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野嶺

　　“碧凱爾，該走了?！蹦ㄌ嵝训?。

　　“他們說，他也會變成石頭的，就像他們的祖先從石頭變成肉身一樣。他的肉身會回歸大山，靈魂會與先祖團聚?！北虅P爾淡淡的說。

　　“這不是很好嗎？”

　　“這樣的話…就再也見不到了，是吧？矮人死后去找矮人的神，精靈死后去找精靈的神。是這樣嗎？好奇怪，不是嗎？生前我們的肉體同屬于一個世界，死后的靈魂卻要因為種族的界限而彼此隔離？靈魂居然比肉體更加不自由……”

　　“碧凱爾！別瞎想了！”莫卡擔憂的催促道。

　　矮人們用河床上的鵝卵石壘出一個簡易的墓室，讓后再用泥土將其掩埋，最后放上了為他制作的小墓碑。在下葬前，碧凱爾偷偷往他的胡子里藏了一個用她自己頭發(fā)綁著的護身符。然而此時此地，她無法像在奧蘇安那樣，像精靈那樣，用鮮花來祭奠逝去的…朋友……

　　“碧凱爾，該走了！”莫卡再次催促道，“你答應過他的，要保護那個符文箱。你忘了嗎？”

　　終于，碧凱爾站起身看看太陽，最后記憶了一遍周圍的景色，然后轉頭向隊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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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人們的隊伍沿著河岸繼續(xù)向北前進。這里樹林茂密，灌木叢生，若不是樹葉已經落光，他們怕是依舊宛若在洞穴中緩慢移動。

　　因為害怕濃煙會招來敵人，他們也沒有焚毀木橋，只是拆毀了其中一段讓其無法通行而已。

　　同樣是由于害怕再次遭遇追擊，他們來不及重新調整隊伍就匆忙上路。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贊同這種做法，比如達薩各、戈多和蘇蒙等人認為野外畢竟不同于山洞，將各家族善戰(zhàn)的勇士都集中于隊伍首尾的做法，反而更容易讓位于中間的女人和補給隊伍遭遇山中野獸或怪物的突然襲擊。

　　不過以威爾提克、羅戴德和古考德等人為代表的大多數矮人還是認為，隊伍應當首先離開現在的位置，然后找到一個隱蔽之處再做整隊休息。

　　巴德尼決定選擇后者。

　　前一日的突然遭襲，讓本以為已經脫離危險了的隊伍重新被壓抑的氛圍所籠罩。矮人們沒有了互相的言語，精靈和人類們沒有了走出洞穴的興奮。斑駁的日光下，只有不同材質的登山杖戳到石頭或落葉的聲音。所有人似乎都在懷疑，他們是否能夠真正脫逃出這場困局。

　　杜瑞克和格瑞姆以及大師兄奧利特位于最前方的先鋒部隊，他們負責為整支移民隊伍開路。蘇蒙小跑著穿過沉默的隊伍。跑跑停停，終于他看到了那柄綁在背包旁邊的奇怪黑曜石武器。這是他們五個小學徒在遇襲前一天從人類父子那里換來的，以為其特殊的造型與奇異的附魔，巴德尼要求格瑞姆在出行時將它帶出了山堡。這讓蘇蒙從背后一眼就認出了他。不過現在蘇蒙要找的人是走在他旁邊的杜瑞克。

　　“杜瑞克?！碧K蒙小聲將好友叫到一旁，他似乎也不敢打破周圍的沉默氣氛，“你什么時候在我的手杖上加了符文？”蘇蒙指指他插在背包旁的黑曜石手杖。出洞之后，為免于引起不必要的關注，蘇蒙一直都把它插在背包旁邊。

　　“符文？什么符文？我沒有在你手杖上加過符文??？”杜瑞克滿臉疑惑。

　　“那你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彼贝儆中⌒囊硪淼拿蚴终?，生怕突然出現的火焰在隊伍中引起不必要的到騷動，更怕引起大師兄的注意。

　　“什么事？”杜瑞克還是滿臉疑問。這不是他眼睛的，因為的確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蘇蒙握住那支黑曜石手杖，但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他也變得和杜瑞克一樣滿臉疑惑，一邊仔細端詳著手杖，一邊解釋道：“我在山洞里時，這上面的紅色部分突然著起了火……就像你的黑曜石燈籠一樣?！彼隽藗€手勢。

　　“我的黑曜石燈籠只發(fā)光，不冒火。”杜瑞克回應道，“而且這支手杖你一直帶在身邊，我怎么可能有機會在上面加符文？！不會是你把我的符文刻錯了吧？”他搶過手杖仔細端詳了一下?！斑@上面根本沒有刻了符文的痕跡。你確定它能冒火？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火焰符文、熾焰符文、龍息符文、曳火符文……好像都是用在金屬上的，我還真不知道它們能不能讓石頭冒火。要不要去問問大師兄？”

　　“哦，這就不用了?！碧K蒙趕忙制止道。

　　“我也開玩笑啦～！這些日子大師兄的心情好像尤其的差，我也不敢上去和他搭話?！倍湃鹂寺柭柤??！皫煾当菹履沁叺那闆r怎么樣？”他反問道。

　　“他老人家對沒安裝站立平臺的砧車大發(fā)了一通脾氣。千辛萬苦把巨大的宗師鐵砧抬出洞穴，結果卻因為準備不周而沒能發(fā)揮一點作用，而且還損失了好幾個，他當然會十分惱火?！彼]有提巴德尼立誓的事情。因為“誓言”在矮人社會中總會以最快的速度傳播。

　　“他老人家沒臨時用一下那個小一點的鐵砧嗎？”

　　“哦，沒有。我們當時似乎所有人都忘記它的存在了?！?p>　　“話說……”杜瑞克壓低聲音，“這個小鐵砧師父陛下應該是準備交給大師兄的吧？”

　　“應該是。這兩年來他可是苦練了一番。唉，可惜誘敵作戰(zhàn)失敗了，要不然大師兄應該就能使用符文鐵砧的資格來。結果那個好的鐵砧留給了巴丁國王，我們只能帶著這個壞的鐵砧上路了……”

　　“等等，你說‘壞的鐵砧’？”

　　“你不知道？”

　　“在走之前我可是一直都在趕工符文燈籠，哪有時間打聽這些消息？”

　　“師傅陛下曾經提起過，他覺得這個符文鐵砧有些‘異?！?。你也知道的，每個符文鐵砧都會有些許的不同，所以要按照其自身的頻率調整敲擊的力度乃至方式。而這個鐵砧與其他鐵砧的差距似乎特別大，師父陛下甚至懷疑過它內部有什么瑕疵。”

　　“難道說，會爆炸？”杜瑞克問道，“但是如果它不能用在戰(zhàn)場上，為什么我們還要帶著它？”

　　“我也不知道啊，也許師父陛下并不認為會有你說得那么糟吧。可能只是他還沒有摸清這個鐵砧的特性而已。”

　　“準備午休！”威爾提克將軍命令道，然后這個命令被隊伍中的傳令兵逐一向后方傳遞。矮人們紛紛停下腳步，尋找合適的位置，開始著手準備午餐。

　　“大師兄知道這事嗎？”杜瑞克一邊找地方坐下一邊問道。

　　“應該知道吧。畢竟我們這些人里除了他，誰還有資格使用這個鐵砧？”說著他將手掌伸向杜瑞克。

　　“去，回去吃你自己的去！”杜瑞克露出生氣的樣子說道，“這么點配額我自己還不夠吃呢！”

　　兩人說鬧間，從前方的樹林中急匆匆的跑來一名矮人。是快腳卡溫，他負責前方偵查工作。他在威爾提克耳邊說了幾句，將軍立刻臉色大變。匆忙下令：“不要生火！”然后又和奧利特交代了幾句，然后帶著這名游俠急匆匆的轉身向隊伍后方急走而去。

　　“看來出什么事了?！倍湃鹂苏f道。

　　“貌似是，我真得趕快回去了?！闭f完，蘇蒙也轉身隨著威爾提克的腳步向后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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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羅戴德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卡溫和威爾提克，“你確定？”

　　“確定，或是說至少有三條混沌龍，還有八只蝎尾獅。它們一直徘徊在河口，絲毫沒有準備離開的跡象。”卡溫還嚴肅的報告道，“海岸片沒有任何隱蔽，只要我們的隊伍走出密林就會被他們發(fā)現?！?p>　　“我們的隊伍里只有五臺獵龍弩，對付不了三只混沌龍?！蓖柼峥搜a充道。

　　雖然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有一會兒了，但巴德尼還是感覺現在這三只龍就擠在他的腦袋里，讓他的腦殼疼得厲害。

　　“這樣看來我們只能放棄原本沿著海岸行進的計劃了。若是改走山區(qū)行進的話，我們就能避開巨龍?！蓖柼峥藢④娊ㄗh道。

　　“走山區(qū)？！哦，先祖在上。還從沒有人仔細探索過風暴頂這片山區(qū)，誰知道山里有沒有合適的路線？”達薩各反對道，“我要提醒你，我們攜帶的補給只夠一個月，而且在入冬以前我們也只剩一個月！走山路肯定要花費更長時間！而且這還沒考慮迷路或是其他威脅造成的阻礙？哦，瓦拉婭慈悲。我們不能走山區(qū)。”

　　“但是將軍說得對，我們沒辦法對付那三只混沌龍。”礦工總長羅戴德回擊道。

　　“時間！時間不允許我們走山路！”達薩各有些生氣的說，“老人們雖然都留在山堡了，但是我們這支隊伍里還是有好幾個人參與過屠龍的。怎么可以還沒試過就說對付不了呢？”

　　“好了，別爭了?！卑偷履嶂浦沟?，然后他轉向卡溫：“游俠們能山里找出一條路嗎？”

　　“找到路并不難，但是…在探路的同時還要引導數千人的隊伍，這個我們就完全沒有經驗了?！?p>　　“以前外出作戰(zhàn)時就經常是這么做的，邊探路邊前進。”威爾提克說道。

　　“但是我們目前的狀況和獵魔隊或是探險隊沒法比，這些隊伍都是又精英戰(zhàn)士組成的。而我們這里職業(yè)戰(zhàn)士只是很小一部分，有長期野外經驗的人更是鳳毛麟角，而且還有近半數是女人和孩子，讓她們也一同在荒山野嶺里面行軍嗎？”達薩各反問道。

　　“安靜～！歐比爾大師，精靈有什么魔法可以擊殺混沌龍嗎？”巴德尼問道。

　　“很遺憾，我們精靈此前從未把屠龍作為一種目標進行考量。若是碰見了混沌龍，我們則會請求光明龍族的幫助?！睔W比爾緩緩的說道，“在我目前掌握的魔法中，也沒有一個擁有足以擊殺一頭龍的威力?！?p>　　“也許您可以使用那個網子魔法，就是在河邊用的那個。只要讓它們落到地上，剩下的事就都好解決了?！边_薩各提議道。

　　“很抱歉，矮人老爺，我一次只能控制其中一只。而且像是巨龍這樣龐大的目標，我并不能確定法術能持續(xù)多久。”歐比爾解釋說。

　　“只要能把其中一只拽下來就足夠了！先用獵龍弩射殺一只，等距離近了再讓弩手們齊射另一只，最后一只就將它網下來交給獵者們對付。”胡格林說道。

　　“弩手？進入弩手的射程前巨龍就可以噴火了！這樣很可能會遭遇到不小的傷亡?！敝Z貝克說道。

　　“想要屠龍，總是免不了傷亡的！你以為是殺雞嗎？”胡格林嗆聲說。

　　“普通弩箭射不死混沌龍?！蓖柼峥藝绤柕恼f。

　　“把它射成箭豬，看它還怎么飛！‘一只不會飛的龍，就是一條死龍?！蠹叶贾??！倍艩柛苫貞?。

　　“但它還會垂死掙扎?！备甓鄬Υ擞媱澮彩巧罡袘n慮。

　　“瑞格德爾，聽見了嗎？叫你的小伙子們把斧頭都磨利嘍！免得一斧子沒劈開龍鱗辱沒了先祖的名聲！”胡格林招呼自己的徒弟道。

　　“萬一失手了整支隊伍都會陷入危機！”威爾提克說道。

　　“如果不消滅這些惡龍我們肯～定～會遭遇危機！我們不能走山路難道你不明白嗎？”達薩各堅持道。

　　“我是說我們對付不了三只龍，又沒說一定要走山路！達薩各你的謹慎哪去了？難道落在家里了嗎？”

　　“好了！”巴德尼開口制止了爭論，“威爾提克的擔憂不無道理。‘但是先祖格林姆尼爾也曾教誨我們：對于一支軍隊而言，有時候饑餓比巨龍更加危險。’吾等不應當忘記。”然后他抬起手，做出了決斷：“我們從正面擊殺那三只混沌龍，然后按照原計劃迅速前進，盡快抵達白熊城?！?p>　　“我們不需要和各個工會和家族的代表再商議一下嗎？”鮑爾問道。由于事發(fā)突然，國王只是召集了正與他一同前進的幾人一起商議。

　　“不，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了。我們需要在天黑之前把問題解決掉。否則夜里說不準又會出什么亂子?！卑偷履嵴f道，“威爾提克、卡溫，組織正規(guī)軍準備作戰(zhàn)吧。達薩各、羅戴德，你們負責帶領移民隊伍，跟在先頭部隊后方一到兩公里的位置。鮑爾，你把狀況和命令通知給各個家族的首領吧?！?p>　　“陛下，”威爾提克嘆了口氣，“我建議讓巴拉格閣下的后衛(wèi)部隊保持在原本位置。只集合前鋒和中間的部隊。河岸地形狹窄，太多人反而更加不利于展開陣型?！?p>　　“嗯，就照照此發(fā)布命令吧?！卑偷履嵝嫉?，“各位還有什么其他意見嗎？”

　　“師父，我們是不是應該也考慮一下走山路的計劃？”蘇蒙怯怯提議道。

　　“什么？我的胡子啊，你剛才沒聽懂我的話嗎？”憋了一肚子火的達薩各把之前對于蘇蒙的好感全都丟到了水里，“這回你又做夢了？你的夢要是真這么靈的話就一口氣全都說出來！省得我們每件事都忙前忙后的！”

　　“不，不是?！碧K蒙趕忙否認，然后又壯著膽子補充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失敗了該怎么辦？如果戰(zhàn)斗時出現了更多混沌龍或是別的什么怪物怎么辦？是不是應該抽調一部分游俠先去探索一下山路？”

　　“你說我們會失敗？無需擔心，我殺過的龍比你見過的都多哩?！焙窳钟行┎粣偟霓壑诱f，“再說了，同時出現三只龍已經是極其罕見的狀況了。你以為這世界上有多少混沌龍？你以為它們多得像山林里的蝎尾獅嗎？”最后這句話明顯是在針對蘇蒙年輕時的遭遇——『胡子短，見識淺！』

　　蘇蒙還想再補充幾句。

　　“蘇蒙，”師父叫住他，“一會兒的戰(zhàn)斗你就不必參加了。歐比爾大師和另外一位精靈女法師會加入我們的戰(zhàn)斗。你就繼續(xù)作為我的代表與其余精靈呆在一起吧?！边@是一種輕微的變相處罰——剝奪他獲得榮譽的機會。

　　“卡溫，雖然你現在已經是游俠兄弟會的，但是你要知道，你的技巧與經驗還遠不如老一輩。一會兒在屠龍的布陣方式上，要多聽老前輩們的意見，記住了嗎？”巴德尼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全聽各位前輩們的吩咐。”卡溫謹慎的說道?？仉m然已經是新任游俠兄弟會的領袖，但畢竟是后輩，在老矮人們面前仍舊十分拘謹。反觀蘇蒙，他能參與會議，只是因為他剛好跟在威爾提克與卡溫身后而已。巴德尼留下他，只是準備讓他充當一個跑腿的角色。然而他不但斗膽發(fā)言，這當然會引起老矮人們的不滿，何況還是這種軟弱的言論。

　　“那么大家分頭行動吧。愿諸位不負先祖的教誨?！?p>　　-------------------------------------

　　靠近海岸的樹林已經十分稀疏。矮人們不想冒險暴露自己，只得在林木尚密的地方列隊待命。

　　“行動！”威爾提克將軍命令道。

　　睿克特用力和其他人一起，奮力推動弩車。他們要迅速穿越逐漸稀疏的樹林，將弩車推到盡量空曠的地區(qū)。游俠們在最前方開路，弩手們則緊緊跟在幾輛弩車后面。這里的地形還比較狹窄，無法展開作戰(zhàn)陣形。

　　嗚～號角聲響起，這是可進入戰(zhàn)斗的訊號——混沌龍們已經發(fā)現他們了！

　　『快，還要更快一點，必須快速到達空曠地帶』。但同時工程師們還要避免劇烈的顛簸，以防弩機的零件受損。他們的任務是射死領頭的那只混沌龍，這是作戰(zhàn)成功的關鍵。

　　“它們飛過來了！”

　　“展開！三二陣型展開！”杜爾干命令道。

　　『不行！這里還太窄！』但其他幾臺弩車已經遵照命令停在了陣型位置，睿克特也只能停了下來。工程師協會的矮人們開始迅速的整備弩車，穩(wěn)定車體、卡住輪子、解鎖固定、鏈接絞盤、扭輪張弩、拿出箭箱、上箭瞄準。

　　工程師們雖然有條不紊，但卻打亂了威爾提克的部署：『他們怎么這么早就停下了？這會堵住其他部隊的沖鋒路徑的。沒辦法了…先祖保佑……』

　　“弩手！繼續(xù)前進，從弩車旁邊繞過去！動作快！”將軍命令道，“獵者們跟在他們后面！”

　　后續(xù)部隊被過早架設的弩車堵在了狹窄的林間小路上。巴德尼的砧車也被堵在后方動彈不得，他只能獨自前往陣前。

　　“放！”噔～噔～噔～噔～噔～杜爾干一聲令下五臺弩機幾乎同時射出短矛般的符文箭矢。五支箭矢分別瞄向巨龍身邊不同的路徑，讓它避無可避。身中兩箭的混沌龍哀嚎著墜落在地。

　　“把弩機挪開！獵者們上前準備！”威爾提克將軍命令道。弩機的上弩時間太長，根本無法對后兩只巨龍構成直接威脅。

　　“第二只惡龍靠近了！放箭！”左翼的矮人弩手向第二只巨龍射出弩箭?！胺偶?！”右翼的矮人弩手也向第二只巨龍射出弩箭。雖然這么遠的距離箭矢根本不足以穿透龍鱗乃至混沌龍半腐爛的皮肉，但卻給他造成不小的干擾，讓它無法順暢的噴射火焰。

　　但該來的遲早會來。

　　“小心龍息！”正對龍首的矮人們看到紅光在龍嘴中閃動時就開始往兩側躲避，然后趴倒在地盡可能的躲避烈焰的波及。然而還是不可避免的傳來眾多慘叫之聲。

　　“趕快重整隊列！”右翼的隊長命令道。左翼的弩手們則已經放出了第二輪齊射。為了掩護他們上弩，右翼也放出一輪齊射。兩波箭雨過后，混沌龍先是動作停滯；然后又是兩波箭雨，它開始痛苦的掙扎；再挨了兩波箭雨后，它摔到地上。但它還沒死。普通弩箭在近距離可以射穿巨龍的皮肉，但很難射進它們的內臟造成致命傷。只能通過肉體的疼痛限制它的飛行能力。等它摔落地面，再讓矮人獵者們用巨斧徹底結束它的生命。但是這種做法風險頗大，憤怒的巨龍狂亂的舞動身體，或是用最后一口氣噴出烈焰。在這個過程中，矮人獵者們稍有不慎就會當場喪命。而面對混沌龍這種肉體和靈魂都被邪惡能量極度扭曲的怪物時，危險則會成倍增加。

　　若非迫不得已，矮人們也不會如此冒險的一下面對三條混沌龍。獵者們穿過弩手的陣線迅速接近目標。混沌龍通過它的兩個“半頭”【注10-1】分別噴出魔法火焰。

　　歐比爾親眼看到有幾名矮人獵者就這樣被燒成了焦炭，而剩下的矮人依舊以最快的速度逼近巨龍，然后揮起利斧向它的脖子砍去。但他無暇顧及剩余的戰(zhàn)斗，因為最后一只混沌龍也逼近了。

　　精靈大法師開始施法，很快魔法光網就在天空中形成，它慢慢逼近最后一只惡龍，并裹挾著向地面下落。還好他的法術沒有出差錯，讓矮人們的計劃得以繼續(xù)進行。

　　然而隨著最后一只混沌龍的不斷下墜，所有人都被驚得目瞪口呆——它太大了——身形幾乎是前兩只混沌龍的兩倍！只因它之前飛得更高，這種差距并沒有被察覺到。這只巨龍與其說是被魔法拽下來的，不如說是自己降落下來的。因為歐比爾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束縛此等龐然大物。

　　“愣著干嘛，朝它射擊！”卡溫向弩手們命令道。但是箭雨在接近巨龍時，卻被一陣怪風吹得七零八落。這一幕讓弩手們又重新回到了之前呆若木雞的狀體。

　　但相比于矮人，歐比爾和莫卡的震驚程度尤有過之。“迦爾羅希（Galrauch）?。?！”【注10-2】大法師呆滯的喃喃道，他的腦海里突然閃過精靈族中對這個名字的無數傳說。片刻過后，他突然向矮人們大喊道：“撤退！快撤退！我的魔法困不住它，它太強大了！”

　　但他的警告已經晚了。一支英勇的獵者小隊已經在迦爾羅希的烈焰中灰飛煙滅。它的另一個頭也撕破了光網，向空中噴出一道烈焰，這道烈焰竟然又在空中一分為三，精準的擊毀了三臺弩車。然后，迦爾羅希用力一拍翅膀，光網隨之徹底崩碎。巨型混沌龍重新飛了起來。

　　在矮人們還沉淪與驚訝中時，周圍的蝎尾獅們也開始了沖擊。

　　“不要慌！”威爾提克將軍大聲命令道，“矮人戰(zhàn)士們上前！掩護弩手和弩車！”

　　歐比爾跑過來找到巴德尼，大聲說道：“這是迦爾羅希！世界上最強大的混沌龍！我們對付不了它！”

　　迦爾羅?？桃庥昧ε拇蛑钦谔毂稳盏木薮竽ひ?，颶風卷著地上的沙塵、碎石、落葉向矮人們撲面而來。所有矮人都因此不得不閉上眼睛。趁此機會，數只蝎尾獅已經撲進矮人陣中。迦爾羅希則順勢飛高，向隊伍后方飛去。

　　林中并無動靜，移民隊伍聰明的選擇了隱蔽，而不是徒勞的進行。巨龍在河谷中緩慢徘徊，發(fā)出一聲威嚇性的嘶吼。而它也得到了它所希望的回應——樹林中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隨之一些女人也開始尖叫。

　　巨龍那兩個丑陋的半頭里發(fā)出似是怪笑的嘶鳴?？蔹S的樹林中突然冒出三根火柱。慘叫聲與慌亂的呼號聲瞬間響徹整片林地。

　　『糟了！這只混沌龍居然會使用魔法……』巴德尼望向身后的林地已經面如死灰。

　　突然，一團閃電擊中了迦爾羅希。巨龍痛苦的掙扎了兩下，它軀體卻似乎并沒有受到太大傷害，但卻被成功的激怒。

　　“陛下，我一個人來拖住它，你們趕快撤退！”歐比爾大聲叫喊道，“莫卡你也跟他們一起離開！”

　　“你一個人怎么可能對付的了這支巨龍？”巴德尼質疑道。

　　“我是精靈！雖然我也不確定……但我也許可以擾亂它一時半刻！”巨龍毫無顧忌的在他們頭頂做了個俯沖，然后又飛到了高空?！氨菹拢荒茉龠t疑了！”

　　巴德尼回頭看了看身后的樹林，那三根火柱已經消解，但是大火卻仍在樹林中不斷蔓延?！俺吠?！撤退！全體撤退！”巴德尼一咬牙大聲命令道，“鮑爾，你去通知移民隊伍，就近向山谷中躲避，之后我們會找他們匯合?！比缓笏挚聪蚓`大法師。

　　“放心吧，我是個法師，我會找到你們的?，F在快走吧，我要開始施法了?！?p>　　喊叫聲、命令聲、哀嚎聲、慘叫聲、蝎尾獅的咆哮聲、林火的噼啪聲……

　　在一片嘈雜與混亂之中，歐比爾唱起了歌，精靈的歌，精靈的龍之歌。他的歌聲被魔法放大，悠揚的旋律飄向天空，掩蓋了一切混亂，直傳巨龍耳中。

　　聽到歌聲的迦爾羅希，一下子收起了猙獰的嘶笑，凝在半空中。片刻過后，它的兩個半頭居然開始互相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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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在山間咆哮，隊伍在只?？葜Φ墓鹊刂衅D難前行。莫說是野鹿，就連松鼠都難覓蹤跡。

　　矮人們還未有機會統(tǒng)計過他們到底損失了多少族人——而且由于傷重和掉隊等等因素，損失人數每天還在零星增加。獵者的犧牲尤為慘重，游俠與工程師們也傷亡了近三分之一……沒能歸隊的人中還包括威爾提克將軍、還有精靈大法師歐比爾……

　　不過他們這支隊伍依然十分龐大——尤其是對于這種偏僻的北方荒山野嶺而言——龐大到足以讓尋常動物們遠遠躲開。但有些生物則不然。

　　在進山的最初幾天里，混亂而分散的隊伍遭遇了多次狼群和巨魔的襲擊。許多矮人婦女在這些襲擊中喪命。直到移民隊伍重新聚集，矮人勇士們被分散到各個家族的隊伍中，這種悲劇才被避免。

　　然而隨著他們在山里行進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反倒越來越期待巨魔的身影了。

　　在五天以前，各分隊的普通干糧就都已經被吃完了——這還是從一進山就可使實行半額配給的結果。許多補給也在那場大火中被燒毀了，讓本就匱乏的糧食更加捉襟見肘?，F在隊伍只能分發(fā)“最終儲備”——一種很干很硬的黑面包。但它不僅僅是顏色黑而已，它被做成正方形，邊長略小于矮人們常用的匕首，厚度則是邊長的三分之二。面包的上下表皮被壓制了九宮格的凹槽以便切割。成品面包以十二個一組被裝進防蟲的木箱內密封。據說只要儲存得當，這種黑面包可以存放上百年而不變質。然而代價就是，這種黑面包口感極為不佳——即便是以矮人的口味標準而言同樣如此。因為除了芝麻、核桃、還有少量石頭粉末以外，這種黑面包的關鍵配料是一種矮人們種植的黑色洞穴蘑菇，這種蘑菇的優(yōu)點是它的營養(yǎng)十分豐富，不過缺點是味道極苦。雖然矮人們在面包中已經加入了蜂蜜，但還是難以掩蓋這種苦味，因此它被稱為“苦磚”。【注10-3】

　　但這種蘑菇的問題并不僅僅是苦而已。在第一次吃過這種黑面包以后，人類出現了強烈的中毒反應，有兩個人類老者甚至因此喪命——其中之一就是長者理查。矮人對這種毒素似乎是完全免疫的，因此之前他們從未注意到過這個問題。精靈們一開始也因為這種面包而出現腹瀉，然而饑餓使他們不斷在痛苦的邊緣嘗試著。最后他們終于發(fā)現，只要每次只吃很小的一塊，然后過段時間再吃一小塊，就可以避免腹痛。可惜這種方法仍然不適用于人類?！咀?0-4】

　　由于無法食用這種黑面包，人類只能完全依靠捕獵和拾取堅果勉強充饑。然而稍有腦子的動物早已被隊伍嚇跑。所幸有時他們能遇到一只巨魔自投羅網。

　　現在，就連最弱小的人類也不再對巨魔感到恐懼——巨魔在他們眼中已經從“怪物”變成了“食物”。在這段旅程之前，無論是精靈還是人類都很難想象，矮人們烹飪巨魔的水平居然如此之高。雖然長年駐扎在中途堡的精靈小隊都對矮人們的“巨魔料理”有所耳聞，但誰也沒有嘗試過。而由于在圍城期間無法外出狩獵，人類們根本沒有機會見識這種特色小吃。而在這個荒山野嶺之間，他們終于不得不嘗試這種矮人特色美食。

　　矮人們對待巨魔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物盡其用，巨魔肉被用作燒烤，內臟被拿去燉湯，脂肪經過熬煮之后可以預防凍傷，膽汁被收集留作藥物，若是在山堡中的話就連胃液、皮革、骨頭都會被充分利用——許多矮人穿的靴子就是巨魔皮的。

　　隊伍中的所有人都在眼巴巴的搜索著兩側的大山，希望能夠發(fā)現巨魔的身影。因為矮人們的苦磚也快見底了。他們需要獵物，即便是危險的巨魔，但他們已經好幾天沒看到巨魔的影子了，就連一南一北兩支狩獵小隊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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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給我酒?！卑偷履釤o精打采的靠在轎子上。他也在那次河口之戰(zhàn)中受了傷。在混亂的撤退當中，一直蝎尾獅襲擊了他。雖然胡格林很迅速的跳過燃燒的巨木擊殺了這只怪物，但是巴德尼還是已經受了傷。他的一根肋骨因為沖擊而骨折；在矮人精良護甲的保護之下，利齒只是淺淺傷及了腿部皮肉，然而即便蝎尾獅的刺針只是稍稍刺穿了鱗甲，毒液也已經注入了手臂。所幸治療及時，這條手臂得以保全。但即便如此，過去了三十九日之后，巴德尼的右臂仍然處于紅腫狀態(tài)。這三十九日以來，巴德尼卻像是蒼老了三百歲。他雙目下垂，面頰凹陷，原本并不明顯的皺紋現在卻像是被深深刻進了骨頭里。

　　“陛下，我們已經沒有酒了。水可以嗎？雖然涼了些?！薄咀?0-5】

　　巴德尼重重嘆了口氣，又問道：“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達白熊城?！?p>　　“……應該再走幾天就能到了?！滨U爾這只是安慰的話，事實上誰也不知道他們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甚至他們現在身處何處。

　　“我跟白熊城的國王熟得很～他叫什么來著？總之～我們就是很熟的。”

　　鮑爾耐心的解釋的道：“您并不認識白熊城的國王，您認識的是獨龍城的桑卓國王?！薄憾夷銈兊年P系并不算好?！缓蟀刖渌麤]說出口?！鞍仔艹堑膰跏撬闹蹲?，尼寇爾·石肘（Nikkol）。您并沒有見過他，我也沒見過。不過聽說他和他的叔父一樣英勇豪爽。”

　　“哦，這樣啊。看來我又犯錯誤了。一錯再錯……”老國王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如果當初…我能謹慎一點的話……哎，都怪我……”

　　“不，這不怪您，陛下。精靈們都說，那頭混沌龍是世界上最巨大的幾條龍之一。如果是普通混沌龍的話，您的計劃是可以成功的?！边@句話鮑爾幾乎每天都要說，有時候是一遍，有時是好幾遍?！啊灰屢呀涢L斑的面包影響了麥酒的味道。’瓦拉婭祖母不是如此教導我們嗎？”說完鮑爾才意識到，他似乎不應該提到麥酒。

　　“巴拉格這些日子的表現很出色，不是嗎？其實他的才能一點也不輸于巴丁，只是太過習慣于躲在兄長身后隱藏自己罷了?！卑偷履嶙谵I子上疲憊的看著同樣疲憊不堪的隊伍。他可以看到巴拉格和他的爐妻鳶尾花，就走在前方不遠處。他們身旁是護衛(wèi)和幾個胡子剛過膝蓋的年輕一代矮人。

　　達薩各垂頭喪氣的跟在后面。他同樣因為自己的錯誤決策而深深自責。他割掉了自己的頭發(fā)，被火燒去大半的胡須也不再打理。作為司庫，他一直是山堡中最重要的謀臣。雖然他仍然對自己的各項工作盡職盡責，但靈魂卻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他就跟我一樣，沒有用處了。我們老一輩人已經幫不上忙了，就像先祖?zhèn)円呀洘o法幫助我們一樣。』巴德尼哀傷的想。他的目光又鎖定在了那個符文盒上?！寒斶@顆魔眼被戴到王冠上的時候，世界就將毀滅。』巴德尼回憶著信上的話，『也許這個被詛咒之物的確有這種力量，即便只是在盒子里，它都能讓我們走向滅亡?！蛔詮膸啄昵斑@顆魔眼來到山堡，他們就接連不斷的遇到各種危機，而且都是些前人未曾遇到過的危機——舊日的經驗似乎一下子變得毫無意義。

　　“我…已經沒用了……”巴德尼突然喃喃道。

　　“陛下您千萬不要這么想?！滨U爾勸解到，“如果遭遇敵人的襲擊，我們還需要您的宗師鐵砧助陣呢?！?p>　　“我來助陣？”巴德尼疲憊的試著動了動自己的右手，“少說也要數月之后了吧?！碧弁床坏貌蛔尠偷履峋徤弦豢跉?，“何況符文鐵砧也不是萬能的。”巴德尼思考了一下，“對，它對付不了巨龍，它沒有一個功能是可以對飛著的生物造成威脅的。呵呵～很奇怪，不是嗎？我們最厲害的武器，卻對付不了我們最厲害的敵人！呵呵……”笑過幾聲后，巴德尼又重重的喘了兩口氣?！拔以摪涯莻€小的鐵砧傳給奧利特?！卑偷履崂潇o的說道，轎子翻過一個小山坡，“他很優(yōu)秀，但是就是還有些急躁，想成為大師的話，非得經歷好一番磨練不可。等到了白熊堡之后，要讓他好好適應一下那個小的鐵砧，我相信他是可以的。在明年反攻的時候，他應該就能支援軍隊了?！?p>　　巴德尼的轎子又翻越了一個山包，前方的隊伍盡收眼底。在巴拉格身后，是精靈和人類的隊伍，作為“山堡的客人”他們同樣被安排在了最安全的位置。蘇蒙用獨輪車推著他病弱的爐妻走在精靈們身旁，佛吉則在人類隊伍之間沉默的前行。

　　為了方便巨大的宗師鐵砧行進，先導的游俠們盡量選擇了較為平坦的路線。雖然這種路線可能比翻山越林繞得更遠一些，但畢竟能讓行程變得更加輕松。但即便是這樣“好走的山路”，對于人類來說還是有些艱難。剛進山不久，人類們就開始丟盔棄甲。等到了斷糧之后，幾乎所有人類都已經遺棄了矮人贈送給他們的鎧甲。畢竟它太沉了。

　　其實很多矮人也想這么做。但他們身上穿戴的，都是自己最珍貴的鎧甲，其中很多都是刻有符文的，有些人身上的甚至是家族的傳家寶。實在走不動了，他們也是把鎧甲放到之前運輸糧食手推車上。但大多數矮人戰(zhàn)士，自從離開山堡之后就從未脫下過鎧甲。這是戰(zhàn)備的需要，也是他們榮譽的象征。

　　一名游俠穿越疲憊的隊伍，從前方跑了過來。在他跟巴拉格說了些什么之后，巴拉格又興奮的帶著眾人向巴德尼這邊跑來。周圍更多的人也都跟著聚集了過來，共同期待著新消息——好消息。

　　“爺爺，我們找到了！找到了！”巴拉格的興奮之情還意猶未盡。

　　“找到了什么？麥酒嗎？…還是食物？”巴德尼問道。雖然他分辨不出卡溫臉上的是汗水還是淚水，但他聽得出來，卡溫帶來的并不是壞消息。

　　“是小溪！”巴拉格激動的宣布道。

　　人群一下子安靜了。

　　“是向西流的小溪！我們終于找到了！”

　　“哦?。?！”人群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聲。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山間的小溪會一路下山，逐漸匯聚成河；而河流會奔向大?！肋h都是這樣。河流是大山的路標，這意味著他們終于可以走出這片荒山野嶺了！

　　而跨過這條向北的河，他們應該就能到達白熊城的地界了。

　　“哈哈！找到了！感謝先祖！感謝先祖！瓦拉婭慈悲！終于找到了！”老國王在轎子上開心的大笑著。

　　他們終于得救了！

　　“嘿，你們在慶祝什么？”一名人類獵手問道。

　　“我們找到大山的出口了！再過幾天我們就能到達白熊城了！”佛吉以少有的興奮回答道。

　　“太好了！我們也有好消息！看！”說著，這名獵人拎起手里拿著的一大塊肉，“我們打到巨魔了，兩只，大塊頭！”

　　周圍的人類發(fā)出熱切的歡呼，女人們急不可耐的贊揚這名獵手。

　　“帕克（Parker），你先等一等！”女精靈希代爾追上來嚴肅的說道，“我覺得這肉不干凈！”

　　“不干凈？”佛吉看看人類獵手有所隱瞞的神情，疑惑的問道。

　　“這兩只巨魔并不正常，它們長著角，身上也長著許多肉瘤和尖刺，這可能是混沌變異的結果?！毕４鸂枒n心忡忡的向佛吉解釋道。

　　“混沌變異？巨魔？格朗尼在上，我還從沒聽說過巨魔會被混沌力量腐蝕變異。”佛吉還是一臉疑惑。

　　“我就說嘛！不一定長得丑就是混沌怪物，我們北方的沼澤里，那里也有巨魔，長著青蛙腳的巨魔，樣子比這個還要丑哩！”帕克看到矮人的質疑態(tài)度，連忙補充自己的證據?！岸依锩娴娜獾氖且粯拥?！一點奇怪的地方都沒有。同樣是巨魔肉只要烤熟了就沒問題?！?p>　　“腐肉就是燒熟了仍然是不可以吃的！”希代爾反駁道。

　　“不過這塊不是腐肉，也沒有臭味。”帕克辯解說，“那兩只只巨魔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怪，但是他的肉和其他巨魔看上去并沒有區(qū)別！”為了方便運輸，他們是將巨魔的肉割下后帶回來的。

　　“可是萬一，萬一吃了這個肉之后生病了怎么辦？”希代爾依然堅持反對著，“也許會更糟，變得和那些北方混沌人類一樣糟！這些肉不干凈，你們不能吃！”

　　“你說什么？你想餓死我們嗎？大家快來看啊，這個女精靈想餓死我們！”帕克向其他人類喊道。自從父親湯姆在襲擊中身亡后，年輕英勇又聽得懂矮人語和精靈語的帕克就成了這群人類中最有影響力的人。

　　“混蛋！”“太可惡了！”“我們快餓死了！”“精靈嘴里沒好話！”“唔～哇～”責罵聲、爭吵聲、哭鬧聲遍及整個人類隊伍。前幾天剛有一名幾個月大的人類嬰兒因饑餓而夭折，故而現在他們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

　　這份嘈雜讓巴德尼和巴拉格等人湊了過來。“怎么回事？”巴拉格開口問道。

　　佛吉指著人類手中的巨魔肉，簡明扼要的回答說：“女精靈懷疑這些巨魔肉被混沌力量污染過?！?p>　　巴拉格拿起這塊肉看了看，又聞了聞，接著又用符文技巧試探了一下，“這塊肉似乎沒有什么不妥?！比缓髮⑷饨唤o了佛爾森醫(yī)師。

　　“的確?！贬t(yī)師也肯定到。

　　“你們沒見過那兩只怪異的巨魔，我敢肯定它們一定是受了混沌變異！”希代爾的語氣十分急躁。

　　“佛吉，你出身于醫(yī)藥世族，你怎么看？”老國王詢問著自己的徒弟。

　　“我們還從未聽說過有巨魔受到混沌變異的案例?！狈鸺f道，“但是我認為即便吃了混沌變異生物的肉，也不會產生相同的變異。”

　　“你怎么保證？”希代爾反問道。

　　“我沒有直接證據。畢竟也沒有矮人食用過混沌生物的記錄，也沒聽說有過這樣的研究?！狈鸺獟咭暳艘幌?，發(fā)現所有人都在關注著他的發(fā)言，而那幾十個人類更是投來了熱切的期盼目光。一陣興奮突然貫通他的全身：“不過有些側面證據可以作為參考?！彼室忸D了頓，然后提高嗓門大聲說道：“我們經常會與混沌生物，比如野獸人進行戰(zhàn)斗，每次戰(zhàn)斗過后都會留下大量混沌生物的尸體?！彼汁h(huán)視了一下四周?！岸@些尸體又會吸引來成群的烏鴉。我想說的是……”他清了清嗓子，“烏鴉經常會吃到混沌生物的肉，但是我們從未見過一只發(fā)生異變的烏鴉。”

　　很多矮人點頭稱是。但很多人類似乎并未明了其中意指。（畢竟很少有人類能聽懂這段矮人語的全部內容。）

　　“莫卡，你是個法師，你說說?！本`們與蘇蒙也湊了上來。希代爾趕緊跑回自己的族群尋找支持者。

　　“他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南邊的狩獵隊早就回來了，他們一無所獲。如果這些人類再不吃東西，他們堅持不到河邊就都要餓死！”佛吉站在人類一邊說道。

　　莫卡湊到希代爾耳邊說道：“我們也沒做過這方面的研究，你讓我說些什么？雖然人類可能還比不上烏鴉，但是他們什么都不吃也會死的。你不明白嗎？現在只要不是毒藥他們都會去吃?！比缓笏局鄙碜?，默不作聲。

　　雖然大多數人類聽不懂兩個高等種族的語言，但看到精靈的表情，他們也都明白了這場辯論的結果。人類們爆發(fā)出歡呼，有些人熱淚盈眶。人類小伙子們則興奮的將佛吉高高舉起，一起奮力將他拋上了天去，然后又一起接住他，然后再次將他奮力拋高……

　　佛吉發(fā)現，自己有生以來從未像此時這般興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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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0-1：混沌龍體型與普通龍相似，但從脖頸到頭顱，似是用刀劈一般被分成了兩半。因此，混沌龍雖然是“雙頭”，但實際上它的每個頭都只是半個。】

　　【注10-2：官方，史上第一只混沌巨龍，也被稱為混沌巨龍之父?！?p>　　【注10-3：這并不是后來矮人著名的“石頭面包”，而是原創(chuàng)的食品?！?p>　　【注10-4：這種洞穴蘑菇是官方設定中存在的，被稱為Dwarf Bile（矮人苦膽），出自《Warhammer Fantasy RPG 2nd ED -- Karak Azgal》。關于食物中毒的部分則為創(chuàng)作。】

　　【注10-5：我想一定會有朋友提到“矮人麥酒”，在官方設定中聲明：“有傳言說矮人只靠麥酒就可以生存?！币苍S在困守山堡時的確是這樣，但是在野外行軍中，運輸液體卻遠不如運輸干糧來得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