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薄曦,天光熹微。
杜淮山掀開營帳門簾,一股冷風悶在臉上,激得他徹底清醒了。
今天是去陸軍講武堂報道,新兵入伍的日子!
他緊了緊粗布衣衫。
從前兩日開始,就有不少難民陸續(xù)離開自謀生路,營地變得冷清許多。
杜淮山趕到打水處洗了把臉。
刷牙的功夫,譚海揉著惺忪的睡眼,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看來乳酸堆積造成的酸痛,給這小子折磨得不輕。
但譚海偏偏“死鴨子嘴硬”。
哪怕杜淮山明說了,“長期訓練后不按摩拉伸,會逐漸形成肌肉結(jié)節(jié),到時候更疼”的話,都不愿意讓他上手。
“慢點,時間來得及!”
看譚海著急的樣子,杜淮山吐掉漱口水,說了句。
他打聽到,奉侯車站離這里并不算遠,步行一小時就到了,現(xiàn)在太陽剛冒丁點兒亮,也就五點多。
洗漱完。
兩人光棍兒一條,也沒什么可收拾的。
從營帳出發(fā),便直奔奉侯城內(nèi)。
這是自打杜淮山入城以來,第一次親眼見識這座城市的模樣。
穿過一小段兒黃土路,街道中央開始鋪成青石板,身著長襟棉褂的路人匆匆來去。
天剛亮,小攤販就出來鋪攤了,有人高聲叫賣:“冰糖葫蘆!土豆子粒兒、馬蹄荸薺、桔子,花樣兒多,都是新蘸的糖!”
“鹽麻花、馓子枯麻花、金牛酥麻花……”
“喝的!喝的!三票一喝!喝了,暖胃又止渴!”
“奉侯小報!今日營州陸軍講武堂173屆冬季新兵入伍,賣報!賣報!”
……
從譚海放光的雙眼可以看出,新屯是萬萬沒有這般熱鬧的。
越向城內(nèi)走,周圍的建筑就越高大、奢華。
甚至能看到坐在黃包車里的少爺,以及在餐廳里啃著面包的小姐,斯斯文文,觀賞著窗外的街景,與當初新屯戰(zhàn)場的尸山血海,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到了奉侯城小河邊,杜淮山注意到,沿河向北,還有一道城墻。
且比外墻高許多,得有二十多米。
匣道上站著不少身披棉甲,腰跨軍刀的巡邏士兵,更有重機槍和火炮,偶爾有幾輛黃包車,或黑色洋牌汽車,從城門口來往經(jīng)過。
聽說真正有錢有勢的人,都住在內(nèi)城。
奉侯車站,就建立在內(nèi)城西側(cè)不遠。
還沒到車站口,杜淮山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路人,街角停滿了黃包車。
他們大多都是拖家?guī)Э?,送自家孩子從軍?p> 譚海瞧見一名婦人站在穿著新衣服的兒子面前,替他整理衣領,系好扣子,縷著褶皺,一遍又一遍,不由落寞地低下了頭。
看到這一幕,杜淮山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這思家情緒還沒來得及醞釀,就被車站口的爭執(zhí)打斷,原因是一名新兵弄丟了車票,執(zhí)勤士兵死活不他讓進。
可以理解。
一個人能弄丟如此重要的東西,上了戰(zhàn)場,也容易因疏忽而釀禍。
“進去吧!”
看過兩人的車票,執(zhí)勤士兵一擺手。
杜淮山穿過檢票口小樓到站臺。
入眼,嚯,徹底被面前的場景震撼到!
八車軌的軌道上。
一臺巨大無比的黑色蒸汽列車停靠在邊,車頭足有三十米長,兩米多寬,單一個車輪,就有大半個人高,通體呈黑色,唯獨車頭下固定的一排鋸齒金屬前鏟,刷著紅漆,亦或者,是被血肉呼成的猩紅。
鍋爐、蒸汽機組成的巨大的橢圓形缸體,被側(cè)面兩片一厘米厚的黑色裝甲鋼板保護。
令杜淮山?jīng)]想到的是,在車頭缸體末端,凸起一臺巨大的扁圓形可旋轉(zhuǎn)平臺,平臺口,延伸出了一桿拳頭粗的火炮,看口徑,直奔100mm以上了!
而在圓形平臺后,還有一座比它更高的圓柱高臺,臺口架著一挺胳膊粗的圓桶重機槍。
隨后車頭鏈接的每一節(jié)黑色車廂,頂部都勻出一座高臺,臺頭配有機槍,車尾更是一連裝了兩桿75mm口徑的榴彈炮!
戰(zhàn)場絞肉機:馬克沁賽電槍!
一戰(zhàn)戰(zhàn)場霸主王者:105mm陸軍野炮!
好家伙!
能將這一大家子死神級武器,組裝到一起,蒸汽車頭怕不是有兩百噸重,那得需要多么恐怖的動力才能推動啊?
“嗚——!”
忽然,車頭爆發(fā)出一聲巨大的鳴笛聲,缸體煙囪“嗤嗤”地釋放著鍋爐內(nèi)的白色蒸汽。
巨大、黑色、粗糙、蒸汽機械、金屬軸承、火炮。
腦海中各種詞匯,混合著空氣中彌散著的煤渣味和水垢味,深深刺激著杜淮山的感官,一股蒸汽魔幻主義氣息,撲面而來。
難怪在妖鬼橫行的亂世,交通仍可并行。
如此夸張的鐵甲列車炮,彈藥金屬若是結(jié)合紅髓,一般的妖鬼,還真擋不住它的恐怖輸出。
“列隊!!”
許是時間臨近,站臺士兵開始組織集合,按人數(shù),男女分批登上相應的車廂。
“太壯觀了,人也好多!”
譚海也沒見過這么巨大的軍列。
兩人登入車廂后,里面空空如也,四面都是鐵皮,連個窗戶都沒有,跟運貨那類老式火車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中央有一根鐵梯,能直達車廂頂部的機槍臺。
不一會兒,車廂內(nèi)就擠滿了一百來人。
車門被士兵關(guān)閉,一下黑了,照明全靠棚頂那可憐的鎢絲燈泡。
“嗚——!”
酷嚓!酷嚓!
七點整,蒸汽車輪滾動,車輛開始緩緩向北駛移。
大家盤腿而坐,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閑不住,看不到外面,就只能嘰嘰喳喳地聊起天,有的問籍貫,有的問講武堂學什么,有的問妖鬼怎么殺。
比如妖鬼體型越大,破壞力越高,比如妖鬼沒有智商,不會說話。
其實這些信息,杜淮山也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也有些人明明沒有見識過妖鬼,還特吹胡吹,最后被人揭穿,羞愧得只能用衣服把臉蒙上。
總之。
絕大部分來當兵的青年。
言語態(tài)度上,都沒有將妖鬼放在眼里,認為它們不過是一槍一刀就能解決的垃圾。
只有少部分人,像杜淮山和譚海這樣,對此一言不發(fā)。
他們,要么是新屯城事件活下來,親身經(jīng)歷過妖鬼的恐怖;
要么,就是瞳孔異色。
已經(jīng)完成奇靈??!
土土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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