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家人
西區(qū)，
“都進(jìn)來吧，”
推開鐵柵欄大門，一個小型噴泉出現(xiàn)在眼前，四周是一圈缺乏打理而顯得凌亂的花卉。在花園的盡頭，是一棟混合了巴洛克風(fēng)格和古典實(shí)用主義的三層建筑。
“還好，要是給我來座城堡就頭痛了。”
要知道這個世界貴族的居所原本的作用就是軍事要塞，所以壕溝環(huán)繞，雉堞塔樓林立才是‘正統(tǒng)’貴族的生存環(huán)境。從外面看起來固然堅固雄偉，但是內(nèi)部嘛：
冰冷、陰暗、
反正舒適什么的就別想了！
而面前這棟位于斯坦德威克的府邸，明顯屬于長久安逸下才會出現(xiàn)的建筑：富麗的裝飾和雕刻、強(qiáng)烈的色彩搭配，走廊之間穿插的曲面和橢圓形拱門，以及大片便于采光的玻璃窗戶。
“哇，這里就是天堂啊——”
艾麗卡興奮的在花園中飛馳而過，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而歷山德雖然沒有亂跑，但和眼前華麗的貴族建筑相比，以前鄉(xiāng)下居住的草棚···
“好了，我們先進(jìn)屋里去吧。”
羅曼看著眼前這已經(jīng)略帶荒涼的莊園，莫名的眼熟浮上心頭。
咔、
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廳：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頭頂有著華麗的魔法吊燈。正對大門的是左右向上的弧形樓梯，而在墻壁上：
“這里果然是你的家，”
如同一道風(fēng)般的艾麗卡從門口滑入，整個人已經(jīng)坐在了樓梯的扶手上。在她身后的墻壁上，掛著三幅肖像畫。
兩副是威嚴(yán)的中年人，皆是一身戎裝，表情嚴(yán)肅！而第三幅：
“是羅曼大哥，”
歷山德也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副畫像的主人，就是旁邊的團(tuán)長。
“貴族的傳統(tǒng)，懸掛家主的肖像···”
果然，
羅曼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己’就是托科維奇家族唯一的人了。
向大廳左手邊走去，看到這棟建筑后，莫名的眼熟感不斷的浮上羅曼心頭。比如：
“我們先去廚房做晚餐，”
推開大廳左邊的門，后面果然是一間廚房模樣的房間：壁爐、餐桌、料理臺···雖然這里空蕩蕩的只有工具，但是隨著羅曼和艾麗卡從空間戒指中把之前貿(mào)易區(qū)順便買的材料取出：
“交給我吧！”
歷山德已經(jīng)卷起了袖口，
“我也來幫忙，”
艾麗卡興致勃勃的活動十指。
“那我呢？”
面對羅曼的疑問，艾麗卡和歷山德一起將他推出廚房。
“當(dāng)然是去熟悉自己家，羅曼（大哥）”X2
??？！
竟然小看我的廚藝——
好吧，離開了泡面之后，羅曼必須承認(rèn)自己好像也沒有什么廚藝可言。
如果有火鍋底料的話，羅曼倒是能夠做出味道不錯的食物，不然的話：
呵呵，反正做出來的東西羅曼自己是不吃的。
那就去參觀一下‘自己’家吧。
跟著莫名的熟悉感，羅曼推開了大廳另一邊的門。
一片訓(xùn)練場出現(xiàn)在眼前，劈砍用的假人、鍛煉用的石鎖、旁邊的木架上還擺放著一排武器，雖然已經(jīng)在風(fēng)吹日曬下變得不那么雪亮，但毫無疑問都是殺人的兇器。
長槍、盾牌、劍、鏈子錘、權(quán)杖····
“果然，這才是這個世界貴族該有的樣子嘛。”
不管是傷痕累累的金屬假人，還是手柄被都使用得異常光滑的鍛煉器材，無一不在表明曾經(jīng)這里主人的勤奮。
“我也來，”
拿起訓(xùn)練器材，羅曼開始擼鐵！
‘熱身’半個小時，離開訓(xùn)練場后來到莊園后方——
這里是一個馬廄，但是里面沒有馬。倒是馬廄的‘二樓’···好吧，其實(shí)就是木板搭建的一個閣樓，里面堆滿了枯草，以及一副馬鞍。
“騎士嗎，”
沒有坐騎，叫什么騎士？
不過想要成為騎士，騎士光環(huán)是必須的，不然就只能算是騎兵。而羅曼對覺醒‘光環(huán)’力量還沒有眉目，只能等之后進(jìn)入帝國皇家學(xué)院看能不能找到這方面是信息。
“羅曼，吃飯了！”
房間中已經(jīng)傳來了艾麗卡的聲音，讓羅曼轉(zhuǎn)身回到廚房。
“這么豐盛？”
面包、烤魚、肉排、還有胡蘿卜土豆湯···
“當(dāng)然是慶祝羅曼你回家啊！”
面對艾麗卡的話語，羅曼微微一頓。
“以后這里也是你們的家?！?p> ·····
“那就為了我們的家，干杯——”
??？
“我不會喝酒···”
在羅曼條件反射的拒絕時，艾麗卡已經(jīng)搖了搖杯中橙色的液體。
“這不是酒，這是橘汁?！?p> “花園中有好幾顆橘子樹，我用果實(shí)榨的汁。”
“那還差不多，給我一杯！”
“我也要···”
太陽漸漸落下，雖然天空的‘云中城’灑下一片柔和的光芒，但人類始終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物。隨著餐桌上的燭臺點(diǎn)燃，在溫暖的燭光中：
羅曼、艾麗卡、歷山德開始了他們在斯坦德威克的第一次晚餐。
————
“那么，”
吃完晚餐之后，羅曼舉著燭臺。——其實(shí)以三人的實(shí)力，還有頭頂‘云中城’灑下的淡淡白金色光芒，就算沒有燭臺依然能夠清晰可見。
“這間是客房，艾麗卡你就住這里。”
“對面是‘我’以前的房間，歷山德就住那邊?！?p> ？！
“為什么我住客房，而歷山德住你以前的房間？”
面對一臉‘這不公平’的艾麗卡，羅曼翻了個白眼。
“艾麗卡，你不會對男性的房間感興趣吧？請看——”
隨著羅曼走過去推開對面房間的門，映入眼簾的是各種鍛煉器材！金屬橫杠和木質(zhì)立柱在房間中密密麻麻，連墻壁和天花板上都鑲嵌了凸起，明顯是模擬攀巖的工具。
一張木板床就是唯一休息的地方，在床旁邊的墻壁上掛著劍盾，方便睡覺的人隨手起身抓起武器御敵！
“啊···”
艾麗卡被眼前這熱血和汗水撲面而來的氣息驚到了，
“貴族都是這么勤奮的嗎？”
“我怎么知道，你看——”
羅曼指了指對面之前給艾麗卡安排的客房，就顯得正常多了。
梳妝柜、大紅色木箱、圓桌和燭臺，四面有床簾的高架床上，是柔軟的毛毯和棉被。
“好吧，我就住那邊。不過，”
艾麗卡看了一眼寬闊的客房，明顯非常不樂意。
“一個人睡這么大的房間，好沒安全感?！?p> “我睡家主的房間，”
羅曼向客房旁邊走去，反正現(xiàn)在‘托科維奇’家族就剩他一個人了。
“對了，那間是什么——”
艾麗卡指了指羅曼‘以前’房間的旁邊，還有另一扇緊閉的房門。
“那里···”
羅曼使勁想了想，一個黑白的人影在腦海中閃過。
“是女仆的房間?！?p> “好了，大家都休息吧?！?p> 而就在緊挨著羅曼‘原本’房間的女仆房間中，卻是空無一物！天空中的白金色光芒灑下，只有地板上的陰影一閃而過。
————
在貿(mào)易區(qū)東南邊，這里是城墻拐角下方的地帶。交通很不便、光照時長短、就連房屋都是幾十年前的老古董，屋頂?shù)奶焖{(lán)色瓦片已經(jīng)變得斑駁不堪，木屋墻壁上到處是縫隙和蟲洞。
“塞爾倫哥哥，”
“大哥回來了——”
在一棟同樣老舊的房子中，一群小孩翹首以盼。
即便是人類帝國的明珠：斯坦德威克依然有著難以避免的東西：
貧民區(qū)！
這個世界雖然有避孕法術(shù)，但是很明顯普通人是接觸不到的。而墮胎是法律明文禁止的事情，所以不斷膨脹的人口在競爭數(shù)目有限的工作崗位時，就會產(chǎn)生大量的失業(yè)者以及：
孤兒，
“大哥，那個貴族沒有為難你吧？”
除了綁著辮子的小女孩‘卡婭’，還有幾個或高或矮的少年少女。他們?nèi)缄P(guān)切的向紅膚少年圍過來，反而是他手中的包裹無人在意。
他們都是被遺棄的孩子，一般情況下會被各種盜賊團(tuán)‘撿去’。有資質(zhì)的培養(yǎng)成殺手、小偷；相貌不錯的培養(yǎng)成玩物；而如果這些都沒有？
被礦場主買下作為‘黑工’勞作到死；或者被傭兵團(tuán)買去作為探路的炮灰和‘誘餌’就是他們的唯一下場！與之相比，被貴族看上作為玩物買走反而是許多少年少女的‘夢想’。
起碼在人老珠黃之前都能作為‘奢侈品’生活不是？
在饑餓和死亡面前，奢求什么‘品德’就是扯淡。
這里的孩子，都是塞爾倫從各路盜賊團(tuán)手中救下的同伴。在這個城市，他們必須抱團(tuán)取暖才能生活下去。而‘導(dǎo)游’這份工作，就是塞爾倫帶領(lǐng)他們‘打’出來的。
“沒有，那位羅曼先生雖然表情有點(diǎn)···僵硬，”
“但人很不錯，”
塞爾倫一邊說一邊提起手中的包裹。
“看，上好的黑面包。還有一條魚——我們今天晚上可以飽餐一頓！”
“哇~~！！”
“太好了，我都好久沒有吃肉了?！?p> “港口區(qū)被‘鐵齒’那群人霸占了，連釣魚都不允許。聽說昨天有一個偷偷釣魚的孤兒被打死···”
“好了，別說這些沒意思的話?！?p> 率先發(fā)問的陰沉少年明顯是這個團(tuán)隊(duì)中的‘二號人物’，他打斷了另一個瘦弱少年的話語，然后拍了拍手：
“難得塞爾倫大哥帶回來這么豐盛的食物，還不快去準(zhǔn)備？”
很快，一個缺了一角的鐵鍋被支了起來。香氣開始飄散，一群小孩對著在鐵鍋中上下起伏的魚狂咽口水，旁邊的桌上就放著黑面包，但是他們誰都沒有動手。直到——
“塞爾倫大哥，你的。”
陰沉少年向給紅膚的塞爾倫倒了一碗魚湯，以及一大塊面包。
“大家也吃吧，”
在塞爾倫就這魚湯咬了一口面包之后，其他小孩才歡呼著開始就這頭頂‘云中城’灑下的光芒享用起‘美食’。
“什么？他又···”
“是的，塞爾倫大哥?！?p> 面對陰沉少年的話語，塞爾倫臉上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采，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身來。
“你們先吃，我有點(diǎn)事情去處理一下。”
隨著少年急匆匆的離開，作為最晚加入的小女孩‘卡婭’奇怪的發(fā)問：
“塞爾倫大哥這是去做什么？”
“還能有什么，”
“又是他那個混賬老爹吧?！?p> ———
公牛之家酒館，
酒館也分三六九等，有專門服務(wù)貴族，甚至自帶歌劇院和競技場的上流酒館；有專做冒險者生意，同時兼職情報販子和任務(wù)發(fā)布員的中層酒館；當(dāng)然也有：
“哈哈哈，碰一個！”
“我給你說，我今天看見一個貴婦人！那皮膚，那眼神，要是能···”
“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樣！但凡有一?；ㄉ?，也不會喝成這樣！”
這里是最低級的酒館，消費(fèi)者也多是一群介于平民和貧民之間的體力勞動者。并非誰都有為了未來存錢十幾年的恒心，更多的是‘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的苦力。
在勞作了一天之后，花了幾個銅幣，一杯摻水的麥酒就能讓他們沉浸在歡樂中。
——雖然是暫時的，
咚，
一個搖搖晃晃的中年人撲在吧臺上，衣服已經(jīng)骯臟得看不出顏色，一頭黑色的亂發(fā)遮住了臉，只露出了胡須拉渣的消瘦下巴。茫然的眼神左右晃動中，是低聲的喃喃自語。
“酒···給我酒····”
瞥了一眼面前這大名鼎鼎的酒鬼，老板鄙棄的眼神毫不掩飾。
他拿出兩個杯子：
一個被他倒入了麥酒，一個被他隨手從旁邊洗漱池中舀了一杯臟水，——如果硬要說有什么相同之處的話，那就是兩者都被一堆泡沫覆蓋。
“你的酒，只有一杯?！?p> 面對酒館老板冰冷的話，酒鬼中年人茫然的左看右看，然后：
他伸出了手，也許是鼻子的緣故，也許是運(yùn)氣不錯。他選中了麥酒的一杯，但是：
“嘿，這個才是你的‘酒’！”
旁邊一名孔武有力的大漢一般擰起酒鬼中年人，拿起臟水那杯就往他嘴里灌！
“咳咳咳——”
在滑落在地的酒鬼咳嗽聲中，酒館中的眾人都哄笑起來，大廳中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哈哈哈哈，又‘選’錯了！”
“聽說這個家伙以前還是‘冠軍騎士’？真的假的····”
“貨真價實(shí)，而且還是個為了女人殺了自己老師的人渣。你不知道他的大名在我們這里——”
嘭！
大門被猛然推開，一個紅皮膚的黑發(fā)少年冷著一張臉走進(jìn)來，讓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臉上。畢竟：
一身蠻力驚人，身手敏捷的打架好手，無師自通的2階職業(yè)者塞爾倫，可不是他們這些普通苦力能夠招惹的對象！
“父親···”
看著如同蛆蟲一般在地上蠕動的酒鬼中年人，塞爾倫慢慢的蹲下，沉默將對方扶起向酒館外面走去。
“塞爾倫，”
酒館老板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你沒必要照顧這個酒鬼，讓他死在下水道中，對你的人生來說才是最大的幸運(yùn)。”
····
“父親，”
回到自己的家，——沒錯，作為一群孤兒的頭領(lǐng)，塞爾倫卻不是孤兒。只是：
將自家老爸放在床上，摸出一塊黑面包放在床邊。黑發(fā)少年看著這張和自己非常相似的臉：除了蒼白的皮膚和削瘦的臉頰。
“我不知道你和母親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殺死了自己的老師，但是：”
少年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這個‘家’，因?yàn)樗氐降艿苊妹脗兩磉叀?p> “還請您振作起來，”
“不是為了我，哪怕為了心心念念的母親大人——”
說完，少年關(guān)上門離開了，只剩下了床上喃喃自語的酒鬼中年人。
“黛···黛夫妮···”
恍恍惚惚中，酒鬼男人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在帝國競技大賽上，他驍勇無敵、將所有對手挑于馬下，奪得了冠軍騎士（6階巔峰）的桂冠。
騎在龍血戰(zhàn)馬上，披掛著帝國彩帶，男人揮手回應(yīng)歡呼的市民，前方白發(fā)蒼蒼的老騎士也為自己弟子的傲人戰(zhàn)績欣慰的微微點(diǎn)頭。那個時候是何等的風(fēng)光，何等的榮耀！
“為什么，黛夫妮····”
然而，只因?yàn)樵谌巳褐卸嗫戳艘谎?。男人覺得自己找到了一生的摯愛。
‘混賬！她是異族的間諜，讓開——’
面對手持長劍、須發(fā)皆張的老師，男人死死的擋在摯愛面前，哪怕：
他知道老師說的是對的，自己愛上的女人，的確是一名克里根人！而且的確在暗中收集帝國的情報，但是、但是···
‘那你跟她一起滾，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
‘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你還在猶豫什么？懦夫——’
噗！
爭斗之中，長劍不慎刺穿了老師的胸膛。從此這個世界少了一名有望成為英雄的騎士，多了一個終日酗酒的廢物。
“親愛的，”
下一秒，在酒鬼的呢喃中，一個魂?duì)繅衾@的聲音陡然在房間中響起！
“我們的孩子，塞爾倫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
在破敗的房屋中，一名貴婦人站在酒鬼的床前。
“放心吧，親愛的?！?p> 優(yōu)雅的彎下腰，兜帽下鮮艷的紅唇毫不在乎的吻在了酒鬼男人骯臟的臉頰上，
“我會好好教導(dǎo)他的，他必將超越你，超越我。成為立于千萬生靈之上的英雄?！?p> ？！
“黛夫妮——”
猛然坐起來的酒鬼男人渾濁的瞳孔射出兩道精光，一股如槍似劍的氣勢以他為圓心陡然迸發(fā)！瞬間將身下的木床千刀萬剮，化為飛灰！但是環(huán)視一周之后：
“夢？”
男人摸了摸臉頰，手指上一抹殷紅。
————
PS：電腦送去返廠，只能筆記本頂上了；剛碼字結(jié)束，我就不分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