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甲將中軍帳搬到了吳橋，其它各部人馬的速度也很快，不到半天的功夫，整個勤王軍主力大營就集中在了吳橋戰(zhàn)場。
見到劉元斌曹若海等人，陳新甲面有歉意的含糊了幾句，然后就讓劉元斌趕緊將新軍的傷員往通州軍醫(yī)院送。
這一戰(zhàn)新軍總傷亡三千多，幾乎一半的人馬失去戰(zhàn)斗力，其中近兩千人陣亡或者是在這幾天里不治身亡，還有數(shù)百名重傷員，生命岌岌可危。相對來說這一戰(zhàn)的輕傷員反倒不多，只有幾百人而已。
冷兵器時代的戰(zhàn)斗就是這樣，一旦受傷，基本上就是致命傷，非死即殘。特別是這次戰(zhàn)斗，肉搏戰(zhàn)相當激烈，自然戰(zhàn)死和受重傷的比例會很大。
“虎山、這一戰(zhàn)幸虧你和萃庵及時趕到了戰(zhàn)場，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本督、替陛下和朝廷謝過你們的忠心了！”陳新甲見到黃得功后，一個勁的向老黃同志表示感謝。這次老黃的及時出現(xiàn)，不但是救了新軍更是救了他。戰(zhàn)后算賬，有兵的兵頭沒事，他這種有名無權(quán)的大頭是最好的背鍋對象。
“本兵大人言重、為朝廷殺敵，為陛下效死是本將職責所在?！?p> “此戰(zhàn)、虜軍耗兵費力，卻未能如愿?，F(xiàn)下敵我之事逆轉(zhuǎn)，正是趁勢而為，將入關(guān)賊虜一舉趕回關(guān)外之時，不知虎山意下如何？”
“本兵大人所想之事，正是本將所愿，我勇衛(wèi)營上下，愿為本兵大人驅(qū)使，為陛下和國朝做馬前卒，與賊虜死戰(zhàn)?！眲e看黃得功本部人馬也就八九千的樣子，但人家靖南將軍的職是正印將軍銜，從品級來說要比陳新甲的兵部尚書還高。所以在對話的時候，黃得功是以陳新甲平級的姿態(tài)進行的。這也是為什么，陳新甲一直以黃得功的字稱呼他。若是稱呼官職的話，他還要比黃得功低一等。
大明的武官職銜就是這么奇怪，像黃得功這樣的已經(jīng)是武將中的頂級存在了。他掌握的戰(zhàn)兵人馬，在眼下的大明軍頭中，都算是一流的。此時吳三桂等人的直屬戰(zhàn)兵，沒比黃得功多多少。橫向比的話，可能也就左良玉這個奇葩的兵力比黃得功等人多出不少，其他人大家都差不多。
不過從底蘊上來說，黃得功和關(guān)寧將門的頂級存在吳三桂還是差出不少。人家吳三桂雖然戰(zhàn)兵也就萬余，可能動員的軍余卻有數(shù)萬。黃得功就只有這八九千光桿可用，短時間內(nèi)沒法爆兵。
與黃得功統(tǒng)一意見后，陳新甲擂鼓點將，命令各部勤王軍軍頭，在督軍大帳集結(jié)。
有了腰桿子的陳新甲，此時氣勢很足，在大帳里虎視著座下的大將，瞪得底下的軍頭們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直視。
“鎮(zhèn)朔將軍、大同總兵官姜襄何在？”
“末將在！”被點名的姜襄趕緊出列，站在帳下搭話。
“前次，本督令你為前軍主將，援救身陷重圍的勇衛(wèi)營新營大軍，你裹足不前，致使我軍差點遭受重大損失，你可知罪？”
面對陳新甲突然的發(fā)難，姜襄很是恐慌的回答道：“本兵大人容秉、末將非是不愿援救新營人馬，只是力有不殆，被虜軍阻住了進路，才耽誤了戰(zhàn)機?！?p> “好一個力有不殆！朝廷養(yǎng)爾等，就是為了爾等能為國出力，遇敵不死戰(zhàn)，要爾何用？來人將姜襄拖出大帳，重打四十軍棍，以懲其過。其它各部兵將的失職之過，今日本督暫且不計，容后再議。自今日后，若有再不遵軍令，擁兵不戰(zhàn)者，本督請?zhí)熳觿﹃嚽皵刂！?p> 打姜襄是為了殺猴敬雞，姜襄是這次趕過來的勤王兵中，地位最高的一撥人。帳前打軍棍，就是要讓其他兵將們心里掂量一下，看看有沒有那個實力，再不聽話。
這頓板子隨然有點應(yīng)付事，但四十棍打下來，姜襄還是吃痛不已，咧著牙被手下拖回軍營。
挨打事小，丟面子事大。被陳新甲當著同僚的面，打了一頓屁股，回營后的姜襄氣憤不已！
“個老賊、居然當著眾將的面，懲罰本將，真是不把本將的面子當回事?。 痹跔I帳里姜襄毫無顧忌的破口大罵陳新甲，嚇的手下的兵將和幕僚底頭不語。
罵了一會人，手下人居然沒一個搭話的，這讓姜襄更為生氣?！皝砣?、傳令！大軍拔營，咱們回大同。”下不來臺的姜襄，準備一走了之，給陳新甲一點顏色看看。
“將爺、萬萬不可拔營，這時候若是拔營，督軍大人和陛下追究起來，難逃干系，罪責甚大。”見自家主將要胡來，幕僚們不敢再當鎖頭烏龜，趕緊出言相勸。
“哼、他們敢追究吾的罪責？知道本將是誰嗎？”
“將爺、此一時彼一時，如今陳大人和勇衛(wèi)營勢大，還是以忍耐為好，咱們開罪不起人家。其實本兵大人當眾打?qū)數(shù)陌遄?，是在回護將爺哪?！?p> “回護本將？哪有打人板子來回護人的？”姜襄瞪了一眼說這話的幕僚，甚至對這家伙動了殺心，感覺這家伙比陳新甲還可惡！
“將爺、勇衛(wèi)營新軍是天子心腹，這次差點失陷到了陣前，若是天子知道能輕易饒過？將爺是本兵大人親自點的援軍主將，要是被其他人進了饞言，說不準會被定為首罪哪！萬幸本兵大人當眾行了軍法，將爺算是已受過了懲處，只要之后對本兵大人恭敬一些，此事應(yīng)該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可就不是被打板子這么簡單了！”
“哼、本將豈是任由他人宰割之人，麾下有數(shù)千兒郎，他們能想動就動？”
“將爺、眼下咱們是在直隸，不是在大同。麾下的這些兒郎難抵擋黃闖子和周遇吉的精兵，要是輕動兵馬、落人口實，被他們以不聽軍令縱兵做亂之由找事可就麻煩了！”
幕僚的話一下子讓憤怒的姜襄冷靜了下來！是啊、現(xiàn)在自己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身邊有著一支過萬兵馬的強軍在側(cè)。一個不好惹惱了人家，被人新賬舊賬一起算可怎么辦？勇衛(wèi)營又有騎兵、又有步兵，戰(zhàn)力還那么強，惹怒了人家，跑都沒法跑。
“嘶、今日之辱，看來只能忍耐了。只不是不知挨了軍棍之后，本兵大人會不會再找我部的麻煩？”反應(yīng)過來的姜襄，很是光棍的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反倒是擔心起陳新甲會不會再為難自己。
“按道理來說，本兵大人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這事應(yīng)該會過去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職下還是建議將爺派親信，再給本兵大人送些財貨過去。若是本兵收了財貨，這事就更穩(wěn)妥了。”
“此法甚妥，來人趕緊準備些財物，連夜送到本兵大人的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