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下梁東城門寶祿坊廿二,你告訴我媳婦,床下面第三個腌菜攤子的夾層里有兩條小金魚,省著點用,應(yīng)該能用到寶兒成年。”
一位滿臉長滿痘子的中年人強忍著恐懼,低聲的對著李火旺交代著遺言。
這是今天送去丹房的藥引,對此李火旺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這些遺言記在心里。
看著顫抖不已的他走進(jìn)了煉丹房,李火旺轉(zhuǎn)身離開了,表情有些煩躁向回走。
這已經(jīng)是第八人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料房里的人數(shù)在不斷減少,更讓他感到痛苦的是,自己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把人送進(jìn)死亡的負(fù)罪感正在不斷的減弱。
自己正在被丹陽子這種令人作嘔的家伙同化,他不想這樣。
李火旺迫切想要擺脫現(xiàn)在這種異常折磨人的處境,他在尋找解決方法,可是這并不好找,單憑借著自己跟料房的一些殘疾人,想要對付高深莫測的丹陽子幾乎毫不可能。
他現(xiàn)在唯一知道丹陽子控制的“游老爺”初一十五不存在,無法盯著他們,另外就是丹陽子不認(rèn)識字,清風(fēng)觀內(nèi)有一個存在在幫他看天書。
“我去丹陽子的住處找到那位存在把他弄死?全洞內(nèi)他的弟子中只有我認(rèn)字,他肯定只能讓我?guī)退g天書!到那時候,我想要弄死丹陽子豈不是手到擒來?”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蹦出來沒一會,李火旺就否決了。
他雖然知道丹陽住的溶洞在哪,可第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陷阱,第二不知道替丹陽子看天書的存在實力強不強,自己就這么莽莽撞撞的進(jìn)去,怕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往他的丹料里下毒?不行,我的煉丹技術(shù)都是他教的,這么班門弄斧更是找死?!?p> 李火旺一邊走著一邊向回走去,腦海中不斷思考著有什么新辦法來對付丹陽子。
就在這時,對面走來一位身穿道袍頭戴方士巾的表情陰郁的青年,李火旺認(rèn)識他,他是丹陽子的內(nèi)門弟子,正坤。
對于他李火旺了解的并不多,除了平時吃飯的時候偶爾遇上,平時根本看不到正坤的影子。
而且他還跟李火旺這些記名弟子不同,不用費心思來料理清風(fēng)觀上上下下的事物,至于他平時在弄什么,李火旺并不知道。
兩人一左一右一交錯,隨著正坤肩膀輕輕一靠,李火旺直接撞在了他的身體,碰到他身上的瞬間,李火旺仿佛感覺到自己頂?shù)搅艘粔K生鐵。
正坤忽然站定,側(cè)過身來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靶?,你最近在觀內(nèi)很跳脫,師傅他老人家被你哄得很開心啊。”
李火旺眉頭微皺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可他還沒走兩步,就感到身后猛地傳來一股巨力,把他直接推了出去。
李火旺踉蹌的幾步,穩(wěn)定了好一會,總算是沒有摔成狗吃屎。
“怎么,玄陽師弟,本師兄說話都不好使了是嗎?”雙手抱胸的正坤一步一步上前,走到李火旺的面前問道。
“正坤師兄,我還需要去幫師傅整理好丹料呢?!崩罨鹜砬槠届o地說道。
“少他媽拿師傅來壓我,當(dāng)年我陪著師傅被人追殺,你還不知道在哪呢!我告訴你,玄陽,平時老實干好你的活就好,其他事情最好就閉嘴,別那么沒眼力勁。”正坤的語氣再次嚴(yán)厲一分。
李火旺并沒有感到生氣,而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正坤,似乎在思考著什么事情,對方確實如玄元口中所說的一樣脾氣很差,不過豈不是說這家伙比較沖動?
“怎么?啞巴了?說話??!”
剛剛一直表情木訥的李火旺開始生動起來,他的語氣中開始帶上了一絲譏諷。
“師傅器重我是師傅的打算,哪怕就是師傅把成仙的辦法告訴我,那也是他的事情,正坤師兄恐怕是管不了吧?!?p> 正坤愣了一下,一下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對方居然敢這么對自己說話。
當(dāng)他回過神之后,表情猙獰的雙指一并單手成決,如同一把小鑿子般隔著道袍直接捅在李火旺的左肋上。
“就憑你也配?成仙功法師傅都沒告訴我,他會告訴你?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藥渣??!”
劇烈的疼痛差點讓李火旺疼暈過去,可是他臉上卻笑了起來,他猜對了。
“呵呵,師傅沒告訴你,興許是你的悟性低呢,正坤師兄,修仙這種事情是看天賦的,既然你的天賦不行,那就別讓師傅在你身體上浪費時間?!?p> 這話仿佛觸碰到了正坤逆鱗,他的雙指再次拔出,對著李火旺的身體再次連捅三下?!澳氵@個藥渣!你找死??!”
巨疼之下,李火旺的笑聲卻越來越大,“哈哈哈,來啊,來弄死我,看看師傅知道觀內(nèi)弟子互相殘殺,會有什么反應(yīng)?!?p> 看著眼前的李火旺的笑聲從大笑變成了狂笑,正坤右腳一踢一蹬,直接把他踹到墻上?!昂?!不知死活的癲子。”
李火旺躺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來,過來一盞茶的功夫,旁邊一雙寬大的手伸過來,把他攙扶起來。
“哎,玄陽師弟,你這么不聽勸呢,我不是說了讓你對正坤尊敬點嗎?你怎么還招惹他呢?”
說話的人是老好人玄元,因為他隨和的性格,是清風(fēng)觀內(nèi)唯一跟李火旺說的上話的人。
李火旺捂著自己的腋下,忍著疼痛說道:“怎么?他還能殺了我不成?師傅的游老爺可在旁邊看著呢,道觀里的弟子再死,可就維持不下去了?!?p> “什么游老爺?”玄元表情有些詫異。
他不知道?李火旺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其他人不知道師傅監(jiān)控整個清風(fēng)觀的辦法?
聯(lián)想到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中有兩位內(nèi)門弟子,李火旺發(fā)現(xiàn)這些人說不定還真不知道。
“沒什么,我就是說他不敢動手?!?p> “話不是這么說的,他是內(nèi)門弟子,你是掛名弟子,雖然不敢直接打殺你,可他想給你穿小鞋,那簡直易如反掌?!?p> “哈哈,我腳小,天生就適合穿小鞋?!?p> 跟玄元說話間,李火旺的眼神卻露出一聲笑意,剛剛正坤透露一個信息,哪怕作為內(nèi)門弟子的他,依然沒有資格學(xué)習(xí)成仙功法。
丹陽子這家伙誰也不信任,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看到了對方的眼神,剛剛對視的時候,當(dāng)自己說出自己學(xué)了成仙功法時,就明確感覺到他眼中的強烈不甘心。
丹陽子教育出來的弟子,不可能忠心耿耿到哪里去。
這或許是一個利用點。他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