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回到小屋,與父母家的熱鬧比,這一室的冷清,突然就覺得,回來的決定有點沖動。
放下行李,煮了個泡面,加個雞蛋吧!
煮好泡面,想起來還沒打電話給家里報平安,于是,她又給爸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她已經(jīng)安全到達了。
掛了電話,她一邊吃泡面一邊翻手機。
翻著翻著,翻到陳亦清的緋聞:KM總裁陳亦清與顧氏集團千金顧荏苒國慶長假親密約會!
點開圖片是一張有點糊的照片,男人與女人相對而坐的模糊身影,但是這身影初夏認得出,正是陳亦清與顧荏苒。
口中了的泡面突然不香了。
下午的時候接到陳老爺子的電話,她回來時告訴了陳老,順便說了今天要去接回“小七”與“錢多多”。
電話里陳老告訴她,老張來接她去老宅了。
初夏簡單收拾了一下,下了樓,老張還沒到,她站暖陽下靜靜等著。
十月初的桂花已經(jīng)陸陸繼繼開了,微風輕輕一吹,清香滿鼻。
陳亦清坐在車里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看著女孩從樓里出來,看著女孩靜立于陽光下,看著女孩安靜而美好的樣子……
他下了車,走了兩步,遲疑了,他倏地有些膽怯,像是怕他的出現(xiàn)不小心打破了女孩的安靜。
初夏轉(zhuǎn)身回望,一眼就看到身后的男人,長身而立,一身深色的西裝顯得他清俊疏朗。
陳亦清只好走了過去,清咳一聲:“爺爺讓我來接你。”
“哦!”初夏點了點頭,跟著他上了車。
兩人一路無話,只有車載音樂緩緩播放著歌曲,一曲完了又一曲,一直等車開到了老宅,音樂戛然而止。
初夏解開安全帶,要下車,陳亦清拉住她的小手。
初夏用力抽回,沒成功,氣憤又不解地望向他:“陳亦清,你放開我。”
這個男人剛剛與顧荏苒約完會,現(xiàn)在又跟她在這里拉拉扯扯,這種極品渣男,如果不是她的老板,她早就出手打人了。
她忍了忍:“總裁,爺爺還在等我呢!”
陳亦清這才放了她的手。
初夏立刻下了車,關(guān)了車門,人就往前院跑,找到了陳老爺子。
陳老爺子正在看棋譜,看見初夏來了,放下棋譜,問她要不要下一盤。
最近初夏的棋藝長進不少,一半是因為陳老教的,一半也是因為她天天背棋譜,現(xiàn)在再和陳老對弈,已經(jīng)不會輸?shù)锰貏e慘,可是要想贏陳老,這點棋藝還是不夠格的,但是做個陪練還是可以的。
初夏與陳老下了幾盤棋,陳老才肯放她走,本要留她吃晚飯的,初夏拒絕了。
最后老張送初夏回家,初夏抱著“小七”和“錢多多”,還有老張遞給她的草莓蛋糕,上了樓。
打開草莓蛋糕,一口一口吃掉,還是那么好吃。
晚上,洗完了澡,初夏正準備上床睡覺,門卻被敲開了。
她打開貓眼朝外望,看見陳亦清立在門外。
她沉默了片刻,還是開了門,剛要問他,找她干什么,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鼻而來,他喝酒了?
陳亦清一個踉蹌就進了小屋,初夏再想把人趕出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初夏只好關(guān)了門,等回頭再看,那人已經(jīng)鉆進她的臥室,躺到她的床上去了。
她扶著額看著床上的男人,一時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她想著要不先去煮個醒酒湯,可是又一想,她冰箱里也沒有醒酒湯的材料呀,只好放棄。她倒了溫水,放了點蜂蜜,泡了杯蜂蜜水,給陳亦清端了過去。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眉眼緊鎖,似是很痛苦的樣子。
初夏輕輕拍了拍他,沒醒,便將蜂蜜水放在床頭柜上,替他脫了鞋子,蓋好被子,轉(zhuǎn)身離開,回到客廳,找了張?zhí)鹤?,打算在沙發(fā)將就一晚上。
她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慢慢閉上眼睛,跌入睡夢中。
半夜,在睡夢中的初夏忽覺身子一輕,猛然驚醒,竟不是夢,人已經(jīng)被抱在空中。她不知道陳亦清想干什么,繼續(xù)假寐,身子卻不由微微顫抖。
男人腳步踉蹌,抱著她的手卻緊緊的,片刻之后,她的身子輕輕落到柔軟的床上。
她雙目緊閉,始終不敢睜眼看。
然后,很長一段時間沒了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唇瓣倏地有一片冰涼而柔軟落下,他竟在……吻她。
她心里明明害怕地要命,卻一動不敢動,因為她深知一個喝醉了酒的男人有多危險。
他的吻又密又長,吻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暈過去,她想反抗的時候,他又忽地放開了她。
又是一陣靜寂,身側(cè)的床身微微一動,有人躺下,然后徹底沒了動靜。
她偷偷睜眼,身側(cè)的人輕輕打著鼾,依然睡著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微微有點發(fā)腫,在昏黃的夜燈下,怔怔發(fā)愣。
她沒了睡意,也一點也不敢睡,也不敢動,靜靜地躺著,直至天空微微泛白,她才抗不住,沉沉睡去。
等她醒來,床側(cè)的人已經(jīng)不在,她摸了摸身上的衣物,完好無損。
初夏起了床,出了臥室,廚房有人,竟是陳亦清。
他竟沒走,還在做早餐?
他正端著一盤有點煎糊的雞蛋往外走,看到了臥室門口的初夏,愣了愣,聲音有點不自然:“你醒了?”
初夏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還煮了粥,你等著,我給你端?!闭f著,人又向廚房方向走去。
“陳亦清!”初夏叫住了他,他停下,轉(zhuǎn)而望著她,“不喜歡粥?我還準備了……”
“你這樣算什么?”初夏打斷了他。
陳亦清神色倏地沉了下來,眉目輕輕一顫,他沉默了一陣,才抬眼問:“初夏,我喜歡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初夏愣了愣,如果是之前,他這么問,她肯定滿心歡喜答應(yīng),可是現(xiàn)在,她猶豫了。
她還依然清晰地記得每天醒來枕邊的濕意,更記得那些痛苦無眠的深夜,這種痛楚狠狠提醒她,不要再癡人做夢了。
昨天他還跟顧荏苒親密約會,今天卻又跑來跟她告白,她分不清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可不管真心也好,還是假意也罷,她都不想再次重溫那種蝕骨的痛楚,那么痛,痛得她太害怕了。
她垂下雙眸,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的眼眸太過溫柔,也怕她心志不夠堅定,她輕輕地開了口:“對不起,我不愿意。”
時光一陣靜默。
很久聽到陳亦清說了一句:“我知道了?!?p> 鍋里的粥倏地發(fā)出“噗噗”地沸騰聲,陳亦清轉(zhuǎn)身去了廚房,熄了火,解了身上的圍裙,捋直了袖口,走了出來,看著初夏頓了頓,初夏也回望著他。
她倏爾開了口:“那個,我還能回公司上班嗎?”她想著她把總裁都拒絕了,工作應(yīng)該也丟了吧?
“隨便你!”陳亦清氣急,丟了一句話,就開門走了。
這大概是陳亦清最狼狽的一次,頭一次表白,就失敗,這怎么可能是他陳亦清應(yīng)該有的人生?
KM初創(chuàng)時,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都沒有失敗,竟然在戀愛里狠狠栽了個大跟頭。
他處心積慮,千般算計,以為步步為營,沒曾想到頭來卻一敗涂地。
初夏坐在餐桌前呆了一陣,怔怔地看著那盤煎糊的雞蛋,她剛剛竟然拒絕了陳亦清的表白?
那可是陳亦清的表白呀!她安慰自己,她很棒,她做得很好。
這么想來,陳亦清是喜歡她的,她一直以來也沒有自作多情??偛镁谷幌矚g她,還被她拒絕了,拒絕了就拒絕了,還問他能不能繼續(xù)上班?
陳亦清應(yīng)該會被氣死吧?
想想陳亦清剛剛的表情,應(yīng)該有被氣到吧?
她拿了雙筷子,夾了塊雞蛋吃,是有點糊。
去廚房看看,還煮了粥,還是陳亦清煮的,要不要拍照?
想想還是算了,不好,雖然他們做不成男女朋友,但還是老板與員工的關(guān)系。
粥配個小菜什么的,早飯就有了,她記得冰箱里好像還有一包榨菜。
她打開冰箱,懵了!
冰箱里竟塞得滿滿當當,一層擺滿了草莓蛋糕,一層擺滿了各種水果飲料,一層擺滿了各種小零食……冰箱門后面則是她愛喝的草莓味的酸奶,里面還豎了個牌子,上面寫著:我承包你的冰箱,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
初夏關(guān)了冰箱,衣服都沒換,穿著睡衣就出了門,沖到樓下,陳亦清早就沒了蹤影。
初夏回到小屋,復(fù)又打開冰箱,她絕不是為了一冰箱的草莓蛋糕而沖動的,好吧,是有一點,感覺被甜到了。
她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陳亦清,解釋一下,但是要怎么說呢?
總不能說草莓蛋糕很好吃吧?
思來想去,電話都沒有撥出去。
她先吃了一塊草莓蛋糕,后又喝了一瓶草莓酸奶,真好喝!
不管了,先打了再說吧!
她懷著從沒有過的激動心情撥通了陳亦清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來了,陳亦清低沉的聲音傳來:“怎么了?”
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因為她的拒絕而難受呀?
初夏剛想安慰他兩句,剛說了“我想……”兩個字,就聽到對方話筒里傳來“亦清哥哥”的聲音,她速度掛了電話,她再清楚不過了,那是顧荏苒的聲音。
所以她這邊拒絕了他,他就去找顧荏苒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她是瘋了才要打電話給他,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