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撒手人寰
勒述國瓦河鎮(zhèn)瓦康村
宇文拓眼見阿木楞在原地，既不遲疑，也不多言，直接一把摟過阿木，夾在腋下，幾個起落就向著山下墜去。
那靈巧迅速的動作就如同當(dāng)初暴雨天送阿木回村時一樣，并沒有因為阿木體重的增加、體型的增大，而出現(xiàn)遲緩的感覺。
不過，阿木卻絲毫不覺得吃驚，因為他現(xiàn)在沒心情想這些，更沒心情去體這如同飛翔一般的感覺。
阿木眼眶濕潤，心中悲痛萬分，他不知道等下該如何面對太姥姥，也不知道以后日子該怎么辦。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宇文拓便將阿木帶到了村口位置，他讓阿木自行前去，自己隨后便來。
阿木點了點頭，雙腳一接觸地面，就拼盡全力地朝自己家沖去。
可阿木沒跑多久便放慢了腳步，因為他看見許多人圍在自家門前，面帶愁容，議論紛紛，內(nèi)中還隱隱有抽泣聲傳來……
太姥姥該不會已經(jīng)……
阿木猛地一怔，不禁停下腳步，他有些膽怯，有些害怕，他不想再往前走了，他不愿面對這樣的事實。
可一兩分鐘后，阿木開始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無法逃避，無法轉(zhuǎn)身跑開。所以也就只能慢慢向前邁步，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下。
“阿木……”
“是阿木回來了啊?！?p> “快過來，阿木，你太姥姥已經(jīng)過世了?！?p> “你知道什么是過世嗎？就是靈魂升天了?！?p> “沒錯，像你太姥姥那樣好的人，一定會去天堂，那是個沒有痛苦，沒有憂愁的地方?！?p> “好孩子，別哭了，你太姥姥在天上看著呢，她會一直保佑你的?！?p> “就是，就是，先進(jìn)去吧……”
“進(jìn)去后別亂跑，也別去打擾你太姥姥……”
“放心吧，你太姥姥走的很安詳，沒有受什么痛苦?！?p> 鄰里鄉(xiāng)親們發(fā)現(xiàn)阿木后，都圍攏了過來，他們一起簇?fù)碇⒛鞠蛟簝?nèi)走去。
大家雖然一直在安慰著阿木，但自己臉上卻滿是哀愁。阿木一家子的命運真是令人唏噓，本來這一家祖孫三個就夠慘了，好不容易日子好了點，沒想到武老太就臥病在床，現(xiàn)在又撒手人寰，也就只剩下他們孤兒寡母了。
阿木一邊走一邊抹著眼淚，自己好久都沒有哭過了，但今天的眼淚放佛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淚眼朦朧的阿木進(jìn)入房中，端見太姥姥的靈牌已經(jīng)立好，上面寫著“祖母武家老太之位。”
靈牌旁邊擺著饅頭、水果等，香蠟、錢垛、金銀錠、采繒那些母親早就準(zhǔn)備好的東西都也擺了出來，靈床前面還點著一盞長明燈。
屋子里的人并不多，只有披麻戴孝、跪在地上不住哽咽的母親，李村長和幾個鄰居。
“阿木……來，把孝帶上，給你太姥姥磕頭、燒紙，好好跟她道個別吧?！崩畲彘L低沉的聲音將阿木喚回了現(xiàn)實中。
“哦?！卑⒛灸税蜒蹨I，接過李村長遞過來的東西，在鄰居大嬸和阿壯的幫助下，披麻戴孝。
接著，阿木就跪在墊子上端端正正地扣了三個頭，然后將紙錢在火盆中燒化。
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只有火苗發(fā)出的細(xì)微聲響，已及母親逐漸平緩的抽泣。
“太姥姥，你怎么這么就走了啊……你是不要阿木了嗎……阿木還想和你說話呢，阿木離不開你啊……太姥姥……”
阿木默默燒了幾張紙后，突然放生大哭起來，哭得屋里屋外、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無不動容，不少都跟著阿木一起抹眼淚。
阿玉聽后原本停下的眼淚，禁不住又開始往外涌，她有些歉意地抓過阿木的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好讓他靠在自己懷里。
感受到身旁的溫暖，看著一臉淚痕的母親，阿木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在他的印象中，母親還是第一次對他這么親密。
“那你們先在這陪著，我出去安排下后面的事……”李村長看了看阿玉母子后，低聲對著阿壯他們說了一句。
“好?！卑训榷歼B連應(yīng)聲道。
“好了，大家都別擠在這了，現(xiàn)在聽我的安排……”隨后，門外便傳來了李村長的聲音。
阿玉聞聲還向著門外看看，而阿木則像雕塑一般，神情呆滯地跪在母親旁邊，他一動不動，一聲不響，只是定定瞅著靈床方向，似乎一切聲音和舉動都對他失去了意義。
阿木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太姥姥過世以后會怎么樣？真會像那些大娘大嬸說的，進(jìn)入沒有痛苦憂愁的天堂嗎？
不時有鄉(xiāng)親進(jìn)來磕頭、燒紙，并說這一些安慰的話語，母親則磕頭回禮道謝。
漸漸地，回過神來的阿木，也學(xué)著母親的樣子，一起招呼著前來悼念的人。
晚飯是鄰居給他們送來的，阿木中午都沒吃飯，自然吃下了一大碗，而阿玉則吃得很少。
吃過晚飯沒多久，大家換了蠟燭，添了火爐，告別后紛紛散去，屋中慢慢變得陰冷起來。只有李村長和大壯留了下來，他們是準(zhǔn)備守第一個晚上的。
然而夜深時，宇文拓卻走了進(jìn)來，表示今晚他一個人在這就行了，讓大家都去休息。
李村長本來不肯，但還是拗不過宇文拓，只好和大壯離開了，虛弱的阿玉也在阿木的攙扶下回了房。
不過，阿木卻并沒有去休息，他洗了把臉后又跪在了靈位邊上，就算讓他睡他也睡不著，反而會覺得心慌。
“起來，坐這吧，你是懷念又不是負(fù)罪……就像平時一樣，有什么想對你太姥姥說的，只要想想她都感受的到。今天晚上，就當(dāng)是好好跟你太姥姥告?zhèn)€別吧?！边^了一會，宇文拓緩緩開口道。
“嗯……”阿木點了點頭，起身坐到了宇文拓旁邊。
“師傅，你說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嗎？”沉默了一會，阿木突然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況下會有不同的見解吧?！庇钗耐爻烈饕宦暤?。
“可我知道太姥姥她不想死，她舍不得我……”阿木突然大聲哭了出來，傷心地失去了自制的能力。
“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不論我們再如何努力都改變不了，只能學(xué)著自己慢慢接受……”宇文拓嘆了口氣，眼中也泛起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