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春驚寒食

第三十五章 一念之仁;后土之使

春驚寒食 魂動師之導(dǎo)師 7452 2021-09-23 00:12:40

  “夏王殿下,那斷劍的投影不能幫助你,你還不肯成佛嗎?”天雷地火的炸裂聲中,藍迦樓翩然出現(xiàn),如同狂風(fēng)暴雨中的一只扇動翅膀的蝴蝶。

  “洛均?呵,無能的懦夫,本王面前,你也敢自稱祭司嗎?!”在驪鷹的夢中被稱為九殿下的夏王李恪睿輕蔑地對藍迦樓道。

  藍迦樓眼神中卻并沒有憎恨和恐懼,而是一種懷念:“千年的旅程,能夠在他鄉(xiāng)遇到故知,是均的榮幸?!悄銘?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死了,請放下執(zhí)念吧。你手中的并不是白劍,只是白劍在這個時空不完整的一段投影?!?p>  “就憑你,也想超度我?”

  “白先生如果在世,她一定不想看到你這幅樣子。”

  “哼,白無常她選擇了你這個懦夫作為繼任者,當(dāng)然會被你坑死。我倒想知道,她被你害死之前有沒有后悔過。她如果選擇我做她的首席弟子,就不會等到時間浪人攻打三山之時,你磨磨蹭蹭的,到死她都沒有等到任何的支援!”

  藍迦樓神色仍然平靜,但聲音卻透露了傷痛:“其實我和她都沒有選擇,也許,我們都是彼此唯一的選擇。

  我常常在想,我們有沒有脫離這場輪回的方式。也許某個時間的世界會足夠仁慈,給我們留出一條環(huán)形時間之外的、可以并肩共行的路。她也許能夠病愈,在她的時間中得到屬于人類社會的榮譽和幸福生活,我因此在不同的時間河流中上下求索,卻總是回到原點。

  把我們綁在一起的并不是愛情,而是命運。

  她是將你趕下了三山,她也曾將我趕出三山,這并不是出于惡意,這是最大的好意。

  紅塵中的人類自有紅塵的恩幸。

  時間中的生活注定是庸常的。你應(yīng)當(dāng)學(xué)會體會這種庸常中的幸福。

  冥冥自有其意義,而我們不能超越時間之神的安排?!?p>  “少跟我在這里廢話,把三山祭司的信物——三面目交出來!”隨著夏王李恪睿的一聲厲喝,春水舞動,大地突然不祥地傳來一陣顫抖。

  黑夜中大地的盡頭似乎在發(fā)光。

  “白土之使,這里是黃土之地,應(yīng)當(dāng)沒有足夠的白土礦脈供你驅(qū)使!”藍迦樓雙手捏訣,天空頓時烏云密布,風(fēng)劇烈地從烏云之上向下流動,這是藍迦樓以風(fēng)神之力召喚的強烈對流,在黃河上空頓時積攢起水汽濃郁的積雨云。

  這是藍迦樓繼承自白無常那里的雷霆之力。

  濃厚的云層互相摩擦,電荷聚集,一個紫色的閃光,從云層中看是圓形的,像是一個紫色的氣球在烏云上的投影迅速擴大又消失——雷電被點燃了。噼啪一聲,仿佛是雷神巨大的鞭子抽在半空之中,這是藍迦樓的示警。

  分散在河灘上的六人都覺得身上靜電導(dǎo)致汗毛豎起,劈裂天空的、那光明而輝煌的巨大電光,喚起了他們心中動物對于雷電本能的恐懼。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臥倒在地上,期望高高的土塬能夠掩蔽他們的身影。

  烏云是藍迦樓的雷倉。

  李恪睿卻只是輕蔑地一笑。他舉起春水,凌空畫了一條線,似乎在向烏云中的電荷指示最近的通路。

  紫色的閃電如同一條條雷龍,密集地從半空的烏云中成群結(jié)隊地落入大地之上!

  藍迦樓召喚的雷電之力,瞬間被瓦解。他上次攻擊羆人,雷電如臂使指一樣有準(zhǔn)頭地攻擊,但此刻,卻像被什么吸走一樣。

  “洛均,你在跟后土大地比拼誰的容量更大嗎?你無論積攢多少電荷,我都可以用大地吞噬干凈——和星魂比起來,即使是天使也是渺小無比的!”李恪睿力量熾盛,銳不可當(dāng)。

  藍迦樓心中大呼不好,李恪睿掌握春水后,力量得到無上放大,竟然從白土之使直接突破職階,破除了控制之物的邊界,稱為后土之使。

  后土之使。

  由于人類認(rèn)知世界的過程,四元素水、火、氣、地,其中水的包含內(nèi)涵最為狹窄,特指廣泛存在于宇宙之中的氫氧化合物,翔士們的初始駕馭認(rèn)知也因此以水為初始階段,雖然可以以水的各種形態(tài)為操縱物,但總體來說指示明確,所以容易理解、掌握,也好控制。

  也因此翔士等級測評考試,慣例上來說是以水為媒介的。

  火和氣的指示就要更廣泛、復(fù)雜一些了。

  但最復(fù)雜的是“土”或者說“地”。

  在人類的語言上,“土”不僅指的是在生物圈中的土壤,更有許多擴大化的含義,比如非金屬的礦物,再擴大一些,比如山脈和板塊,比如行星本身,還有一種,物質(zhì)的質(zhì)量。

  藍迦樓不知道春水將李恪睿的權(quán)限擴大到了什么地步。

  他必須等待李恪睿的攻擊。

  果然,對方出手了。只見李恪睿紅色的圓形曼荼羅陣法,以他腳下站立土地為中心,驟然展開。對比紅宮那個一臂展為直徑的圓形,驟然放大到有幾百步之遠。大約是一個半徑百米的圓形——他們?nèi)慷荚诶钽☆5墓舴秶鷥?nèi)!

  “風(fēng)!”藍迦樓才剛捏訣下令,渦卷的風(fēng)剛剛將他和護劍六人拉離地面,大地就驟然像流水一樣波動了起來!

  但沈自丹已經(jīng)在李恪睿的控制之下、無法掙脫了!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楊昶出乎意料地伸出了援助之手。他拉住沈自丹的癱軟的胳膊,將其拉離了腳下已經(jīng)如大海般波動的土地。

  “楊三?!你干什么要救他!”閔少悛神情驚詫,睚眥欲裂,“我們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得報此仇!”

  “如果真如那妖人所說,也該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

  李恪睿與春水共鳴之!

  大地震動著,震波在他曼荼羅靈力圓形的范圍內(nèi)相互反射、疊加,簡直像是共振試驗臺上的沙子,隨著頻率不同形成各種圖形的駐波,反復(fù)變換著形狀。這讓紅色曼荼羅之內(nèi)的大地仿佛成了一口沸騰的熱鍋。

  百萬年間被黃河運送而來、堆積成土臺,又被流水侵蝕成土塬、土梁的黃土,只不過是憑借重力而穩(wěn)定于此,橫向上連接并不強,在承受不住這種應(yīng)力,終于在地脈薄弱之處被拉裂張開一張大口。

  從斷面那里可以看出,黃白相間的地層因為板塊的擠壓而彎曲著,像是大地的褶皺。土層、巖石層仿佛只是一塊薄薄的布,鋪在那大地之上,后來又被一雙造化的大手無情地擠壓。

  破壞還在繼續(xù),隨著大地繼續(xù)震動,酥松、顆粒狀的黃土,靠近黃河的側(cè)面,開始液化了!

  令所有人都感到恐懼的力量——本來堅實、可以承擔(dān)重力的大地,在某個突破極點的瞬間,突然變得像流水一樣,失去了所有承載力,流動了起來!先是薄、窄如同雨后山泉的下切,突然整個山體都失去了形狀!

  然后,土塬趁著自己高高的勢能,在重力的加速下,向河灘低地,泥濘色的波浪一般,奔涌而去!原本生長在土塬之上的一切,樹木、草、頹圮的小房子、牧人用作記號的石碓,打洞的兔子、老鼠、旱獺,蚯蚓,蛇鼠蟲蟻,甚至是李恪睿的白骨鬼兵,一切以大地為立足之地的東西,都被那泥濘色的大浪迅速席卷、吞沒,不可能有活路!

  有小動物受驚從巢穴中倉皇地逃出,轉(zhuǎn)眼就被泥土的巨浪吞沒!泥浪厚重地淹沒了河灘,又勢不可擋地沖進河道之中!黑色的泥浪和白色的水浪相濺射,巨大的動能激起滔天的臟浪,如同一堵堵被污染的墻,發(fā)出毀天滅地一般恐怖的巨響!

  只有李恪睿還站在紅色的巨大曼荼羅陣的中央,原來的平面之上!

  他面上帶著滿足的、志得意滿的微笑,仿佛剛剛聽到巨大的爆炸一般的地動山崩之聲,是一曲高雅的絲竹協(xié)奏的霓裳羽衣曲。

  除了藍迦樓,眾人都被李恪睿巨大的能力驚呆了。

  “藥師之大能,能夠呼風(fēng)喚雨、驚天動地;能夠使人斷肢重生、恢復(fù)青春——是真的???”護劍六人被眼前壯闊而超越他們理解范圍的景象震驚得瞠目結(jié)舌。

  李恪睿口中喃喃祝禱:

  “三山離去,永生者的后人留在岸上,

  被稱作藥師。

  藥師行在地上,見人類受苦頗多,五蘊盛的泥淖中苦嚎呻吟,

  于是不忍,要救人類出泥潭。

  人類中總有那墮落的,

  他們見藥師大能,

  不知道感恩,只想將那永生之力據(jù)為己用。

  于是撲殺藥師如羽毛燦爛的翠鳥、如牙長而潔白的象群,

  于是地上藥師逐漸稀少,

  人類中瘟疫蔓延,再沒有救援。

  這地上藥師被殺盡,

  今日藥師血脈已斷,

  不是藥師的劫難,就是人類該受的報應(yīng)。”祝禱完成李恪睿對藍迦樓道:“洛均,你根本沒有能力履行大祭司之職,你根本沒有能力在這人類橫行的大地上保護永生者和藥師。

  只有我才是合格的繼任者?!?p>  話音一落,紅色的靈絡(luò)從曼荼羅陣外的大地上憑空浮現(xiàn)——現(xiàn)在所有大地都是他力量的源泉!

  藍迦樓只來得及將他剛救出的眾人平安放在土梁之上,就被烈火般紅色的靈絡(luò)包圍了。

  他身邊藍色的雷電結(jié)界勉強能夠支持不受李恪睿的侵入,但身形已被困住。

  “夏王殿下(藍迦樓也是唐時生人,所以一直保留對于李氏的尊敬),三面目在我身上保護著我,但如果你認(rèn)為你才有資格做祭司,為什么連區(qū)區(qū)一個人的靈魂都吸不干凈?”在風(fēng)雷地動之中,藍迦樓依然注意觀察著李恪睿的弱點。

  李恪睿聞言,臉上也露出疑惑——他的奪魂之術(shù)施展多時,按說沈自丹被奪魂(高級中樞被奪取負(fù)熵)后應(yīng)當(dāng)失去意識,被奪魄(低級中樞)后呼吸心跳漸停,于是自己將自己憋死。但李恪睿施展法術(shù)之后,沈自丹雖然極其虛弱,但始終有一絲意識氣若游絲似的吊著,維持著他的意識和生命。

  “這是怎么回事兒?——是寒玉內(nèi)力?

  你還有什么執(zhí)念未了,我?guī)湍懔私Y(jié)?!?p>  ******

  李恪睿一條紅色靈絡(luò)凌空飛起,將沈自丹像提線木偶一樣拎起來,也像提線木偶那樣開口了:

  “云武他,本來就該死。

  他們是我的仇讎——我記得他們,我還清楚地記得他,當(dāng)年沈家家破人亡,就是他,身穿錦衣衛(wèi)的官服,帶領(lǐng)錦衣衛(wèi)將沈家數(shù)十口人,趕盡殺絕!三十天內(nèi)我無數(shù)想到死,但他的名字像一個執(zhí)著的念頭一樣刻在我心里。

  終于有機會,十幾年了,我終于有機會,親口問他。

  就在熔劍前的那一晚,他親口對我承認(rèn)了。

  沒錯,戈云止就是云武——這是他遇見還在做道士的左觀止時被點化,重新起的名字。若是說起他為什么萬念俱灰、拋棄榮寵和功績、拋棄仕途,隱居洮州?

  因為他自己親眼見證了有人謀害沈氏的全過程,他自己作為執(zhí)行者,卻不得不雙手沾染鮮血,即使是明知這是一場不公正的殺戮,也要參與其中。

  沈氏因于謙案被抄家后,女性和幼兒本來已經(jīng)沒為官奴,還有一條活路。但有人上書英宗,沈氏后人有長生不老藥私藏,不能讓他們走了一人。

  是他,追著我那本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變賣的妹妹。小妹本來被籍沒奴婢,已經(jīng)被人買走,本來有一條生路!可是他們還是奉命追擊,他們好毒??!帶回來的,卻只有幼女冰冷的遺體。

  而我母親被拖入小黑屋后,身軀也冷了,是白綾是短刀還是鶴頂紅?

  長生不老,從秦始皇開始,所有的統(tǒng)治者都相信長生不老——如果我母親真的知道此法,為什么她不用在自己身上?!

  云武知道我的身份后,愿以死謝罪,但他求我放過陜甘綠林聯(lián)盟和他的女兒。他說他已經(jīng)用一生在彌補這個罪過,他說他們都被一個融化的妖怪騙了,他一直希望能夠讓楊氏和沈氏重修舊好。

  他說過,只有這一種辦法,而且,這本來就是沈楊二族共同達成協(xié)議的方式。

  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向他展現(xiàn)了仁慈,他是自愿成為樊於期的,愿意以他的頭,換取那個信念的完成?!?p>  (“融化的妖怪?”“是自我復(fù)制的聞人憫人?!?p>  “聞人憫人是一代宗師,怎么會?”

  藍迦樓解釋道:“因為聞人憫人意識的延續(xù)是靠不規(guī)范的自我復(fù)制得來的,每一次,更加自私殘忍卑鄙的那個,都比較為無私的那個更加具有生存的優(yōu)勢而從復(fù)制品中活了下來,經(jīng)過他幾十代的復(fù)制,篩選出的復(fù)制品就越來越自私陰暗,越來越變態(tài)。”

  楊昶敏銳地問道:“沈楊二族共同達成協(xié)議的方式?是指什么?”

  謝若懸道:“當(dāng)年沈氏感覺到有人在暗中威脅,曾向我昆侖臺求助過。但當(dāng)時,我派只道是沈逸感覺到了官場上有人對他同情于謙風(fēng)向的陷害,他意圖找到更加堅實的政治盟友。卻不知原來是指有人試圖奪取春水。

  沈逸為了保護妻子,曾經(jīng)通過中人向楊氏乞求過庇護,而且東楊當(dāng)時也答應(yīng)了。

  他們二族一定是找到了什么共有春水的方式?!?p> ?。?p>  李恪睿仔細(xì)辨認(rèn)了靈絡(luò),沈自丹身上有一絲白色的靈絡(luò),不絕如縷地,伸向他的曼荼羅大陣之外,“你把自己的內(nèi)力給了什么其他人?”而這縷給出的內(nèi)力像是一條連通的通道,通過奪水連通之術(shù),與另一個強大的靈力源連接在了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縷裊裊的游絲之上,順著那游絲的指示伸向塌方的土塬盡頭。

  烏云連珠去而復(fù)返。

  仿佛載著暗夜中一輪皎潔的明月,從地平線后,冉冉升起!

  “姊姊!”戈吟霜憑借十幾年的朝夕相處第一眼認(rèn)出了那騎在馬背上的少女的身形!

  戈舒夜!

  她身后是韓偃的騰驤左衛(wèi)八十騎和蕭懷遇。

  護劍之人皆為之震驚。

  “又是你?!”李恪睿認(rèn)出了從他那里吸取過靈力的女孩,他遠遠望向東方天空,仿佛在和一個人說話,“白瑪塞目,你這個巧舌如簧的女人——冰霜之使到底還是犧牲者自己的靈力,營救了他人嗎?”

  “我不知道?!备晔嬉箞远ǖ鼗卮稹?p>  但此時她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

  韓偃不安地看了看她。(他此時才確定地知道戈舒夜之所以能活命,并不是出于自己的功勞,而到底是出于沈自丹的一念之仁,這種仁慈甚至是對云武的女兒。)

  “蚍蜉如何撼動大樹,螻蟻如何但是憑借你區(qū)區(qū)的靈力,又能奈我如何呢?”李恪睿不為所動,反倒有嘲諷之意。

  “但是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你們口中的白先生在你腦門上寫個山字。”戈舒夜口中道,但她目光有點閃爍不定,余光瞟了眼蕭懷遇(這些顯然是蕭懷遇剛告訴她的破敵之法。)

  “封山之術(shù)的破解之法,叫做出山之術(shù),是在原來封山的基礎(chǔ)上”

  “哈哈哈哈,洛均,你這個懦夫,自己不敢出戰(zhàn),居然打算用如此弱小的白童生來轄制我嗎?——好大的口氣,你先近我五步之內(nèi)再說吧!”

  李恪睿輕蔑地笑起來,他自身憑借曼荼羅大陣,憑著風(fēng),憑空站在半空,就在剛剛被他震塌的土塬原先存在的平面!

  八十騎逡巡在被李恪睿震塌的土崖斷面面前,不能前進一步。

  戈舒夜緊張地盯著那斷崖的黑暗看著,仿佛在下定什么決心。

  烏云連珠似乎看出了主人的猶豫,它突然嘶鳴一聲,刨了刨土,雙蹄立起,飛身加速,朝著那虛空中的曼荼羅陣,奔跑,躍起!

  眾人都被這自殺式的跳崖運動嚇呆了——只有藍迦樓和蕭懷遇緊緊盯著她,仿佛在盯著鐵球什么時候落地。

  ******

  春水:人類是匍匐在大地上的猿猴。

  人類夢境中最深的恐懼,就是墜落。

  你相信,有一天,人類會飛嗎?

  你相信,人類可以讀懂風(fēng)神的咒語嗎?你相信,理想中從遙遠宇宙之外,隔著百萬年的時間姍姍來遲,隔著大氣層閃爍的星光,有一天可以伸手獲得嗎?

  戈舒夜:原來我匍匐在地上,遵守著人類社會蒙昧的“傳統(tǒng)”生存。

  但是有一天有人將星光帶給了我,

  將人類來自未來的信念傳遞給了我,

  所以我相信!

  ******

  烏云連珠的馬蹄在紅色的曼荼羅平面上踏出漣漪——那里白色的六瓣蓮華陣(就是圓和以它圓心為交點的六個圓弧)托住了烏云連珠和它載量的體重,并且給了他們繼續(xù)前進的反作用力!

  被困在紅色靈絡(luò)囚籠中的藍迦樓,表情未變,但眼里已露出勝利的篤定。

  “九王殿下,后土之使,恐并不是你!”

  戈舒夜見法術(shù)有效,信心大增,更加自信、自如地安排白色蓮華陣的位置——只見烏云連珠每一個馬蹄的落點都踩出一個小小的白陣,它的足跡像是在天空留下一串白色的鱗狀云片。

  “烏云連珠,我們上!”一串白色蓮華陣像一條天空中光做的大道,為烏云連珠指出了通向李恪睿的攻擊路線!

  兩條白色的靈絡(luò)像兩條饑餓的惡龍一樣,已然奉主人之命,一左一右先行攻擊了上去!

  李恪睿目中神色震驚,但隨之捏劍一揮,紅色的曼荼羅陣突然像拼圖那樣,從平面上翻起。一片片正五邊形的紅陣如花瓣一般組合折疊,構(gòu)成一個紅色半透明的正十二面體結(jié)界,將李恪睿牢牢保護在內(nèi)。

  同時,一簇簇紅色的靈絡(luò)觸手一樣朝著白色靈絡(luò)卷去!靈絡(luò)是紅綾白麻布匹的形態(tài),——兩色靈絡(luò)的主人在以靈力較量!

  戈舒夜的靈力遠不如李恪睿,她對三山術(shù)法的理解和使用也很粗淺,不能直接正面相抗,于是她指揮靈絡(luò),白綾如泥鰍、白色游魚一樣順滑地繞開和紅綾的纏繞,她靈活地拉著馬韁,烏云連珠以極高的敏捷左右閃避著紅綾如蛇群般的攻擊。

  烏云連珠閃避的軌跡留下的白色蓮華陣,是逃竄中留下的排列十分凌亂的軌跡,烏云連珠像踩著彎曲盤旋的山路,繞著李恪睿上下左右盤旋,逃避紅色靈絡(luò)的攻擊,頗為狼狽。

  “哈哈哈,小丫頭,班門弄斧,貽笑大方?!崩钽☆:敛谎陲椦壑械妮p蔑笑意,“你已經(jīng)是白童生,我既然要奪回祭司之位,自然不能違反三山條令殺死你,那我正好吸干你欠我的靈力,讓你滾回凡塵吧,

  至于畜牲,去死吧!”

  紅色的靈絡(luò)瞬間如毒蛇一般兇猛地抬頭,纏繞住勢單力孤的兩條新生的白色靈絡(luò),結(jié)成繩結(jié),并將它們和主人向著李恪睿的結(jié)界堡壘的范圍拉扯著。

  白色靈絡(luò)突然失去力量!

  戈舒夜瞬間被拖離烏云連珠,像流星錘一樣朝李恪睿的結(jié)界陣中飛去!

  烏云連珠失去主人,哀鳴一聲,四腳朝天失去支撐,直直往暗黑的斷崖下墜落!蕭懷遇趕緊施展吹花之術(shù)營救!

  李恪睿的紅色正十二面體結(jié)界,往上下兩個方向,如同紅色花朵綻放一般盛開。他單手扼住戈舒夜的脖子,將她拎在了半空,就要捏斷她的頸骨!

  但同時戈舒夜素手、被鳳仙花染得通紅的尖尖的紅色指甲中也捉住了李恪睿的一條紅綾。

  那條紅綾正是鏈接在沈蕓身上、吸干他內(nèi)力的那一條靈絡(luò),也是寒玉靈力的通道!

  “就是它——春水,共鳴解禁!”她吼道!

  她身上屬于沈蕓的寒玉內(nèi)力,頓時與李恪睿從沈蕓身上吸取的寒玉內(nèi)力連通了起來!春水頓時像被喚醒,發(fā)出熱烈的鳴動!

  連通之勢發(fā)生了逆轉(zhuǎn),寒玉內(nèi)力開始重新分配,傾向平均散布于糾結(jié)在一起的三人身上。

  戈舒夜瘋狂地伸出雙手想要奪回春水的控制權(quán)!

  李恪睿一驚,松手,戈舒夜顧不得展開白陣,從半空中摔下來,蕭懷遇一見,吹花之術(shù)又施想要接住她——一陣桃紅花瓣紛亂,眾人都是提心吊膽!卻見寒風(fēng)伴著霜雪飛舞,只欲吹散那桃花落英之雨!

  眾人還沒看清背后人的爭斗,就知道春水的控制權(quán)已經(jīng)易主。

  只見戈舒夜不顧疼痛,雙手直接抓在春水的劍刃之上,春水的寒氣已經(jīng)將她手上流出的鮮血凍結(jié)城紅色的冰碴——她以沈蕓傳給她的一絲寒玉內(nèi)力,奪水逆轉(zhuǎn),完全奪得了春水的控制權(quán)!

  周圍李恪睿的紅色靈絡(luò)紛紛失去顏色,——在春水的共鳴之下,戈舒夜的那一絲寒玉內(nèi)力被放大千百倍有余,紅色靈絡(luò)被強大的靈力所搶占,紛紛失去紅色,開始變成無色透明、閃耀著寒光的冰做的條帶。

  那紅色的曼荼羅陣也變成白金色的輝光!

  “給我凍住他!”隨著她話音一落,被李恪睿吸入這具軀體內(nèi)的沈蕓的寒玉內(nèi)力,此刻也聽從春水主人的號令,從內(nèi)部將李恪睿的義軀封在了堅冰之中!——這具身軀不能動了。

  戈舒夜咬牙切齒的露出一個猙獰的笑,把敵人打翻在地還要踏上一只腳,蘸著自己手上血跡,就要往李恪睿的額頭之上再添一個山字。

  兩個山字相疊,就是一個出字:出山之術(shù),這是封山之術(shù)的破解之法——但也意味著李恪睿的附身不能維持。

  此時,最后的紅色靈絡(luò)突然惡龍一樣撲上來,一口將李恪睿的頭咬碎!這一具軀體失去了靈絡(luò),瞬間被撕成粉碎。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李恪睿竟然剛烈自殺?

  戈舒夜被破釜沉舟的紅色靈絡(luò)沖擊到地上,在蕭懷遇花雨的幫助下才勉強沒有受傷。

  此時紅色靈絡(luò)已經(jīng)完全消散。

  藍迦樓從圍困中站起來:“不,這具軀體只不過是李恪睿用靈力構(gòu)造的義軀,并不是他真正的本體,他這么做只是為了防備我們破解他的封山之術(shù)?!?p>  他掃視了一下戰(zhàn)斗后千瘡百孔的大地,而此時韓偃和觀望的八十騎趕忙搶上來,欲要營救沈自丹。護劍眾為了復(fù)仇,趕緊將深受重傷的沈自丹作為人質(zhì),挾持于劍下。

  騎兵圍將上來,將護劍小隊和三山眾人圍在其中。韓偃抬手致意道:“請各位英雄不要沖動。藍大夫,沈公公是我們的上官,你醫(yī)術(shù)高明,請救他一命。”

  劫后余生的人類又瞬間產(chǎn)生了新的雙方分裂和新的對峙,但眾人都清楚藍迦樓和三山之人的能力太過強大,因此都不敢輕舉妄動。

  藍迦樓嘆了一口氣:

  “是時候追溯后果前緣,

  讓命運回歸原有的路線,

  了結(jié)這段冤孽?!?p>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