。他按照在中國的常識沿途搜尋那個什么SOHO廣場,但當(dāng)車停下來,蘭迪律師下車了他還坐在上面。
“唐恩先生?”
“???我們到了?”唐恩從車上下來,然后看著一小塊綠地,上面種了幾棵英國懸鈴木,它們的枝干幾乎覆蓋住了整個廣場,現(xiàn)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恐怕抬頭只能看到茂密的樹葉。
這就是廣場???唐恩覺得這和國內(nèi)那種動不動就頂上兩個足球場那么大的廣場相比,頂多算他老家的小壩子。
“呃,我第一次來,而且這里不太起眼……”他解釋道。廣場四周全都是很矮的樓房,唐恩這才注意到他自從進了倫敦,就很少看到那些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大多都是三四層的維多利亞時代老建筑。在他面前的足總大樓也差不多如此,只是外表經(jīng)過了一些翻新。據(jù)說那些現(xiàn)代化建筑都在東邊的新區(qū),不過足總顯然不在那里,足總在倫敦中心,泰晤士河北岸,著名購物勝地牛津街南側(cè)。
“英格蘭足球總會。”蘭迪向兩位外來客介紹這里,“1863年由英格蘭十一家俱樂部在艦隊街開會成立的負(fù)責(zé)管理英格蘭境內(nèi)所有足球事務(wù)的法定機構(gòu)。它是歷史上最悠久的足球事務(wù)管理機構(gòu),比歐洲足聯(lián)和國際足聯(lián)都還要早?!?p> 唐恩在身后嗤笑道:“可我只聞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p> 埃文回頭看了唐恩一眼:“所見略同?!?p> “唐恩先生?!碧m迪停下腳步,在足總的玻璃大門前轉(zhuǎn)身對唐恩說,“您現(xiàn)在的心態(tài)并不利于您面對即將舉行的聽證會?!?p> 知道這個律師說的很對,不過唐恩就是受不了他那種高人一等的語氣。于是他干笑道:“我不知道原來蘭迪先生您還兼職導(dǎo)游?!?p> 蘭迪第一次覺得也許在斗嘴上他這個律師贏不了一個足球教練。所以他干脆沉默不語了,畢竟人家也算他的主雇。
三人剛剛跨入足總大門,迎面走來一個打扮很職業(yè)的女人。她看到進門的三人,上前問道:“唐恩先生?”
唐恩站了出來:“我是唐恩。”
“您好!”女人微笑著伸出手,“我是法里婭·阿拉姆(FariaAlam),請隨我來?!?p> 唐恩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些錯愕。然后他重新把視線放到了對面這個女人身上,他想仔細看看,一個三十八歲的老女人如何有魅力勾引了兩個大名鼎鼎的男人上chuang,把英格蘭足總攪得天翻地覆。
黑色的披肩長發(fā),混血特征明顯的相貌,膚色,眼睛……據(jù)說她曾經(jīng)是一個模特。唐恩對她的評價是——一般般,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具有誘惑力,卻也不難看。
“唐恩先生?”阿拉姆發(fā)現(xiàn)唐恩只是盯著她看,卻并不跟著她走。她很高興這個男人有這樣的反應(yīng),那說明自己還風(fēng)韻猶存。但她哪里知道唐恩心中真正的想法呢?
“呃,抱歉。我走神了?!碧贫鲹u搖頭,身后的埃文嘿嘿笑了起來。
阿拉姆很滿意男人們的反應(yīng),她剛剛來到足總上班才三天,她胸懷很大的夢想,她并不想做一輩子普通的秘書,這些男人看到她的表現(xiàn)讓她對未來充滿了信心:我法里婭·阿拉姆對男人還是擁有致命吸引力的呢。
唐恩跟在阿拉姆后面走向聽證會現(xiàn)場,他在后面看著這個女人賣弄風(fēng)騷的走路方式,屁股左右搖擺。不住在心中咂嘴,走路都這么風(fēng)騷,可想而知以后那件事情發(fā)生的多么順理成章了。但他怎么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他今天面對阿拉姆這個足總新秘書的表現(xiàn),成就了日后震驚英國足壇的性丑聞呢?
唐恩曾經(jīng)設(shè)想過英格蘭足總的聽證會將是什么樣子,會否向他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法庭一樣。但是當(dāng)阿拉姆為他拉開那扇門,他才發(fā)現(xiàn)不過是一個稍大的會議室而已。
“請進,唐恩先生。”站起來迎接他的人唐恩有些眼熟,正是日后和法里婭·阿拉姆擦出激情火花的足總首席執(zhí)行官——馬克·帕利奧斯。
帕利奧斯看到了開門的法里婭·阿拉姆,頓時一愣,然后視線就停留在了這個退役模特身上。唐恩把這大人物的一切表現(xiàn)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偷笑:原來你們兩個奸夫淫婦是因為我才見面的嗎?甚好,甚好呀!
這么一想,他倒把聽證會的煩惱而拋到一邊去了。頗有一種成就感:世界著名的八卦丑聞原來開始于此,開始于己。
總的來說,當(dāng)唐恩事后回憶起今天的足總見聞,他唯一能夠在很久之后還記憶深刻的恐怕只有帕利奧斯和阿拉姆相見的那一幕,當(dāng)真是火星撞地球,干柴遇烈火啊。相反,唐恩他自己和那場聽證會反而成了次要的。唐恩就在聽證會上多次看到帕利奧斯眼神總往站在門口的阿拉姆身上瞟,模特的身材絕非一般,三十八歲的年齡也許讓她不如妙齡少女那樣鮮嫩嬌美,卻讓她平添了一絲老練的風(fēng)情。
蘭迪律師在聽證會剛剛開始的時候還很擔(dān)心唐恩的態(tài)度,唐恩的表現(xiàn)倒叫他大開了眼界。在足總大樓外面還對這個機構(gòu)不屑一顧的唐恩,在聽證會上乖巧溫順的仿佛綿羊,不僅承認(rèn)了自己用詞不當(dāng),而且還對帕利奧斯領(lǐng)導(dǎo)的足總大唱贊歌,同時聲明關(guān)于他接受采訪時說的話都是媒體的誤解,他并無心針對足總。那完全是一個新任代理主教練在輸球之后壓力過大的不理智表現(xiàn),在清醒過來之后他已經(jīng)完全認(rèn)識到了自己犯了多么可怕的錯誤。所以早就在期待著聽證會的舉行。因為唐恩覺得通過媒體或者俱樂部傳真,甚至電話都不能充分的表明自己的懺悔之心,必須要當(dāng)面向足總表示自己的歉意。他認(rèn)為歷史上最悠久的足球管理機構(gòu)在帕利奧斯的鐵腕領(lǐng)導(dǎo)下,必將從一個輝煌走向另一個輝煌。
看著唐恩的表演,專門被俱樂部請來幫助解決棘手問題的蘭迪反而成了徹徹底底的看客。他突然覺得自己被那個男人騙了。而埃文看到足總官員們受用的表情,在一旁拼命忍笑。本來嚴(yán)肅緊張的聽證會讓唐恩給整成了一出英國式的諷刺喜劇。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表示懺悔,說著不著邊際的夸獎,真有黑色幽默的感覺。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唐恩的表現(xiàn)給足總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于是這處罰決定一出來,就比蘭迪事先設(shè)想的要輕了許多。他原本以為足總會開出一張“禁賽八場,罰款十萬英鎊”的超級罰單。沒想到最后只禁賽兩場,罰款兩萬英鎊。簡直就像撓癢癢一樣。
“唐恩先生……”聽證會結(jié)束之后,唐恩和埃文要回諾丁漢,臨分手的時候,蘭迪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今天這事。他是拿了雇主錢,要用他的專業(yè)來幫助雇主解決麻煩得。沒想到他最后成了觀眾。
唐恩很高興看到那個趾高氣揚的律師現(xiàn)在無所適從的表情。不過做人還是不要太絕。這是他“重生”之后領(lǐng)悟到的道理,以前的他為什么混不開?就是做人太絕,不留余地,結(jié)果在這個社會處處碰壁。他主動伸出手,和蘭迪用力握了握:“蘭迪先生,很感謝你給我的建議。希望下次……”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說不好,“……啊,見鬼!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見面了!”說完,他嘿嘿笑了起來。
蘭迪知道唐恩什么意思,他也笑了起來?!八∥抑毖裕贫飨壬?。我覺得以后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如果您需要律師,就請打我的電話?!彼f了一張名片給唐恩,唐恩雙手接過。
“抱歉我自己并沒有名片可給你的……”
“如果我要找你,去報社一定可以知道你的聯(lián)系方式?!?p> “嗯?”
“你以后會成為一個新聞人物的。”
唐恩聳聳肩:“那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隨后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送走了蘭迪,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埃文對唐恩說:“你們兩個看起來關(guān)系好的就像多年的老友?!?p> 唐恩拉開車門,“你知道嗎,埃文。以前我根本不知道如何為人處世,完全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中,仿佛活在虛擬中。直到我……”他摸摸自己的后腦勺,埃文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拔议_竅了!就拿這次聽證會來說,如果換作以前的我,我肯定會和那些西裝革履的大佬們強硬到底,我不會承認(rèn)我說錯了話,也不會道歉,我不在乎他們?nèi)绾螒土P我。但實際上,你也看到了。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決?!闭f完,他鉆進了汽車。
埃文也坐回車中:“沒錯,很完美。你罵了裁判和足總,發(fā)泄了心中的不滿,卻仿佛沒有接受任何懲罰。我想等這份決定公布出來,那個被你了罵了的裁判和西漢姆主教練一定會覺得他們才被強奸了?!?p> 大笑聲中,汽車緩緩駛離足總大樓,開上了回家的路。
當(dāng)唐恩和埃文還在M1高速公路上駕車疾馳的時候,英格蘭足總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新聞發(fā)布會。宣布對這次事件的最終處罰決定。
帕利奧斯親自出席了這次新聞發(fā)布會,而在他身邊為他安放話筒,遞水服務(wù)的正是剛剛進入足總工作三天的退役模特法里婭·阿拉姆。她微笑著面對這個場面,應(yīng)付自如,讓帕利奧斯好感倍增。有個記者無意間拍下了帕利奧斯微笑和阿拉姆對視的瞬間,被照片定格的兩人臉上掛著些許曖mei的笑容,當(dāng)時就連拍攝者自己都很快忘記了這張照片。不過誰知道一年半之后,當(dāng)他翻出這張照片的時候,已經(jīng)能夠賣出什么樣的高價了呢……
這次新聞發(fā)布會的主角當(dāng)然不是還默默無聞的阿拉姆,而是托尼·唐恩。當(dāng)帕利奧斯宣布足總對森林隊代理主教練處以禁賽兩場,罰款兩萬英鎊的處罰時,記者會現(xiàn)場響起了紛亂的議論聲。事前被媒體推波助瀾,足總深表震怒,沒想到震怒的結(jié)果竟然如此不痛不癢。
在這場鬧劇中,誰成了受益者?也許只有初次遇見阿拉姆的帕利奧斯了吧。但如果放到一年半后再來討論這個問題,恐怕帕利奧斯要說他自己其實是最大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