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文盲》連載 79

　　正文共： 282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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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明是一名大學生，在深秋的一個周末，他完成了老師布置的作業(yè)，就準備去附近的超市購物，買些生活必需品。通往超市的路呈‘Z’字形，需要路過兩個十字路口。當他走到第二個十字路口時，眼前則是紅燈，他就站在馬路旁耐心等著。”我講述道。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jié)，路兩旁行道樹上的枝葉呈現飽滿的色彩，放眼望去，像身處于童話世界。大多數人按照交通規(guī)則耐心地等待著，希望交通燈變成綠燈，但偶有幾個老年人步履蹣跚地想要通過。小明看見了一個滿頭白發(fā)的奶奶，她彎著腰、駝著背，拄著一根用了很久的拐杖，上面的漆已經掉了一半了。她一瘸一拐地走著，小明見狀很想去攙扶一把，”我繼續(xù)講著，“這畢竟是交通要道，來往的客流量非常大，萬一哪個司機沒有留意，就很有可能撞倒這位老人，小明心里也這么想。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交通燈也變成了黃燈，小明長長地舒了口氣，畢竟馬上就可以通過了。而此時，那位老奶奶還在路上，離馬路的這一邊還剩六、七米的距離?！?p>　　“黃燈馬上就要變成綠燈了，正當小明準備走過去時，突然聽見極其尖銳的一聲，大貨車司機使勁踩剎車，一腳踩到了底，貨車在柏油路上留下了兩條深深的印痕。隨著‘嘭’的一聲，老奶奶被撞飛了，又重重地摔倒在距離貨車八米遠的地面上，也不知為何，司機不僅沒有下車，竟然還駕車逃逸了?！蔽艺f。“每個人的身上都配有芯片，具有定位功能，他又能跑到哪里呢？真是奇怪。”它說。

　　“這是歷史上曾經發(fā)生的事情，”我向它解釋，又繼續(xù)講述著，“這可把小明嚇呆了，人在路上走，禍從天上來。也恰巧在這時，黃燈變成了綠燈，絕大多數行人也只是匆匆路過，最多看一眼老人?！薄爱斢鲆娺@樣的情形時，每個成年人都有義務和責任做出必要的援助?！甭牭竭@里，它非常生氣地說。

　　“這是出于道德還是法律呢？”我好奇地問?！凹扔蟹傻闹萍s，又有道德的約束。不過，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這難道不是一種本能嗎？”它反問道。對此，我竟然啞口無言，只能跳過這個話題，接著講述：“最后，只有小明停下了腳步，彎著腰，把老人扶了起來?！薄斑@才是故事的結局嘛！”它說著，開心地笑了起來。

　　“就連機器人笑起來都這么好看?！蔽倚南?，為此感到喜悅。但我不得不告訴它：“故事還遠沒有結束。當這位看起來很和藹的老人被小明安全地攙扶到人行道上時，她竟然一口咬定是小明把她撞傷了?！蔽艺f完看向它，見它的面部處于一種紊亂的狀態(tài)，由蠟像制作的面容扭曲著。

　　它宕機了一會兒，才有所反應?！按a也解決不了有關人性的事情?！蔽倚南搿！熬退悴皇钱斀癜l(fā)生的事情，那現場也有證人啊，他們可以為此作證，再說了，等警察抓到那個司機，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現場也應該有監(jiān)控設備?！彼f。

　　“一連串的巧合就會導致某種事情的出現，”我說，“現場有兩個攝像頭，一個早已壞掉，卻依舊擱置在那里，無人處理。連接另一個攝像頭的線路發(fā)生了短路，真是好巧不巧。路人都自顧自地離開了，又有誰來作證呢？”

　　“那司機呢，有沒有被抓住？”它問。“司機家境貧寒，在他選擇逃逸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自尋短見了?！蔽艺f?！安还茉鯓?，那老太婆也不該訛人家啊！”它義憤填膺地說?！氨蛔矀耍隆ぁぁぁぁぁぁ蔽疫€沒說玩，它就打斷我的話，說道：“不要為不正義之事尋找理由?！薄坝兄e誤的前提條件，再合理的理由也沒有用！就像一個人，即使再優(yōu)秀，只要人品不行也不行。”它又說道。

　　“這件事有著怎樣的結局？”它問?！芭刑幮∶饔衅谕叫塘鶄€月，并處五千元罰金，賠償受害者一萬元醫(yī)療費。”我說?！皼]了嗎，為什么會這樣？”它問?！澳莻€逃逸的司機上有臥病在床的母親，他的父親也早已失去了勞動能力。他外出工作，留下妻子照看父母，兩個孩子也都上了小學。”我說。

　　“他是痛快地走了，可父母和孩子該怎么辦?。俊彼f，之后問，“為什么判處小明的責任？”“這個案件看起來很簡單，但這也是本案最蹊蹺的地方，”我說，“經過刑警的偵察和法醫(yī)的確認，老人身上出現了兩種類型的傷痕，一種是由于撞擊造成，另一種則是由于摔倒而產生?！?p>　　“難道小明把老人再一次推倒了？”它問，之后又一次進入宕機狀態(tài)?！叭绻悄?，你會這樣做嗎？”我問。“我有病??！”它回復道?！袄先艘豢谝Фǎ∶靼阉频乖诘??！蔽艺f?！澳亲C據呢？”它問?！巴壬系膫??！蔽一卮??！斑@又不能證明小明推了她，萬一是自己倒在地上呢！”它說。

　　“在沒有外界證據的情況下，就要看雙方的證詞了，”我說，“雙方只在兩件事情上產生了一致。小明確實有攙扶老人的行為，老人之后確實又摔倒了。但按照小明的證詞，他攙扶起老人，并把她安全地送到路邊，而老人則不同意這種說法。”“小明把她攙扶起來，又把她推倒，她不會這么說吧？”它有些紊亂，問道。

　　“她的證詞就是這樣?！蔽覠o奈地點點頭。“就算小明撒謊了，那他的作案動機呢？”它問。“他沒有作案動機，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這樣做，哪個正常人會這么做？”我質問道?！凹热贿@樣，為什么法官做出這樣的判罰？”它問。

　　“老人被他扶起來后，又摔倒了，但不知故意與否，這是小明的證詞。”我說?！罢媸翘珌y了，我需要梳理一下?！彼把劬Α崩锏摹把壑椤蓖蝗灰粍硬粍?，“它應該在進行分析吧?！蔽也孪氲馈?p>　　“小明和老人有任何仇怨嗎？”思考了一會兒，它問。我搖搖頭，并說：“兩個人素不相識?！薄靶∶骱屠先水敃r是否精神正常呢？”它又問?！八幸磺卸颊！！蔽一卮鸬??！靶∶骷热挥幸庠溉v扶她，說明想幫她，心地善良，如此一來，”它運用邏輯分析了起來，“不會做出推倒她的行為。而老人都已經被撞傷了，也不太可能主動摔倒，不疼嗎？所以，老人被小明攙扶起來后卻不小心摔倒了，小明沒有故意推倒，老人沒有故意摔倒，整個事情最有可能如此發(fā)生?！?p>　　我搖搖頭，說道：“我同意你的猜想，但不同意你的說法。當時司機已經駕車逃逸，而老人傷得不輕，急需不少的醫(yī)療費用，這部分醫(yī)療費用又由誰來承擔呢？她有可能故意摔倒在地上，造成被人推倒的假象，從中獲取賠償。在現實生活中，這才最有可能發(fā)生?！碑斔犕辏诌M入宕機狀態(tài)。

　　“對，正如你所言，我們只是在猜想，那實際上是怎么回事呢？而且，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彼f?！芭叮蔽也畔肫饋?，回答道，“小明攙扶過老人，老人后來摔倒，這兩件事情之間存在著間接聯系。所有小明被判有責?！薄鞍凑者@個邏輯，那如果一個人連續(xù)三天不吃飯，后來進入飯店吃了飯，得了胃病，那飯店是不是也要承擔責任呢？”它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