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破綻

　　“我聽說，你和布里茲·弗格特產(chǎn)生了沖突？”

　　課間，蒼穹在沃爾夫教授的辦公室里喝咖啡時，后者主動向蒼穹發(fā)問道。

　　“啊……沒想到連您都知道了?！?p>　　蒼穹當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沒錯，嗯……我們有一點小糾紛?！?p>　　“發(fā)展到法術(shù)決斗的一點小糾紛嗎？”

　　蒼穹笑了笑。

　　“一開始他和我只是平常孩童之間的玩鬧吧，不過后來他發(fā)展到和我在商業(yè)上的競爭了。如果能用法術(shù)決斗解決掉事情那當然最好，只怕決斗以后也解決不了呢。”

　　“商業(yè)上的競爭？要對弗格特家族產(chǎn)生威脅這個可不容易啊?！?p>　　沃爾夫教授有些驚訝地放下杯子。

　　“你一個人是怎么競爭的？”

　　“那我要先問問：教授您是在他們一邊的嗎？”

　　茶桌的對面，蒼穹警惕地盯著沃爾夫教授。

　　他已經(jīng)聽說過，弗格特家族在王都的煉金師行會有著極大影響力這件事了；而沃爾夫教授，則是煉金師行會的名譽主席。

　　當然他并不認為沃爾夫教授會是弗格特家族的走狗；但是這種與切身利益相關(guān)的事情，每個人產(chǎn)生各自的傾向都是很正常的。

　　“我嗎？我一只教書維生的閑云野鶴，哪會有這一邊那一邊的顧慮哦?！?p>　　沃爾夫教授笑了。

　　隱形仆役恰到好處地端來了一塊草莓布丁蛋糕。沃爾夫教授親自拿起餐刀，把蛋糕均勻地分成四等分的小塊。

　　“聰明的你應(yīng)該知道，經(jīng)營行會也是生意的一種，其中講求的是利益的均衡分配。而外部看起來再怎么堅如磐石的組織，在涉及到利益的時候，內(nèi)部也絕非是鐵板一塊……”

　　說完，沃爾夫教授笑瞇瞇地把一塊蛋糕放進盤子里，向蒼穹遞過來。

　　“吃嗎？”

　　“……嗯，謝謝?！?p>　　蒼穹接過蛋糕。至少他的“洞悉”技能沒有告訴他沃爾夫教授是在說謊，那讓他稍稍安心了一點。

　　“實際上，我發(fā)現(xiàn)了一種用更快速度來調(diào)制煉金藥劑的方法……”

　　當下，蒼穹一邊一小勺一小勺地把蛋糕送進嘴里，一邊將自己在這一個月里和老奧弗的合作、和弗格特家族的沖突都說了一遍。當然他留了個心眼，略過了自己和黑蛇幫的接觸沒有講、而單單只說了弗格特家族遇襲的事情。

　　等到蒼穹講完以后，那一小塊布丁蛋糕也差不多吃完了。

　　“原來如此……我沒想到你還挺有商業(yè)頭腦啊，蒼穹同學(xué)?！?p>　　“額，不敢當……”

　　面對沃爾夫教授的稱贊，蒼穹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

　　“現(xiàn)在以我的力量，面對他們還是有蠻大劣勢的。畢竟除了財力以外，供給、聲望、人脈等等也有很大的不足。教授對此有什么建議嗎？”

　　“你問我建議啊……我一個王都魔法學(xué)院的薪水蛀蟲，蒼穹同學(xué)你未免也有點太瞧得起我了?！?p>　　一邊說著，沃爾夫教授放下刀叉，似笑非笑地看著蒼穹。

　　“拜托，教授，不要這樣嘛，我可是你的課代表哎——”

　　“那你下個學(xué)年報名人體變形選修課嗎？”

　　“明年一定！”

　　“這還差不多。好吧，看在你是我的課代表的份上……”

　　沃爾夫教授站了起來。蒼穹知道他要開始認真了，便挺直腰板等他講述。

　　“首先呢，你要搞清楚一點：弗格特家族在王都之所以能取得成功，商業(yè)手腕的成功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在政治上取得的成果?！?p>　　“你應(yīng)該知道，弗格特家族實際上是王國貴族·瓦爾德克家族的白手套。瓦爾德克家族是最近十幾年剛剛在王國崛起的新貴，他們雖然底蘊比不上其他家族，但因某些原因備受國王的信任，所以才能在王都站穩(wěn)腳跟。”

　　“因為他們的根基不深，所以他們沒有選擇涉足糧食、鹽鐵等其他貴族利益較深的行業(yè)，而是選擇了相對較小眾的煉金藥劑行業(yè)。事實上他們對這個行業(yè)的耕耘也是成功的?！?p>　　蒼穹皺起了眉頭。

　　“那，您的意思是……得要先搞定這個瓦爾德克家族，才有機會把弗格特家族在王都的商業(yè)勢力擺平嗎？”

　　“倒也不是。知道為什么說弗格特家族是白手套嗎？因為他想要在王都壟斷、就不得不去實行一些陰暗的手段，而這些手段自己去動手，這明顯是不合適的，所以就必須要轉(zhuǎn)嫁風險?！?p>　　“想要讓瓦爾德克家族拋棄弗格特家族也很簡單：只要讓他們知道，弗格特家族這只手套臟了，繼續(xù)維護它的風險太大，這就可以了?！?p>　　“瓦爾德克家族并非高枕無憂。在王國內(nèi)部他也有諸多的政敵，很多人對帶有政治暴發(fā)戶色彩的他們并不服氣。如果在這個泥潭上拖得久了，就有自己也被一起拖下水的可能?！?p>　　“但是這就必須要收集足夠多的證據(jù)，讓瓦爾德克家族立即判斷出應(yīng)該知難而退。如果不足以一擊致命，恐怕還會被反咬一口?！?p>　　“當然，這也就意味著你一定會惹事上身。瓦爾德克家族在事后一定會試圖報復(fù)你，對于這一點也要有覺悟?！?p>　　“原來如此……”

　　蒼穹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早就已經(jīng)明白自己回不了頭了。

　　就算他愿意放過布里茲，布里茲也不會愿意放過他。這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的斗獸場……相比之下惹人憎恨已經(jīng)是最小的代價。

　　沃爾夫教授施施然地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辦公桌。蒼穹看見他打開了抽屜，然后從里面的某個暗格抽出了一張紙。

　　他又走回到茶桌旁邊坐下，把紙交給蒼穹。

　　蒼穹接過來一看：這是一張表格，上面寫著大約十來個人名、他們的性別、年齡、住址等等信息。

　　“這是什么？”

　　“寫在上面的都是這幾年各種原因遭到打壓的、煉金師行會的成員，你應(yīng)該抽空去拜訪一下他們，肯定會有意外的收獲?！?p>　　沃爾夫教授的嘴角微微笑著，金絲眼鏡的鏡片上一瞬間閃過凌厲的光芒。

　　“噢，順便把我的信箋也帶上吧。和他們說你是我的學(xué)生，他們會樂意幫助你的?！?p>　　……這時候蒼穹心里并不感動，而是感覺一陣無語。

　　好你個老狐貍，其實你心里早就想把人家搞掉了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