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但這里是長安!
所以秦川又多給他兩次機會。
可遺憾的是,和以前一樣,還是沒有人珍惜。
既然問了五遍都不說,那就去跟閻王爺聊吧!
在滿場驚呼聲中,刀光如飛虹傾瀉而下。
卻刺了個空!
秦川眉頭一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來得太匆忙,腰上的佩刀竟是趙有為送的那把!
或許是制式橫刀的緣故,這刀無論刀柄還是刀刃,相對自己那把都短了至少三寸。
秦川笑了笑。
沒關(guān)系,再來!
新刀嘛!殺個人就習慣了!
他用力刺了下去!
就在切刃即將沒入狗官胸口之時,突然有一道剛猛無匹的勁風向自己襲來。
秦川不及多想,迅速收刀前沖。
跑出三步遠,他察覺到勁風舊力已盡,新力還未生,當即腳下一錯,轉(zhuǎn)身劈了回去。
誰知來人反應極快,抬起刀鞘格住刀刃的同時,又是一拳直奔他面門砸來。
左撇子?
秦川略有意外,卻也絲毫不停。
他向右疾閃堪堪避過那拳,就勢將刀從刀鞘劃下,斬向那人肩膀。
可誰承想刀刃還未下拉,就有一股霸烈無比的力道從刀鞘震了過來!
霎那間,秦川連退幾步,右腳猛地一頓,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
這時就覺手上有些沙沙的癢,他低頭瞧了眼發(fā)現(xiàn),虎口上竟是鮮紅一片!
大堂里的衙役和不良人齊齊叉手拜向來人:“李副使!”
田生民也忍著劇痛爬起,顧不上尋找斷手,趔趄到那人身旁,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副使可要為下官做主??!”
“此獠公堂之上持刀行兇,金吾衛(wèi)要是管不了,下官可就要去……”
“右衙這是想插手我長安縣?”
李勇章瞥了眼地下的腰牌,露出一口爛牙笑道。
他說話像是從喉骨擠出來一般,好似驢叫,難聽至極。
秦川看這人比自己高出半頭,后頸微微隆起,胳膊比尋常人的腿都粗。
再瞧那一身黑袍,他忽然想起趙有為的話。
莫非這是左衙……左金吾衛(wèi)的副使?
“長安什么時候成你家的了?”
秦川留意到都戈走進大堂抱起老葛,心下稍安,復又朝那人笑道:“你不會以為自己也姓李,就可以代天狩民畫土分疆了吧?”
“你……”
李勇章臉上的橫肉抽搐了一下,攥著刀鞘咔咔作響。
他剛才說的明明是長安縣,卻被這小子偷換成了長安,還以自己李姓為由,扣過來僭越這種十惡不赦的大罪。
“再者,你我同為副使,右尊左卑。”秦川走到那人身前,仰頭笑了笑:“見面沒讓你磕一個,已是給足了左衙面子!”
“可你卻從背后偷襲本官!忘恩負義??!”
說完這些話,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胡扯。
唐宋皆遵循古制以左為尊,是清清楚楚記錄在史書中的。
但秦川篤定對方?jīng)]法還口。
因為此時權(quán)傾朝野的,恰恰是右相!
這年頭光憑皇帝的個人喜好,就能在民間引發(fā)以胖為美的浪潮。
到了唯上風氣盛行的官場,想必效仿起來更是會變本加厲。
無意之中,他還真賭對了!
咬著一口爛牙,手從刀鞘滑到刀柄的李勇章,正是當朝右相李林甫的侄孫。
在現(xiàn)行官場潛規(guī)則里,秦川還真就比他高出半級!
李勇章連著被懟兩句,卻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他緩緩抽出刀,心想與這廝費什么口舌!
殺了便是!
就算將來鬧到京兆府,還是刑部,抑或是大理寺,不都是十阿翁一句話的事么?
一想到這,他臉上盡顯狠戾,揚刀就要劈過去。
秦川那兒早就做好了準備,視線牢牢鎖在他身上。
甚至剛才說的這些話,也是刻意而為。
反正他得通過廝殺提升實力,跟誰打不是打?
就在劍拔弩張之時,堂外傳來一聲怒喝。
“住手!”
緊接著便有大隊金吾衛(wèi)沖進了縣衙,驅(qū)散圍觀百姓后,數(shù)十金吾衛(wèi)持戟分列于兩旁。
一個身披金甲外罩紅袍的武將踏進了大堂。
李勇章歪了歪頭,表情極為不悅,半轉(zhuǎn)過身隨意叉了下手,悻悻道:“將軍?!?p> 他之前已經(jīng)試過那小子的實力,有絕對的把握在三個回合內(nèi)將其斃殺,卻沒承想這孫子的救兵來得還挺快!
來得確實有點早了!
秦川心里也嘆了口氣。
他知道鄭汐會來,因為之前趙有為說過,金吾衛(wèi)的眼線遍布長安大大小小的角落。
可一桌席才上了個前菜,客人就到了,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無所謂了!
估計鄭汐也是怕自己受點什么委屈……再撂挑子不干了。
想到這,秦川心里一暖,上前叉手道:“鄭將軍!”
鄭汐在身后擺了擺手,示意金吾衛(wèi)合上縣衙大門,臉上無波無瀾哼了句:“恩。”
他四處看了看,這才不過半日的光景,自己這寶貝疙瘩就捅出這么大簍子,很有干勁嘛!
鄭汐拍了拍秦川問道:“沒事吧?”
收到信兒來的路上他就一直擔心,李勇章可是一石四的實力!
萬一動起手來,那小子肯定要吃大虧,可看眼下的情形,自己來得還算及時。
李勇章在旁一聽,眼睛都快瞪了出來。
他磨著爛牙心里恨恨道,你們右衙是缺人,可護犢子護到這般也真是少見!
看田生民躺在地上已經(jīng)疼暈,李勇章悄悄挪了過去,踢了他幾腳。
“有事?!?p> 秦川叉了下手,隨后指向都戈懷里的老葛說:“他一家四口,就剩這么一個了。”
“那你就砍了他的手?”
鄭汐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揚起下巴,點向地上那個紅袍。
“他……他要把我叉下去!”
秦川撓了撓腦袋,硬著頭皮回了句。
原本他是打算等人到齊了再開席,可誰知左金吾衛(wèi)將軍還沒來,鄭汐就到了,之前準備好的說辭也只能盡數(shù)廢棄。
鄭汐察覺到少年的窘態(tài),也不再多問,徑直向里面走去。
“鄭將軍……金吾衛(wèi)若是放任此獠不管,下官……下官就去御史臺……”
秦川聽到聲音才想起來地上還有這么一人。
他掃過去一眼,心想這狗官命還真大,流了那么多血都沒休克,居然還有余力叫屈!
就見鄭汐頭都沒低一下,從那狗官身旁繞過。
順腳還把那斷手踢出幾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