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分家?
程忠一下子被閨女說的怔住了。
他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喝罵道:“莫瞎說!分什么家?這都是跟誰學(xué)的這些胡話?往后再也不許說了,記住了?”
程小花這時也是一股倔脾氣上來,也是不管不顧了。
身子更是挺的直直的。
直瞪著她爹大聲說:“爹,我就是要分家,您說啥我也得分?!?p> “閉嘴!”
程忠這回真是惱了。
沒想到這個一向乖巧的女兒今日竟敢這樣和他頂嘴,當(dāng)即就是甩開了程李氏的手,大步走過去。
程李氏可是嚇壞了,忙追上去死死拖住男人的胳膊,又沖程小花大聲喊:“說啥呢?還不快給你爹賠不是!就說你剛剛說錯了,往后再不敢了,快著!”
男人雖沒對她們娘倆動過手,可卻沒少打過大樹,那手可不輕,可別把寶貝閨女打壞了。
程小花卻是像沒聽到,只是紅著眼眶咬著嘴唇,死活不張口。
程忠臉黑的更厲害,一把把婆娘推了個趔趄,幾步來到炕邊上,緊緊盯著閨女的眼睛。
沉著聲音說:“再說一次?!?p> 程小花還從來沒見過她爹這樣的黑臉,這樣嚇人的眼神,當(dāng)下就是害怕,往后縮了縮身子,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下來。
程李氏剛被摔了個屁股蹲兒坐在地上,這眼見得閨女掉了淚,心里一下子又疼又氣。
忙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跑過去甩鞋上炕,一把把閨女緊緊摟在懷里。
一邊就是抬頭看著程忠,紅著眼哀求說:“他爹你別嚇著閨女。你要打就打我吧,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啥?這都是聽我說才學(xué)的。”
程忠本也沒想著把閨女怎么樣,看她嚇成這樣,心里也是不落忍,可聽自家婆娘這樣說,立時眉頭就皺的更緊。
盯著程李氏喝問:“真是你說的?”
程李氏眼淚水也在眼圈里轉(zhuǎn),對自家男人直點頭。
“沒錯兒,是我說的,是我說要分家的,閨女啥也不曉得,你要有啥就沖我來?!?p> “你!”
程忠沒想到真是自家婆娘說的,一股氣當(dāng)時就頂上來,不由攥緊了拳頭。
要說他們成親也二十幾年了,這個婆娘除了身子常病歪歪的做活計少,旁的都挺順?biāo)囊獾摹Kσ矝]想到現(xiàn)今這娘們竟敢說出這樣不著調(diào)的話來。
怪不得家里的閨女敢跟他犟嘴,難不成都是跟這婆娘學(xué)的?
程李氏心里此時已是轉(zhuǎn)了好幾個個兒了,又看男人的樣子,就知曉今兒怕是不把話說清楚是不行了。
當(dāng)下就是落了兩把淚下來。
哽著聲音跟自家男人道:“我也曉得分家不好,讓人笑話,可那咋辦呢?逼到這份兒上了,不分不行。”
程忠陰著臉看她,聽她說是咋個不行法。
程李氏見男人聽得進去,這心里就又穩(wěn)當(dāng)了幾分。
接著說:“我曉得你們男人總覺得我們婦人見識短,總愛計較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你們哪曉得,這大事兒都是小事兒憋屈成的呢?!?p> 說著就拿出帕子抹了抹眼睛。
又看著男人笑的苦:“你想想,今兒這事兒都是為了誰?都是為了那丫頭吧?這我就不說啥了,村子里婆娘們嘴碎嘴臭,不怪她??捎幸粯端f不過去,那就是不做活計不懂事兒。話兒說的,咱就是莊戶人家,就是土里刨食兒的窮苦人家,可不是啥城里的富戶財主家,上哪兒能養(yǎng)得起她這個嬌小姐去?”
程李氏早早就把這些話在心里過了一遍又一遍,就等著尋著時機說出來,這會子正好,一股腦兒都說給了自家男人聽。
程忠越聽眉毛皺的越緊。
他是個閑不住的勤快人,地里活計拿手不說,就是旁的零碎雜活也能琢磨著自己做。這不,趁著歇冬沒事兒做,他就在村子里轉(zhuǎn),想著總不能這樣干閑著,劃拉兩個是兩個。就是不掙啥銀錢,也好歹能混口飯吃,給家里省兩口。就是不曉得那個新家來的大侄女兒,就敢真啥活兒不干?這可不像樣!
程忠心里想著不能行,可臉面上卻沒顯出來。
為啥?
就因著那到底是自家兄弟的親閨女,現(xiàn)今又過繼給了老三,那更是他早早就沒了的親兄弟,就為著兄弟,他能說啥?
于是就只能呵斥程李氏:“就這些?就這些就能讓你鬧騰著分家?虧你想得出來,還是個做人大伯娘的,就不能讓著點小輩兒?像啥話!”
程李氏早曉得他會這樣說。
就又揩了揩鼻涕,擦了把淚。
睜著紅紅的眼睛看程忠。
“可不是咋的,他爹你說的都對??赡阆脒^沒?就這樣下去,那咱家咋辦?咱家大樹咋辦?你可也是個當(dāng)?shù)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