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門的?!壁w敏玉說,“你怎么會跑到這兒來?”她聽說過金沙門,一直在西域,沒想到這時候道這兒來。
厲北蕭說:“誒,說來也巧,我?guī)煾概c天羅幫的裘幫主是朋友,裘幫主二百生辰快到了,便帶我們幾個師兄弟來賀壽。哪想到聽聞舞魔的消息,裘幫主接到隴山英雄帖便一道來了。
我去幫師父送信,也不知是巧還是不巧,遇到了碧心湖和魔教打成一團,聽說是抓到舞魔了。我不就馬不停蹄去給師父和裘幫主送信嗎。
不想這中原不想沙漠山多,路多,不知在哪兒走岔了,怎么也找不回路,就走到這兒。”
“你說什么?”聽到厲北蕭的話,鬼陰燭瞪大眼睛厲聲問。趙敏玉也死死盯著厲北蕭。而白宇非,司靖羽和千雪有些擔憂,卻沒出聲問。這人的消息不知真假。
厲北蕭嚇了一跳,似乎被嚇住了,唯唯諾諾說:“我說,我?guī)煾概c天羅幫的裘幫主是朋友……”
“不是這個!”鬼陰燭喝道。
厲北蕭縮縮脖子道:“裘幫主生辰……”
鬼陰燭將龍頭拐往地上一放,咚的一聲巨響:“別廢話,快說舞魔的事!”
厲北蕭哦哦了兩聲,說道:“舞魔,舞魔似乎被碧心湖的人抓住了,魔教,魔教心魔在搶人。他們,他們打起來了。”
“在哪兒?”趙敏玉問。
“離這不遠,”厲北蕭思索著:“叫,叫什么來著,西,西什么……”
鬼陰燭抓著龍頭拐的手握的發(fā)白,要不是等這小子的消息,他早一拐打得他腦袋開花了。
厲北蕭心里暗笑,裝著恍然大悟說:“西,西唐村。”
趙敏玉飛身躍起,化作一道殘影,向山下疾馳而去。鬼陰燭冷眼看了厲北蕭一眼,也跟了上去。
厲北蕭看向其余三人,正想開口,白宇非說:“你是什么人?”
還沒等厲北蕭開口,舞白便從樹上躍下,她收了法器,變回自己的容貌。此時她心情忐忑,又悲又喜,又哭又笑。
司靖羽三人看到舞白頓時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露出笑容。千雪和司靖羽已經(jīng)飛撲過去,抱著舞白又跳又笑。
兩人突然而來的擁抱讓舞白僵了片刻,她不習慣,但她們身上的溫暖和她脊椎骨里傳來的溫暖,將她融化。
女孩子的久別重逢。
百年歲月,再相逢時還是那個孩子。
舞白臉上漸漸露出笑容,笑著問:“你們還好嗎?”問完便后悔了,怎么可能好。
三人臉上露出平靜從容地笑意,司靖羽說:“挺好的。”白宇非說:“好?!鼻а┱f:“好呀?!?p>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離開再說?!眳柋笔捳f。他也變回了自己的容貌。
白宇非說:“厲北蕭?!?p> “正是在下。我們現(xiàn)在是朋友?!眳柋笔捳f,“先過對面在詳聊?!?p> 舞白說:“不是朋友,不要相信他。”
厲北蕭氣急:“還沒過河呢,就拆橋啊!”
千雪說:“我們先過去再說?!?p> “法玄還沒到?!卑子罘钦f。
舞白道:“法玄受傷了?,F(xiàn)在跟輪回寺的和尚一起。”
“怎么回事?”白宇非問。不過略一想也就明白。
舞白嘆氣還沒回到。
司靖羽手一揮,從袖子中竄出一條晶瑩剔透的細線,直纏住對面的大樹,道:“你們先過去。”
司靖羽的線叫云線,是特制的,如發(fā)絲大小,卻堅韌無比。幾個都是高手,在云線上輕點兩下便到了對面。
司靖羽和過去后,收了絲線,開始趕路。
幾人便走便聊。
舞白越走越難受,說道:“其實,我不想看到你們在這?”
司靖羽三人一聽這話,心里不舒服,轉(zhuǎn)念一想就明白了舞白的意思。
千雪說:“我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就是森羅山嘛,又不是沒去過?!彼揪赣瘘c頭附和。
白宇非問:“是你叫我們來的嗎?”
舞白疑惑地搖頭:“不是?!?p> “那就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們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你為我們的選擇負責嗎?”白宇非說。
“可是,這個選擇可能是錯的?!蔽璋渍f。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沒有對錯。既然是自己選的路,只管走就好了。一百年前是這樣走,一百年后也是這樣走?!卑子罘钦f。
“走這條路可能會死?!蔽璋灼D難開口。
司靖羽笑著說:“人總是會死的呀。人生短短兩三百年,如果不能做自己選的路,不能踐行自己的道,那還有什么意義?不過就是只供奉在廟堂上的老王八?!?p> 一行人大笑。
一直沒機會開口的厲北蕭,笑道:“想不到司姑娘這么有趣!”
“別,”司靖羽道,“被你說有趣,那你接下來指定倒霉。況且,我們不熟?!?p> 一行人又笑鬧了幾句。
千雪問:“你當時真的死了嗎?”
司靖羽黯然說:“當然了,我當時親眼看著你死,親手斂的尸?!?p> “想不到,除了不死道人,真的有人能死而復生?!鼻а┡d奮地說。
舞白苦笑:“也不算復生,我只是靠著玄陰之氣活動。要是玄陰之氣耗盡了,我就真的死了。其實,我現(xiàn)在也不算活人吧?!?p> “不管怎么樣,你能活著,算活著吧,澹臺應該很高興?!卑子罘钦f。
提起澹臺離,幾人便又默然。
舞白看到千雪腰間的香囊,問道:“千雪,你后來見過秀才嗎?”
千雪凄然道:“遠遠看過幾次。他過的很好,娶了個世家小姐,溫婉的女子為妻,生了三兒一女。
司靖羽說:“你一直沒嫁,江湖傳聞,你喜歡阿離,為他癡守。”
千雪突然流淚,道:“舞白,你知道嗎,秀才死的那天,我哭的很傷心,想找個人喝酒都沒有?!?p> 他們都被宗門看得很緊。
舞白歉然道:“是我連累你了?!?p> 千雪道:“不,不是。宗門要我嫁人。我想過很多遍,其實,我可以。要是嫁給秀才,我可以退出江湖,洗手作羹湯,我可以為他生兒育女,我可以跟普通女子一般相夫教子,可以和他白頭偕老。我真的想過很多很多次,每次想都會心疼不已?!?p> “我相信你可以,為什么不去找他呢?你不是敢愛不敢做的人?!蔽璋讍?。
“因為,我不愿?!鼻а┮蛔忠蛔值卣f。
“因為我們嗎?”舞白問。
“不。因為我出生江湖,踏馬西風,刀光劍影,才是我的生活,因為我自己選的路,我要自己走,因為我要踐行我的道。因為我刀尖所指的方向,就是我前進的方向?!?p> 迎著朝陽,兩人相視一笑,千雪道:“走,我陪你走一程,如果你還活著,一定要來找我喝酒?!?p> 一行人一起笑著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