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俞剛走,段璃便也拿起背包要離開,葉微自然拉住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不肯放手。
段璃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地笑了笑,用別人看不見地角度葉微那俏麗的鼻尖輕輕一吻:“別鬧了,我得去看看阿俞?!?p> 葉微也回應似的蹭了蹭她的脖子,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
段璃追上遲俞:“阿俞,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遲俞想說,五臟六腑都不舒服,簡直就是想把他拎過來打一頓...
可她早已把怒色都壓了下去:“沒什么,就是胃有點不舒服,我回去自己配點藥就好了,你怎么出來了,不去陪葉微?”
段璃眸中多了幾分靈動:“不用,我可不是見色忘友的人?!?p> 兩人走后,顧遇笙便有些心不在焉,但宣穎卻是半點沒看出來,還一個勁兒地灌他酒。
還是葉微看不來不對給攔了下來:“穎哥,他胃不好,不太能喝,我陪你?!?p> 葉微仰頭喝下一杯,抬手一抹,眸里盡是意興盎然。
宣穎用迷離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你長得也挺不錯的,怪不得那個學美術的老愛跟你走一起。”
葉微把玩著透明的玻璃杯,語氣很是輕巧地問道:“我看你們宿舍幾個人關系都不錯,好像就那個叫遲俞的不怎么愛說話,但總是愛笑,看起來溫溫柔柔的?!?p> “她啊,最近還算好很多了,最開始的一年里她說的話兩個手都能數(shù)的過來,什么社團活動她也都不參加?!?p> 宣穎又嘬了一口酒,眼神都點不聚焦了:“我反正覺得她挺奇怪的,雖然跟我們大家相處的都挺好,看起來溫柔又細心的,可總覺得有種距離感,我也說不好...就是很奇怪?!?p> 阿溫打岔道:“你少喝點,都開始說胡話了?!?p> 話音未落,顧遇笙忽然起身去把賬給結了,隨后用盡最后一絲理智跟其他人笑了笑:“抱歉,我確實胃不舒服,先走一步,你們慢慢吃?!?p> 葉微連忙也賠了幾聲笑,跟了上去,只見顧遇笙走到轉角的衛(wèi)生間就趴在洗手臺上吐了。
顧遇笙吐得昏天暗地,還沒看清來人,便直接下意識地扶住了,嘴里呢喃著:“我要大白兔奶糖,要紅豆味的...”
葉微起初沒聽清,湊近聽了幾遍才明白。
她想起那些顧遇笙讓她送給遲俞的東西里,她印象很深的就是大白兔奶糖,因為顧遇笙怕遲俞懷疑,還特意買了所有味道的大白兔奶糖一起送過去混淆視聽,而里面永遠都是紅豆味的最多。
葉微和顧遇笙從小就能玩到一起,一個比一個鬼點子多,雖然中間也隔了多年未見,但情分仍如初時,這是兩人都覺得很難得的。
所以顧遇笙很多的所思所想她也都能感知一二。
她把顧遇笙帶回公寓時,眼見著他已經(jīng)有點不清醒了,昏昏欲睡卻又不肯睡的樣子讓葉微有點不敢離開。
“你還想什么?趕緊睡覺吧,明天不是還有演出呢...”
顧遇笙哼唧了幾聲也沒說出句人話,見狀,葉微也有些無可奈何,忽然她瞥到顧遇笙枕邊的那個藍胖子掛飾,上面還掛著一個鑰匙。
葉微不由得心頭一顫,她記得段璃是最喜歡哆啦A夢的,但她又清楚的知道這并不是段璃的。
于是,她思忖片刻,摸出了顧遇笙的手機,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密碼。
此時,遲俞正打算去洗漱然后上床睡覺,可她分明還是睡不著,突然手機振動了一下給她嚇了一跳。
“來找我,要不然你宿舍鑰匙就別想要了,我順著窗戶給你扔出去。”
是顧遇笙發(fā)過來的。
遲俞幾乎是一刻都沒有猶豫,便穿上了外衣。
實際上,鑰匙可以再配,掛飾丟了也可以和段璃再去買一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她沒辦法給自己一個更充分的理由,除了想見他這件事。
阿溫正在照顧醉得不省人事的宣穎,見遲俞這時候還要出去便問道:“要關寢了都,你這個時候出去???”
遲俞含糊道:“有點事?!?p> 而后她又淺淺一笑:“反正最近也不會查寢?!?p> 阿溫點點頭,段璃也看過來,叮囑她注意安全。
遲俞剛走到門口,又退回書桌前從下面拿了包葛根粉帶著。
她一路小跑才趕在關校門之前出去,出了學校,她速度非但沒減反而跑的更快了。
等到了公寓門前時,遲俞已然是氣喘吁吁的樣子。
公寓門沒鎖,遲俞也來不及思慮直接推門進去,上了二樓。
二樓的格局還真的不算小,和兩個半宿舍的房間差不多大,除了廚房,臥室還有一個擺著懶人沙發(fā)和茶幾的小客廳。
遲俞走進臥室,只見顧遇笙躺在床上,雙頰泛紅,又長又密的睫毛垂下,眸子半睜不睜地,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
她聽見顧遇笙嘴里還念念有詞著什么,竟還是那句。
“我要紅豆味的...大白兔奶糖...”
遲俞的心頃刻間就軟成了一片,她還聽見他呢喃著:“苦...我苦...”
她知道他是覺得嘴里發(fā)苦,可他這樣念著讓她心里也難受得發(fā)苦...
遲俞翻了好幾遍衣兜,才翻出來一顆紅豆味的大白兔奶糖,連忙剝了喂給顧遇笙。
只見他含著糖,皺著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不少。
遲俞轉身要去泡點葛根粉,誰知被身后人拽著根本走不開。
顧遇笙現(xiàn)在說話本來就聽不清,再加上嘴里有糖,他嘟囔了半天,遲俞也就聽清了什么別走,她便只能坐到床邊,寸步不離地哄道:“我不走...不走?!?p> 等到那塊糖終于咽下去了,遲俞才聽到他說:“你把...那些東西拿走...”
什么東西?
遲俞反應了半天才知道是她昨天送回來的那三件。
“你...憑什么不要...為什么?”
遲俞分不清顧遇笙到底是哽咽還是有氣無力,總之是聽得她眼眶都紅了。
他好像說的不是那些東西,而是他自己...
遲俞想到這,眼淚便有些止不住了,顫聲道:“我沒有...沒有不想要,沒有不要你...”
也不知道顧遇笙是不是聽懂了,拽著她的手也松了下來。
遲俞連忙去沖葛根粉,她環(huán)顧四周,這雖然是個住人的地方,卻半點住人的跡象,連個熱水壺都沒有,更別提熱水了。
等到遲俞終于找了個鍋燒上熱水的時候,顧遇笙那邊又開始哼哼唧唧了起來,差點翻下床去。
她趕緊又坐回床邊,安撫地摸著他那又硬又枯的頭發(fā),有點像稻草,手感一點都不好,可她還是忍不住摸了許久。
等到葛根粉終于沖好了,像果凍一樣半透明的粘稠液體被遲俞裝進碗里晾了一會兒才端過去。
勺子都放到跟前了,可顧遇笙以為是藥不肯喝,一邊躲一邊念叨著苦。
遲俞哭笑不得:“這個不苦,沒味兒的,喝了醒酒,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