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心里難得的愉悅。
她自認(rèn)不是一個刻薄的人,相反,還覺得自己很寬容大度。
以往那些嫉妒她,討厭她,甚至是背地里耍小手段的人她都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地平常心對待。
為什么呢?
幾十年后不過都是一抔黃土,折騰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最后也都會變成一場空,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不會生氣,只會覺得他們可憐。
對可憐之人,程木槿自然是只會寬容大度地對待了。
自然,有些人有時太過過分,她也會厭惡,甚至反擊。
又不是來人間渡劫的仙人,她也不必那樣美好到不像真人,是不是?
當(dāng)然,這樣的時候很少。
可是,這次面對程家這一家子,她卻覺得自己的平常心很難保持平常了。
總覺得有一股氣往上頂,讓她想要忍不住發(fā)出來。
她不會委屈自己。
莫名來到這里,就已經(jīng)是很委屈了,難道還要對著這一家子再委屈?
不會。
于是,程木槿就笑著,以平常心對著霍氏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且,說完以后,她心里前所未有的輕松。
程木槿大大的杏眼里不由閃閃發(fā)亮。
她的樣子落在霍氏眼睛里,就不由更加生氣。
霍氏也有一股氣直往胸口頂,又被她生生壓下去。
霍氏白著臉,擠出一絲笑:“槿兒莫要說笑。咱們家不過是平常人家,哪里就有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了?不過是我怕你過來在外面白等著落了暑氣,就讓艾草等著罷了,哪里又是什么規(guī)矩?!?p> 在灶間里聽到程木槿剛剛那番話不敢出來的艾草,躲得更加小心了。
這樣的話傻子也不會當(dāng)真,就是白費(fèi)時間。
程木槿現(xiàn)今心情很好,就又想著回去快去練習(xí)她的書法了。
于是微微頷首:“二娘說得有理,不知二娘是否還有什么事吩咐?”
霍氏顯見得是有事要生,怎么會就這樣就白白認(rèn)輸了?
她且快快聽完了事。
霍氏聽得程木槿這樣說,也是安穩(wěn)住了心神。
她慣會的就是這樣的語言機(jī)鋒,這樣的虧雖吃的少可也不是沒吃過,于是也就當(dāng)即放下了。
霍氏臉上重新露出笑模樣:“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誰有理誰沒理的,槿兒莫要放在心上?!?p> 說著就頓了頓,這才接著道:“也沒有旁的,就是有一樁。娘想著,爹娘這兩年沒跟你在一處,你外祖母也走了,有些事自然是要你自己做,也是辛苦?,F(xiàn)今爹娘過來了,你也有了靠兒,一切事自有爹娘做主,你自做你的閨閣女兒家就是?!?p> 說著就要上來拉程木槿的手。
程木槿輕輕后退,躲開了霍氏涂著長長紅蔻丹的手。
霍氏也不在意,順勢就收回來,扯了扯身上的藍(lán)色綢緞褂襖。
眼睛只管盯著程木槿看,想著要瞧出一絲變化來。
程木槿卻是杏眼平靜無波,溫聲回道:“二娘說的是?!?p> 霍氏這話彎彎繞,可是意思明白:不過就是不想讓她出門賣燒餅罷了。
賣燒餅不過是一個吃飯的手段,現(xiàn)今她已有了每月三兩的收入,再賣不賣的有什么打緊?
不賣就不賣。
霍氏一怔,她倒是沒想到剛剛兒這丫頭還是牙尖嘴利地頂?shù)米约盒乜谕矗F(xiàn)時這會子倒是如此好說話兒,只是一句話就答應(yīng)了。
她便不太相信。
于是就又打量著問:“槿兒也覺著娘說得對?”
程木槿微微抬高下頜,神色淡淡:“嗯,二娘考慮得周全。只是有一樣,不知二娘每月能給女兒多少銀錢花用?”
……
霍氏忍不住張張嘴。
她沒想到程木槿竟然會提出要銀錢。
是,聽說大戶人家的閨閣小姐都是有月銀的,她們蘄州也有。
可是,她程木槿算哪個旮旯里出來的東西,竟然也敢要月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