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四十二、卑微的愛
金家這頓讓人消化不良的晚飯,并沒有吃完,清歡就跟著金曜暄,離開了金碧輝煌的金家新宅。
金曜暄沒有喝酒,親自開車送清歡回家。
一路上,他都保持沉默,直到清歡忍不住小聲的啜泣起來,金曜暄才轉(zhuǎn)回頭看了她一眼。
冷漠的說:“怕了的話就算了吧,你沒必要為了我,拿你的大好前程去賭?!?p> 清歡本來只是有些委屈,金曜暄說完,她委屈到了極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金曜暄沒想到,一向表現(xiàn)端莊的清歡,居然會突然失聲痛哭,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放慢車速,想了想問到:“正好,你最好的閨蜜,看起來也很討厭我,咱們結(jié)束了之后,一定要找個你閨蜜滿意的?!?p> 清歡一邊哭一邊說:“她不是討厭你,她是討厭所有接近我的男人。
在她眼里,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是大豬蹄子?!?p> 金曜暄想了想說:“她說的也沒錯,不過,討厭所有男人也有點奇怪,她難道取向有問題?”
清歡連忙說:“才沒有,她只是自我保護意識比較強,你別瞎猜測。”
金曜暄意外的心情不錯,竟然和清歡開起玩笑來:
“有她在你身邊,能擋掉不少桃花吧?!?p> 清歡哭到一半,還有些啜泣的說:
“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你和程諾都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程諾那邊我會去勸勸她的,你也別對她印象不好,她是個好孩子,對我非常的好?!?p> 金曜暄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遠方,突然問到:“如果有一天要你在我和程諾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
清歡沒想到一向理智冷靜的金曜暄,也會問這種幼稚的問題,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沒想到你也這么幼稚,我不做選擇,屬于我的人,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也一定會在我身邊,不屬于我的人,我怎么強求也是徒然?!?p> 金曜暄笑了笑說:“沒想到你的心態(tài)還挺好,你就這么自信,你的閨蜜不會徹底和你鬧掰?”
清歡堅定的點了點頭說:“你別小瞧我們的友情,我們可是有過命的交情在?!?p> 金曜暄故意問到:“哦?你們兩個小姑娘能有什么過命的事?”
清歡看到金曜暄,第一次對自己的事情產(chǎn)生了好奇,連忙把程諾在美國經(jīng)歷的事情,和他簡單的講了講。
同時,也略過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和艾倫,金曜暄一邊聽,一邊在心里,和程諾的調(diào)查報告一一對應(yīng)。
他這才知道了,程諾之所以暴露行程,就是為了救清歡,他下意識點了點頭。
心想,看來她們的關(guān)系真的很好。
見金曜暄沒有說話,清歡連忙解釋道:
“當年的事情只是個意外,不過多虧了程諾,我才能活下來,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p> 兩人聊著聊著回到了市里,剛才開始,金曜暄就感覺有車跟在他們后面。
東拐西拐的測試了一下之后,發(fā)現(xiàn)后面的車確實在明目張膽的跟著自己。
金曜暄玩味的看了一眼后視鏡,看車牌應(yīng)該是邊晟的車,那副駕駛坐著的應(yīng)該是程諾了。
金曜暄想著,突然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了路邊。
后車也停了下來,就在清歡疑惑的時候,只見程諾走了過來,直接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出來,回家?!背讨Z嚴肅的對清歡說。
清歡沒有下車,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早早下車,站在了車門旁的金曜暄,程諾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說:
“你看他干什么,你們才認識幾天,就和他回家見家長。
你現(xiàn)在什么也別說,趕快和我回家?!?p> 金曜暄看著憤怒的程諾,語氣輕松的說:
“程總對我們的行程了如指掌,怕不是在跟蹤我們吧。”
程諾瞪著他一時語塞,清歡從車里出來,和程諾面對面對峙到:
“你真的派人跟蹤我?”
程諾有些緊張的解釋道:
“我沒有,我就是擔(dān)心你出事,讓艾瑞看了一下你的手機定位,沒有專門跟蹤你?!?p> 清歡不太相信的又問了一次: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沒有跟蹤我?
你知道,我最討厭說謊的,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看到程諾被清歡質(zhì)問的撓頭,金曜暄一臉壞笑,邊晟卻走過來說:
“有人這么關(guān)心你,你還翻臉不認人,真的是閨蜜情深。”
程諾卻示意他別說話,然后對清歡說:
“我確實派人跟蹤了你,因為太擔(dān)心,你不喜歡的話,我就不跟了。
但是你要定期給我匯報你的行程,出了事我能第一時間找到你,不然我會擔(dān)心的?!?p> 清歡氣鼓鼓的看著程諾,眼睛瞪得大大的,本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她居然說:
“跟了就跟了唄,你說實話我什么時候會真的生氣。”
程諾聽到后,馬上開心的說:
“和我回家吧,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說,你一定能理解我的,我保證?!?p> 清歡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金曜暄,他卻感覺到了一絲危機。
如果清歡也討厭自己,以后他就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和程諾接觸,他著急的說:
“清歡……我,我有話對你說,今天晚上和我回家吧?!?p> 清歡沒想到金曜暄居然會挽留自己,吃驚的看著他,程諾卻直接罵了出來:
“你找死,晚上……和你回家……你做夢,清歡絕對不能和你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行?!?p> 看到激動的程諾,金曜暄故意問到:
“是嘛,為什么?難到你吃醋了?還是你對我有想法?才這么氣急敗壞的?!?p> 程諾被氣的不行,眼看著就要沖上去給他一拳。
清歡卻遲鈍的,壓根沒覺得他們之間可能有些什么,而是在猶豫不決,要不要和金曜暄回家。
程諾沒有理會他的調(diào)侃,直接拉著清歡往車的方向走去,但清歡卻掙脫了她的手,像哄小孩一樣的安撫到:
“你冷靜,我們還有事情要談,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家了,你乖乖的,我明天回來再和你聊。”
程諾完全不答應(yīng),執(zhí)拗的拉著她的手說:
“不行,你不能和他走,真的不行,你們不能在一起?!?p> 清歡看到程諾開始耍小孩子脾氣,竟然對邊晟說:
“邊教授,麻煩你把程諾送回家吧,她又開始胡鬧了,謝謝?!?p> 邊晟并沒有什么表情,但卻抓住了程諾的手,小聲說:
“你再堅持,你和金曜暄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就會暴露,一旦清歡知道了你和金曜暄同居過,再怎么解釋也沒有用了?!?p> 程諾看著一步步走向金曜暄的清歡,懊悔不已,她咬緊牙關(guān):
“我不應(yīng)該把她牽扯進來的,都是我的錯?!?p> 邊晟收緊手臂,將身體繃的緊緊的程諾輕輕的攬入懷中。
這一幕被金曜暄看在眼里,他的手緊緊的握住方向盤,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的方向。
清歡上了車之后,看了金曜暄一眼,問到:
“我們還不出發(fā)嗎?再不出發(fā)程諾就要沖過來了,那個傻孩子腦子不帶轉(zhuǎn)彎的?!?p> 金曜暄深吸了口氣,將車開去了新買的別墅,看著清歡幸福的樣子,他突然有了一絲猶豫。
這樣做真的好嘛?將一個不喜歡的人留在身邊,只為了程諾多看自己幾眼,他不禁自嘲到:真是卑微的愛。
而這種卑微的愛,對清歡來說又何嘗不是。
金曜暄的車越走越遠,程諾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那樣子感覺下一秒就會開車追過去。
邊晟沒有放手,兩人挨的很近,程諾的手冰涼,邊晟不知道,她滿腔的憤怒都從哪里發(fā)泄出來。
“回公司嗎?領(lǐng)導(dǎo)?”邊晟下意識的問道。
“先不回家,去喝酒吧,朋友。”
程諾緊繃的身體,松懈了一些,將目光收回,一邊走向駕駛座,一邊說。
邊晟沒料到程諾居然會去喝酒,反應(yīng)了一會兒,程諾又問到:
“對了,你應(yīng)該回家看孩子去,我自己去吧?!?p> 邊晟連忙打斷她說:“喝酒這種事當然要叫上我了,你要是喝醉了,我還能送你回家?!?p> 程諾卻笑了笑說:“我還從來沒真的醉過,估計你是不會有這個機會了?!?p> 不一會兒,兩人驅(qū)車來到了連接市內(nèi)與郊區(qū)的大橋邊。
橋下是在黑夜中暗暗流動的運河,城市的燈光被打碎在了河面上,更加點亮了城市的夜晚。
在這座橋邊,開著一家形狀怪異的酒吧,程諾直接走了進去,上到二樓的包間,熟練的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堆各式各樣的酒,堆放在桌子上。
自己則直接蜷縮在沙發(fā)和茶幾中間的地毯上,回頭招呼邊晟過來。
邊晟沒有那么豪邁,找了個位置坐在了沙發(fā)上,幫她打開一罐啤酒,邊遞給她邊問:
“你平時總是來這里?”
“沒有,這是艾倫的酒吧,開業(yè)的時候來過一次?!背讨Z搖搖頭答到:
“而且我平時不能喝酒,被清歡發(fā)現(xiàn)了,她會碎碎念個沒完,還有我的寶貝機車,她也不讓我騎?!?p> 邊晟被她的答案雷到了,本以為她是個酒鬼,沒想到清歡把她調(diào)教的這么好:
“你可真聽清歡的話。”
程諾笑了笑說:“你別看她柔柔弱弱的樣子,發(fā)起脾氣來,好恐怖的。
有一次我喝了兩杯騎摩托出去,被她發(fā)現(xiàn)了,她把我所有的摩托車鑰匙都沒收了。”
邊晟拿了個杯子,從程諾手里拿過一瓶洋酒,倒了小半杯,但沒有喝,感嘆到:
“我吃驚的是,你居然這么聽她的話,你不記得了?從小你就誰的話都不聽的。
這么看來,清歡也挺厲害的,居然能把你馴服?!?p> 程諾半瓶酒下肚,身體暖了起來,心情也好了一些,她自言自語到:
“馴服嗎?清歡很關(guān)心我,她關(guān)心我吃沒吃飯,關(guān)心我穿的暖不暖,甚至關(guān)心我開不開心。
從小到大,她是第一個,真的關(guān)心我的人。
她對我來說,既像姐妹,又像媽媽,我們是一家人?!?p> 邊晟沒想到,一向冷漠的她居然會對清歡如此的信任,他嘆了口氣說:
“哎,那金曜暄這次,可真的抓住你的命脈了。
如果她真的嫁進金家,你還能和她像現(xiàn)在這樣相處嗎?”
程諾聽到金家,馬上搖了搖頭說:
“她絕對不能嫁進金家,你知道的,金家沒有一個好人,那就是個龍?zhí)痘⒀?,絕對不行?!?p> 她一邊說,一邊看著邊晟家里的監(jiān)控,確認了Lucas正在熟睡,邊晟家里的保姆就在客廳。
她舉起酒瓶就是一大口,口腔的灼燒感讓她清醒了一些,但渾身的熱浪,又讓她放松了下來。
邊晟看著身邊這個醉醺醺的女人,其實沒有華麗的服飾,沒有總裁的頭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兒。
想到這里,邊晟換了一個話題問:
“嗯……如果沒有辰亞,你會干什么?”
“我要開一家咖啡店”程諾不假思索的回答到:
“在一座小城市安靜的地方,開一家自己的咖啡店,清歡會在旁邊開一家花店,我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然后故意把咖啡做的很難喝?!?p> “像你這種老板,咖啡店可怎么辦?肯定沒什么顧客?!边呹赏虏鄣?。
“我就是不想要太多顧客,每天一兩位就好。”程諾隨意的說。
邊晟笑著吐槽到:“那肯定得賠很多錢?!?p> 程諾抬起頭笑著說:“是呀!所以我現(xiàn)在才要努力掙錢,以后才能貼補咖啡店的大洞?!?p> 接著他們又聊了許多有的沒的,從公司的保安到福布斯指數(shù)夜也漸漸深了。
一晚上除了最開始的不愉快,他們一直很開心,程諾毫不避諱邊晟,一反往常爽朗的大笑著。
程諾沒有說謊,她自己喝了兩瓶伏特加,三瓶啤酒,但她看起來,比原來松懈了些,但神色一如之前。
驅(qū)車回家的路上,程諾開始嚴肅的沉默,邊晟從車窗映照出的側(cè)臉上,看出了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她的臉白的可怕,眼神透出車窗延伸到遠方,已經(jīng)接近凌晨4點,路上沒有一個人,但她沒有絲毫的睡意。
邊晟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了自己注視著她的目光,他們仿佛通過車窗對望著,仿佛又沒有。
程諾空洞的眼神,使邊晟不禁心悸,她越發(fā)的對這個女人感到好奇,想要參與到她的未來,卻渾然不知,自己早已陷入了程諾的故事當中,無法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