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舟靳當年去往塞北之后,能從一介普通兵卒一路扶搖直上成為將軍,若只靠一身蠻力,不帶著腦子,是萬萬沒法走到那么高的位置的。
且自先前在塞北戰(zhàn)場上被邱景算計了一次,白白替他擋了劇毒,導致他差點毀掉雙眸的事情,也讓他多長了個心眼。
在離開皇家獄牢的時候,偷偷派人將伊沙爾轉移,命令醫(yī)師替伊沙爾吊著一口氣。
免得屆時邱景從伊沙爾身上下手,打他一個猝不及防。
收起這些思緒,嚴舟靳跟著引路的小廝一路到了食坊頂層。
“太子殿下。”
男人規(guī)矩對著邱景行了個拱手禮后,便一掀衣擺落座在邱景對面。
邱景:“嚴將軍,來了。
最近正好這盛京酒樓新從酒坊內入了一樣酒水。
待會兒咱們便邊飲美釀,邊談事情?!?p> 嚴舟靳就當完全不知曉邱景的心思,規(guī)矩頷了頷首。
“全聽殿下您的安排。
不過臣在塞北那邊還有一些事情急需回去處理。
所以今日怕是沒法陪殿下太久?!?p> 說著,嚴舟靳將視線落在窗外已經漸漸黑沉下來的天色,繼續(xù)言道:
“戌時三刻。
過了這個時間再出發(fā)的話,臣就要有違先前和人定下的約定了。”
和誰定下的約定,嚴舟靳便是不說,邱景也并不難猜。
無非,就是被他一同帶著,去往了塞北的杜湘靈。
但想著二人之間如今也只是定下了婚約,還未成婚。
且今日,他還要好好算計嚴舟靳一番,讓嚴舟靳短期內無法回往塞北。
心下的那股郁悶感便很快消散,面上帶起假笑,回他:
“當然。
戌時三刻的話,現(xiàn)今連酉時都還未到。
時間絕對是夠用的?!?p> 話落,邱景拉了拉吊在窗口旁的鈴鐺,很快便有小二過來送已經溫過的酒水。
待小二退下,關好木門了,邱景才提起酒壺,替自己斟起酒水,言道:
“孤這會兒特意喚你過來。
是因為剛剛聽父皇說,你打算暫且從塞北離開,去江南養(yǎng)傷一陣子?”
對于邱景會用這個話題開頭,拖延起他的時間,嚴舟靳其實大致也料到了。
聞此,也較為配合地點了點頭:
“嗯,正是。
這些年臣在戰(zhàn)場上受的大大小小的傷勢,加起來可以算得上是不計其數(shù)。
武器尚有破損的時候,更何況人。
只是,如此的話,日后太子殿下再去戰(zhàn)場上殺敵的話,便要多加小心了?!?p> 沒了他幫著邱景做事,邱景能不能打個勝仗,還是兩說。
這事,其實也是邱景特意約嚴舟靳來盛京酒樓用晚膳的原因其二。
這會兒聽見這個話題主動被嚴舟靳提起,邱景掩了掩眸下的光亮,順著他的話言說下去。
“沒了嚴將軍你跟著,孤日后回到塞北軍隊后,的確有些吃力。
不過孤記得,你在塞北軍營內,還留下了一支名喚‘利刃’的精兵隊伍。
之后你離開塞北軍營修養(yǎng)的日子里,那支精兵隊伍,想必也無人帶領操練吧?
孤這段時間正巧忙著組建軍隊的事情,可以幫著嚴將軍你掌管著‘利刃’。
不若這支軍隊長時間無人操練,很快就會荒廢了去。”
‘利刃’這支軍隊是嚴舟靳投入心血最大,同時也是跟著他時間最長的一隊精兵。
里面的任何一人單拎出來,都可以以一敵百。
可以說,若是掌握著這支軍隊,基本上等同于掌握住塞北軍營的大部分兵士。
因為軍營內可不管你身份如何,兵士們只認你的實力如何,用拳頭說話。
嚴舟靳接過邱景遞到他身前的那杯溫酒,輕笑著搖了搖頭:
“‘利刃’這支軍隊跟著臣多年,一聽臣要去往江南養(yǎng)病,紛紛都表示要跟著臣去往江南的春水營。
殿下您也知曉,春水營那處雖不比塞北和南疆邊疆城池那邊的戰(zhàn)事多,但到底也還是有些的。
他們既是想跟著臣,臣自沒有丟下他們的道理。
當然,若是殿下您能說服他們,讓他們留在塞北軍營內,任由殿下您差遣,臣也絕無二話。
只因那群兄弟們,都是氣血之人,又在軍營內待久了,不大愛被盛京的一些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框在里面?!?p> 言下之意,若是‘利刃’被逼急了,原先好好的一支軍隊,也是可以完全解散的。
因為軍營這處從入營開始就有一個慣例,凡是入軍營者,在軍中呆滿五年之后,便可以自行決定自己的去留。
而‘利刃’自他從兵卒升為一級兵士長的時候,便已經開始培養(yǎng)。
到了今年,恰巧是第五個年頭。
嚴舟靳能知曉的道理,邱景自是也明白。
沉著眸色喝了一口溫酒過后,便沒有再提這事,重新?lián)Q了個話題繼續(xù)拖延起時間。
期間嚴舟靳都是見招拆招,不給邱景從他這處得到任何好處的機會。
酒過三巡,桌上的菜肴也消的差不多了。
眼看著嚴舟靳就要起身離開,邱景卻依舊未看到他派去的下人回來,心下不免著急了起來。
在嚴舟靳整理好衣衫,吃了一顆醒酒丸后,開口叫住他:
“等等,孤還有一事忘了同嚴將軍你說?!?p> 嚴舟靳蹙眉,看向邱景等著他下文。
邱景想拖延時間,大腦轉的飛快。
靜默在包房內持續(xù)了十幾息后,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出聲言道:
“是.........是孤那皇妹華筠。
她今日不是和親失敗,還受了好一番驚嚇。
孤在出宮的時候,便帶著她出來散個心。
孤要同嚴將軍你在此用晚膳的事情,也早早告知了她。
她知曉后,非說要給嚴將軍你準備一個餞別禮。
說是會在戌時左右買好,這會兒.......這會兒應該也快了。
嚴將軍你先在此稍作等候,孤下去看一看?!?p> 嚴舟靳知曉他是在拖延時間,見時間距離戌時三刻還有一些,便很快重新坐了下去,等著邱景將這最后的戲做完。
“好,那還煩請?zhí)拥钕驴煨?p> 臣必須得在戌時三刻的時候出發(fā)前往塞北?!?p> 見他重新坐下了,邱景提著的心才稍稍放下,忙頷首出了包房,朝酒樓一層下。
一方朔漠
別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