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新的清晨，林鴟鳥沒回家

　　東悠走進美術部。

　　空間只有安分部的三分一大小，左邊擺滿了一些如蘋果和石膏幾何體模型的參考對象，空氣中有著顏料的獨特氣息。

　　活動室內擺著三架速寫板，速寫的好處是面積小，攜帶方便，適合畫最高8K的素描。

　　崛北凜音將袋子放在桌子上，將袋子里的畫筆、顏料與調色盒、畫紙等工具拿出來。

　　“很抱歉，哪個椅子上沒有滴上顏料的話你就坐在哪里吧?！贬缺眲C音尷尬地笑了笑。

　　東悠點點頭找了個椅子做下，畢竟誰沒事會來美術社做客。

　　他微微移開視線，看見了裝飾在活動室上的一副畫。

　　那是一副以群青色為底的畫作，一個小人盤腿坐在荒野中，頭頂是璀璨的星空。

　　筆觸奔放，在形體、比例、結構、明暗調子、質量感與空間感上都把握的不錯，整張畫給人明顯的舒適感。

　　不過在一些地方還是能明顯的感覺到不是大師所作。

　　——群青的背景，荒野象征著萬物蕭瑟，星空象征著生命的希望，能說是矛盾嗎？還是說這就是他所不理解的藝術。

　　“不得了的畫。”

　　東悠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只要贊美就行。

　　崛北凜音收拾好了工具，用架子夾住畫板上的畫紙：“這幅畫真的是意義不明，指導老師說是好畫，可是我欣賞不了?！?p>　　“崛北同學喜歡畫什么畫？”東悠側過身問她。

　　崛北凜音畫筆抵著下巴思索道：“我更喜歡畫小的吧，像石膏人物像之類的，線條更明顯的，算更簡單？”

　　“不愧是崛北同學，很厲害呢?！睎|悠笑道。

　　崛北凜音小臉一紅：“謝謝?！?p>　　“對了，你早上喝咖啡嗎？”東悠這么說著，從單肩包里遞上從自動販賣機買來的咖啡。

　　“好的?！贬缺眲C音雙手接過咖啡，“東悠同學很喜歡喝咖啡呢，經(jīng)?？匆娔阗I來喝，在社團大樓也是，在七里濱車站也是，有時候在學校走廊也是，有時候竟然還敢在教導室里喝。”

　　東悠微微一笑：“咖啡中的咖啡因會刺激大腦皮質，消除睡意，增加感覺與思考能力，甚至能作為調節(jié)心臟機能的強心劑，總而言之咖啡是公認的健康飲品，清晨起床后喝為醒腦，白天上學時喝為提神?！?p>　　“——誒，是哦，這樣嗎？”崛北凜音像只剛出生的雛鹿，發(fā)出好奇的聲音。

　　東悠點點頭說：“而且黑咖啡有著抗氧化作用，有助于抗癌和抗衰老。”

　　“那我經(jīng)常喝是不是就能永葆年輕了？”崛北凜音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般，看著咖啡的眼瞳冒出星光。

　　“崛北同學，你果然是笨蛋啊?！睎|悠感到好笑般地搖搖頭。

　　就在這時，背后傳來一道聲音。

　　“凜音！凜音！”

　　少女的聲音很熱忱，但這種熱情在遇見了其他人后很快就消失不見。

　　穿著神里制服的四條茜站在門口看向東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銀眼鏡框下的眼神游移不定，她稍微低著頭默默看向豎起的繪畫白板，反應莫名變得冷淡。

　　此時在內心翻騰的心情，還有昨晚的那種氛圍，東悠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只會讓人感到無比寂寥。

　　東悠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的人像石膏看了過去，在它的鼻孔下方，看見了黑鉛筆的描刻。

　　崛北凜音并不是善于觀察氣氛的人，她暢快地走到四條茜跟前說：“怎么了？”

　　「恐怕我在這里的話她是不會像昨天一樣火力全開的」

　　為了斬斷思緒，東悠俐落地站起身對著兩人笑道：“我想我的部長應該要來了，不打擾你們這對閨蜜聚會了?！?p>　　“不多待一會兒嗎？真的沒事的?！贬缺眲C音急忙問道，還以為東悠是不好意思。

　　東悠擺擺手走到門口，看了眼四條茜用標準的點頭問好方式借道而過。

　　“早上好，四條同學。”

　　“嗯，早上好?！?p>　　美術部內剩下她們兩人。

　　窗外的晨光映照著四條茜的臉龐，崛北凜音好奇地伸出手撥弄了下她那修長的睫毛。

　　四條茜感覺到癢，嬌小的身子往后縮了縮，嬌嗔說：“做什么啊。”

　　“剛剛那可是東悠哦，你向往的東悠哦，怎么你一副怪怪的樣子，感覺要死掉一樣?！?p>　　“我把顏料砸到你臉上喔，還有別說出那么羞恥的詞好嗎。”

　　“果然靠近了的東悠很好看呢?！?p>　　崛北凜音笑著抱住四條茜的身體，雙手不老實地游走著。

　　“——喂！誒？？……￥%！嗯？！等等！”

　　“看來上高中就發(fā)育了的奇跡，并沒有發(fā)生在你身上呢?！?p>　　崛北凜音時不時地發(fā)出笑聲，小手彷如章魚的觸手不安分地隔著制服撫摸著。

　　“你變態(tài)啊！還有這東西怎么能急啊。”

　　四條茜的小臉艷紅如蘋果糖，一鼓作氣抓住了崛北凜音如昭和流氓的手。

　　“或許下次和東悠碰面的時候，茜把胸口再打開點就更有少女氣息了？”

　　“不用你給我出陰招，還有，他不是那種人?！彼臈l茜氣的鼓起臉頰。

　　崛北凜音的嘴角一揚，笑的迷人。

　　“果然，開朗的茜很好看呢?！?p>　　她那眼瞳中倒映著面前少女的臉頰。

　　“不開玩笑的凜音也很漂亮?！?p>　　◇◇◇

　　東悠走到同樓的安分部前，拉了下推拉門。

　　喀嚓喀嚓——

　　還是上鎖的。

　　他放棄抵抗，重新坐回樓梯上。

　　有一種在黑夜中艱苦尋食的林鴟鳥回家后，被拒之門外的感覺。

　　東悠拿出手機，用line給霧島悠月發(fā)去了消息。

　　東悠：「早上有來安分部嗎？」

　　消息發(fā)出后，東悠就這么一直直視著屏幕，腦海中已經(jīng)想象出那月下兔子的頭像發(fā)來消息的畫面。

　　然而并沒有，果然幻想都是按最美好的方式進行的。

　　“搞什么......”

　　東悠收起手機，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的話，他都不會去選擇去打電話。

　　意識到在這里盲目待著也沒有意思，說不定還會和那兩人再碰面。

　　想到這里，東悠就從二樓經(jīng)過架空走廊要回到班級。

　　季節(jié)的入口通常會有標記，可現(xiàn)在才五月開頭，少女們的裙子高度又開始進階，露出更深處更健康的大腿。

　　陽光強烈，就連空氣都變得明晃晃的耀眼奪目。

　　回到班級，一如往常上完早上的課程。

　　“二年A班的東悠同學，二年A班的東悠同學，請在下課后來年段輔導室?！?p>　　“二年A班的東悠同學，二年A班的東悠同學，請在下課后來年段輔導室?！?p>　　最后一節(jié)一下課，就從廣播里傳來呼喊東悠名字的聲音。

　　東悠雖然不害怕被公之于眾，可這種沒有好處的公之于眾東悠更喜歡某些人能私下來找他。

　　果不其然，身邊立刻傳來「估計又和女生傳出不好的傳言」「惡化神里校園聲譽」之類的詞匯。

　　即便如此，東悠還是立刻起身前往。

　　啪嘰——

　　啪嘰——

　　籃球獨特的聲響發(fā)出節(jié)奏感十足的旋律。

　　脫下神里校服換上運動背心的神里女籃們，正往露天的體育場走去。

　　在這么一小段的路程上，她們還在練習著滾地球和反手接球。

　　東悠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視線從少女們凹凸有致的奪目身材上收回。

　　來到三樓的年段輔導室。

　　因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在門前，他拍拍臉頰，自然地展露微笑。

　　推開門的那一刻，東悠就感到后悔，非常后悔，早知道應該多去了解一下其他方面的信息才對。

　　輔導室內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繃感，讓他感覺自己那十多年的老公寓即將在今晚受到海嘯的侵襲。

　　幾個人坐在輔導室內。

　　陽光濃烈，光線透過窗戶落在四塊地板上，輔導室的冷氣很舒服。

　　出現(xiàn)在輔導室內的，總共有四人。

　　早泉老師，四宮老師，霧島悠月，還有她的姐姐霧島美姬。

　　和老師組這么一對比，霧島姐妹的腰真的非常細，腿修長而勻稱圓潤。

　　“為什么你會來？”霧島悠月用質問的語氣問向霧島美姬。

　　這也是東悠想問出口，可卻沒有資格問的。

　　“姐姐關注妹妹的學業(yè)情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真是討厭呢，這么和姐姐說話?！?p>　　霧島美姬正面回應著她的視線，臉上揚起銀幕上最為常見的甜美笑容。

　　四宮老師急忙開口說：“是關于七月底的夏季學習營的事情......”

　　霧島美姬毫不在意地撥弄著長發(fā)：“那可真是對學校來說是一件大事呢?！?p>　　——好的，這四人完全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東悠站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現(xiàn)在誰先關注到他的女性，將得到自己的最先贊美。

　　“東悠？你來了怎么都不說話?。縿e傻站著呀，都能坐哦?！?p>　　還是霧島美姬最先發(fā)現(xiàn)了他，立刻舉手示意，毫無顧忌地笑出聲。

　　——所以說之所以被無視，錯的人是他嗎？好了，哪怕再漂亮，你的贊美也沒了。

　　東悠點了點頭，走到早泉老師身邊：“老師，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嗎？”

　　早泉老師原先因無法插口尷尬地在一旁，當看見東悠時立刻有一種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的興奮感。

　　“終于來了，坐，坐下來說?！?p>　　東悠看了眼霧島悠月，然而她只是將視線對準著地板，臉上掛著難以見到的氣呼呼表情。

　　或許是小人得勢，就連東悠都因見到這幅場面而不由自主地揚起嘴角。

　　“東悠啊，那個......夏季學習營的事情?！痹缛蠋熉冻鰷厝岬男θ荨?p>　　東悠把雙手盤在后腦勺回答道：“沒空，我記得這是自愿制度的吧，我想回鄉(xiāng)下老家調養(yǎng)身心，而且老家的爺爺奶奶至今都在下田，我需要趕回去給他們按摩，并且將地里剩下的花生收拾一下，然后去附近的工坊里煉油，不出意外的話，一桶能賣個900円改善伙食?！?p>　　老實說，他并不是特別想要參加這個學習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