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尼古拉-鄭
戈舒夜正被圣杯的信息完全吸引住注意力（注釋：人家原文對話是葡語，戈舒夜為什么能聽懂呢？哎呀樹姬給信息肯定是內(nèi)置腦中字幕的呀，這就是般若姬的好處咯），她突然發(fā)覺畫面被一片白光干擾，聲音也聽不清楚了。
“哥舒姑娘，哥舒姑娘！”
“別，別，這重要情報別干擾老子看……起開、起開，邊去、邊去，”她翻著白眼懵懵懂懂地胳膊在眼前扇來扇去，像剛從麻醉中醒來的病人，不認人，“呀，面前小哥哥長得挺帥，你誰呀——”她像個耍賴的小孩子一樣扯著嗓子喊。
“完了，又瘋一個。”冷昭陽吐槽的聲音。
“你罵誰呢！”戈舒夜猛地坐起來，兩手往外一劃拉，把坐在她對面，剛剛奮不顧身地把她從水里救起來的顧沉星又從舢板上推了下去。這舢板是大船上放下來救人的，相當(dāng)于小救生艇。這片水域還有其他的民船來來回回的。
“啊！”顧沉星雙手還有利刃割傷，一碰到海水發(fā)出劇痛，痛得他只能舉著兩只手在頭頂，雙腳踩水，然后用胳膊肘扒在舢板的船沿上。
“來來來?！崩湔殃柌黹_雙腿，站穩(wěn)，將顧沉星從海水里拉起來。由于動量守恒，舢板的船身劇烈地搖晃起來。
戈舒夜的意識漸漸清醒，她努力回憶著夢中：“我剛才看到，有紅毛，說要找什么，圣杯？圣少女？跟藥師差不多的東西……”
林妙音翻起她的眼皮看了看，道：“戈姑娘無礙，嗯，腹中胚胎也安好?！?p> 顧沉星把臉上的海水擦干凈，邁開長腿走了幾步，走到戈舒夜正對面，然后蹲下，直視著她說：“戈舒夜，哥舒姑娘，戈大小姐，小夜。（他咧開嘴笑，好像在咀嚼她的每一個更加親昵的稱呼）說認真的，你得跟我結(jié)婚?！?p> 戈舒夜眨了眨眼睛，認真地道：“不行，我不能嫁給你。”
“為什么？”顧沉星很吃驚，他自詡花叢中流連，自信沒有女孩可以抵擋他的魅力。
“我不能讓惹月傷心。”她認真地說。（冷昭陽內(nèi)心吐槽，你還好意思說，你倆奸夫淫婦可真是已經(jīng)把蘇惹月的心傷成一千片了。）
“可是你已經(jīng)有孩子了！”
“你怎么這么好騙呢？盤你也敢亂接？如果隨便跑出來一個姑娘跟你說她三年前懷了你的孩子，你也敢信？這根本就不合常理吧！根本就是誤診吧！可能是我月事推遲了而已??！”
顧沉星抿著嘴一股便秘的表情，最后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句：“我也沒有你想得那么隨便啦，我只是能夠沒有身份障礙地和舞伎們唱歌跳舞共同取樂而已。”
冷昭陽道：“他的意思是他在和你共度良宵之前還是個純潔的童子之身呢?！?p> “我和你這種無知童子可不一樣，我?guī)煾缚墒菍ξ疫M行過性教育的。我對于你們男人的解剖特征很了解。就算退一萬步說，我肚子里是有個孩子，那你怎么能肯定就是你的呢？”
顧沉星伸出兩只食指，頂在自己鼓起來的臉頰上，嘴唇撅得高高的，示意他生氣了。
“那你說出一個不是我的名字啊。
你最好快點，不然咱們?nèi)绻麤]解決好這個問題，上去（他指了指頭頂?shù)拇蟠铱墒菚缓芏嗳藲⒌舻呐?。?p> 戈舒夜張了張嘴，實在想不出一個可以誣陷的人名，于是改口，大言不慚地、東拉西扯地撒謊道：“哦，他們有逼你是吧？這更可能只是楊昶和謝若懸想把我丟給你，叫喬安真瞎胡扯的，根本就沒有這個孩子呀。我呢，只是在你們家打工的鏢師！”
顧沉星聲音有點不理直氣壯，道：“可是，我們真的有…啊。名不正則言不順，——那，上去之后，我們該對別人說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呢？”
“姘頭呀！”戈舒夜用一個準(zhǔn)確的漢語詞匯簡潔地概括了他們的處境。
顧沉星苦惱又有點好笑地敲了敲自己的頭，她還真沒說錯。
“你就當(dāng)是惡霸少爺搶占良家婦女好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dāng)往事隨風(fēng)了?！备晔嬉辜傩χf，她轉(zhuǎn)移話題，故意拎起顧沉星受傷的雙手：“你的手需要洗干凈重包一下?！?p> “喂，先確認一下，你不討厭我吧？”顧沉星就勢伸出手拽住戈舒夜一邊的臉，“你不是討厭我才不肯嫁給我的吧？”
“喂，我要先確認一下，你又為什么非要執(zhí)著地要接盤呢？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圖嗎？”
“我喜歡你呀?！鳖櫝列钦嬲\地說。
“我也喜歡你呀。”戈舒夜天真、認真地回敬。冷昭陽吐槽道：“艸，肉麻?！?p> “但是……”戈舒夜的眼睛往高高的樓船上瞟了一眼，然后道，“我不能因為喜歡你，就嫁給你啊。
在我變成又老又丑的婆子的時候，是蘇大小姐救了我，她給我洗干凈了手，還給我梳了頭發(fā)。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她有一顆溫柔善良之心，我不能教她因為曾經(jīng)善良過反而后悔，反而感覺因為一時的仁慈，而引狼入室——
我因為有過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感覺，我知道那些都是很難受的，我不想教她也經(jīng)歷?！?p> 顧沉星也跟著她抬頭往上看了一眼，平靜、溫和地道：“還因為，不是最喜歡我是嗎？——他不會下來的。”
“我想我真的要哭了。”戈舒夜說。“喂，你不嘲笑我嗎？”
顧沉星非常奇怪，他自己為什么不感到嫉妒，隨之，他明白內(nèi)心對于沈自丹的同情和悲涼——作為一個閹人，沈自丹即使權(quán)力巔峰，也根本進入不到雄性求偶的嫉妒范圍中，在雄性求偶的戰(zhàn)場上，他連被忌憚的資格都沒有。
“五十步不笑百步?！?p> “叫他們放繩索拉我們上去吧？”冷昭陽敲了敲大船的船體，緊盯著上面的船工，拋下來一卷繩子。
林妙音突然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戈舒夜根本不想承認她和顧沉星的過去，甚至內(nèi)心根本沒接受這個孩子的存在。她必須叫醒她，林妙音認真地走到她面前，道：“戈大姑娘，你要認真想清楚，這個孩子真實存在而且還在繼續(xù)長大，你不能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十個月后，這個孩子可是會呱呱落地的！紙包不住火，這瞞不住的！
到時候你就不是一個人了！你怎么生活呢？怎么，難道你想讓這孩子成為一個沒有姓氏、沒有家、也沒有父親的私生子嗎？”
戈舒夜站起來，感覺非?；闹嚨氐溃骸傲执蠓颍闶莻€醫(yī)生！講點道理！你也相信一個三年前發(fā)生的性行為會導(dǎo)致女性懷孕嗎？我又不是哪吒！第一判斷不應(yīng)該是她說謊了，這個孩子是和其他的男人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導(dǎo)致嗎？那如果她自己十分肯定這三年她都完全沒有任何性生活，那怎么可能懷孕呢？！
你這是誤診好嗎？！再說把脈怎么能準(zhǔn)確地判斷是否懷孕呢？肯定是弄錯了呀！”
林妙音知道這不合常理，但……冷昭陽身上發(fā)生的一切也并不完全符合常理。
戈舒夜還在亢奮狀態(tài)喋喋不休：“還有顧沉星你TMD為什么要承認？你就不能像個渣男一樣打死不認嗎？
應(yīng)該像圣母瑪利亞和劉邦他媽一樣，說我是感應(yīng)受孕，被大蛇纏了然后懷孕了，或者吃了一個無花果或者做了一個春夢就懷上了神種?。?！”她一邊說一邊夸張地展開雙臂，像個宣教的邪教教主。
他們正吵鬧著，一艘過路的大貨船啟航了，由于水流內(nèi)外壓力差，將小舢板向大船上吸過去！眼看就要撞上了！突然，從過路的那只船上嗖嗖飛出許多鐵鉤，勾住了這只舢板！
冷昭陽眼疾手快，抓住神威號上剛剛?cè)酉聛淼睦K索，另一只手只來得及抓住林妙音，就只能任由舢板上的顧沉星和戈舒夜被一起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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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號船上的沈自丹聽到船上鳴鑼示警，突然發(fā)現(xiàn)小舢板被一條陌生的船拖走了！
天馬上就要亮了。
“督主，下令大船追吧！”朔道。天海豊的眾人也道：“沈大人，快下令追擊吧！”
“舢板上有什么人？！”
“回稟督主，冷昭陽和林妙音被咱們?nèi)司绕?，戈大小姐和顧大少好像被那條船拖走了！”
沈自丹搖搖頭：“南風(fēng)已經(jīng)起了，萬事俱備。船上已經(jīng)擺好紅布炮竹，祭祀天妃的三牲、香案，果物供品水酒，馬上就要開航了。我不能因為損失了僅僅兩人就動搖圣上的計劃。顧大少海上經(jīng)驗豐富，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而且，那艘船，應(yīng)該也是南下南洋的，我們一定會在下一個補給港口相遇。
點燃炮竹，祭祀天妃，下帆起錨，開航！”
嗚——船上祈禱航行平安的號角齊聲奏鳴，發(fā)出低沉的回響。
沈自丹的命令在一個個船工的嘴中，從百丈長的神威號的船首傳遞至船尾：
“開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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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少和戈姑娘沒有上船嗎？！”冷昭陽和林妙音一上船，就被關(guān)注的各方人馬圍起來。
“他們不會是跑了吧？”
“不，是被那艘船拖走的！”
楊明在熹微的晨光中極目遠眺：“那好像——是鄭家的船！尼古拉-鄭的船！”
“尼古拉-鄭？我聽說過，有人說他是海上義盜。他們的人從來不搶不殺貧苦的農(nóng)民，專挑富得流油的巨賈打劫，要是碰上饑荒的年份，還給農(nóng)民錢和糧呢！還有很多東南針路上的華人說，給他們交保護費，就能安然通航，比官府還好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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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星和戈舒夜被帶到這艘三角大帆船船型，卻掛了中式折疊風(fēng)帆的船的前艙中。
一個精瘦的漢人漢子，皮膚黝黑，身上穿著漢人的裝束，脖子上卻掛了個十字架。
“你說你如同圣母瑪利亞，是感靈受孕？”那漢子饒有興味地問道。
顧沉星上前做了個揖，道：“船東家有禮了，在下姓顧，家里經(jīng)商，本來是下南洋押運貨物的。路上因為一些小事，拌嘴罷了?！?p> 那漢子道：“叫她自己說。”
戈舒夜道：“船長，明明是大夫給我看錯了！”
那漢子身體前傾，道：“拌嘴就敢說自己是感靈受孕，這種瀆神的話你也敢亂說？你猜，要是我把你賣給佛郎機人，或是滿剌加人，他們會愿意給我多少金幣呢？”
戈舒夜道：“佛郎機人和滿剌加人真在抓孕婦？——這么說，他們真的在尋找圣杯？不行，我得把這些消息快點告訴——”對啊，她已經(jīng)不是永生者了，再沒有保護藥師的責(zé)任了，她要把這件事告訴誰呢？她在地上哪有盟友呢？又哪兒有剩下的職責(zé)呢？
那漢子表情有些驚異：“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圣杯的事？”
“哎……我是個沒有用的人了。”戈舒夜心里想，“那請問船長高姓大名，為何人賣命？”
對方笑笑：“我，尼古拉-鄭，是天主的仆人?！悄隳?？”
戈舒夜隨口胡謅：“船長，我是這位顧大少爺家長工，他定親了，說我懷了他的娃，讓我給他做小。這種瀆神的行為你能忍？丟咱們漢人的臉?！?p> 尼古拉-鄭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就在我的船上受洗，皈依天主，按照基督徒的規(guī)矩結(jié)婚吧?；酵娇墒且环蛞黄拗频??！?p> 戈舒夜有點敬佩地道：“船長，你自己不娶小老婆嗎？”
尼古拉-鄭道：“她們都是我的侍女，兒子們我都是認的。中學(xué)為體，西學(xué)為用嘛！”
戈舒夜翻了個白眼：“可是神還沒有召喚我呢?！?p> 尼古拉-鄭抽出一把火銃，在手里把玩一番，故意將銃口指著顧沉星，看他不為所動，然后又移向戈舒夜：“現(xiàn)在感覺到天主的召喚了嗎？”
“現(xiàn)在感覺到了?！备晔嬉乖谑チ粟ぺぶΑl(fā)現(xiàn)自己連游泳都不會之后很快認慫，并且在內(nèi)心痛罵冥冥不給力。
“那好，天主在上，把你怎么得知圣杯之事，一五一十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