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師家中出來,葉若霖心情有點沉重。
他知道了一部分自己想知道的事,但也增添了更多的疑惑。
什么神宗,什么圣盟…這些字眼,足以讓他見識到了自己的渺小。而對于神宗,葉若霖覺得自己應該是痛恨的。
霍亂蒼生,為非作歹…講心底話,葉若霖沒有見過,所以,他聽到這些,第一反應是震驚,至于其他的,厭惡也好,痛恨也罷,有那么的本能反應。
但他只是一個引靈境,葉若霖自問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他想保證的,是自己,是自己所愛的,能夠一直好下去。
達者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葉若霖覺得這句話,正好可以表達自己現(xiàn)在的一種心境或是想法。
突然,葉若霖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一個十五歲的小孩,想這么多,就算自己認為很有道理,說出去,恐怕也會被別人恥笑吧。
葉若霖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過短短幾天時間,自己的心境竟然發(fā)生了這么多的變化。
收回了思緒,葉若霖加快步伐,走回了家里。
雖然張師說了最近這段時間不會再有什么事發(fā)生,但葉若霖認為,還是謹防萬一的好。
進了自家的小院,葉若霖看見父親正在修剪著院里的雜草,怡然自得。
葉若霖看來一會兒,不禁笑了笑。
“笑什么?”
葉長卿手上的動作并未停止,也沒有看向葉若霖。
“看您如此的悠閑,實在是讓我好生羨慕。”葉若霖說道。
葉長卿依舊修剪著雜草:“你以為世人都想你一樣,操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心?!?p> 葉若霖不服氣的爭辯:“我怎么就瞎操心了。我去打聽,是因為我已經(jīng)接觸到了這些事,我答應幫謝瑞陽,是因為,我生活在這座城市,我也希望他能夠變得越來越好?!?p> 雖然這些事葉若霖從未向葉長卿提起,但葉若霖下意識的認為,父親本應該知道這些事。
“所以呢?你又知道些什么?你又幫得上了什么忙?”葉長卿反問。
葉若霖一怔,他本來可以說出很多來繼續(xù)爭辯,但他聽出葉長卿話里有話,所以選擇了沉默,讓葉長卿繼續(xù)說下去。
“你想知道那些事情是因為你的好奇心。他沒有告訴你那么多,是因為他知道,你的這些好奇心,可能會害死你自己。你希望這座城市變得越來越好,這本身沒有問題,但是你只是個引靈境,你與張云煙非親非故,他只是教授了你三年,你又憑什么覺得他因為你而改變自己的觀點和想法?”葉長卿將手中的長剪插在地上,看著葉若霖說道。
葉長卿繼續(xù)說道:“就像這堆雜草。你看到了它,所以你想知道為什么會長這些雜草,想去修剪他。但是,在我看來,你的手藝不好,根本剪不好它,所以我不會因為你想嘗試我就真的交給你。
“所以,如果你想剪更多的雜草,你首先就得達到我這樣的高度。換言之,如果你強大起來了,你現(xiàn)在想知道的一切,都會自動擺在你的面前?!?p> “而你之所以只看到我的悠閑自在,是因為,你現(xiàn)在只能看到這么多,而不是我本來就在這樣做?!?p> 葉若霖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這個世界,只有強者才能為所欲為,而想我們這樣的弱者,只能夾縫中求存?!?p> “如果你足夠強大了,改變世界,也不是不可能?!?p> 葉若霖又沉思了片刻,走到葉長卿跟前,輕輕問道:“父親,如果有一個普通人落入虎口,你會救他嗎?”
葉長卿看了一眼葉若霖,說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傊笮陌??!?p> “明白了?!比~若霖像是得到了自己心滿意足的答案,轉(zhuǎn)身回房。
葉長卿望著葉若霖略顯單薄的背影,自語道:“該死的良善…”
葉若霖回房,并未修煉,他知道自己此時心思太雜,如果修煉根本起不了效果,還可能再次走火入魔。
他從柜子中取出一把桐木琴,又綢緞輕輕擦拭著。
這把桐木琴是在他第一次完整的彈出一首琴曲后,張云煙贈給他的。葉若霖極為愛惜,很少拿出來彈奏,只在自己偶有所感時,才會拿出來,盡致一番。
葉若霖將琴放在桌上擺正,深吸一口氣,接著手指輕輕一撥,一曲《夢華》,從葉若霖指尖流淌出來。
院里的葉長卿已經(jīng)沒有再在修剪雜草,正在朝著書房走去,而原本雜草叢生的角落,此時已經(jīng)干干凈凈。
聽到如夜闌清月般的琴聲傳來,葉長卿停下腳步,駐足聆聽。
不知是片刻還是許久,琴聲停下。葉長卿也含著笑意離去。
房內(nèi),葉若霖雙手平放于琴弦上,雙眼微閉,像是在想著什么。
葉若霖輕輕睜開眼睛,看向手下的這把桐木琴,輕聲道:“從今以后,你就叫‘心安’?!?p> 葉若霖長呼一口氣,然后將“心安”放入柜中,擺好。
抬頭看了看天色,到了吃飯的時間,葉若霖出門向餐廳走去。
來到餐廳,葉長卿已經(jīng)將熱氣騰騰的飯菜擺在桌上,等著葉若霖。
吃完飯,又照常洗了碗,葉若霖并未離去,而是坐在桌前,問著正在等他的葉長卿:“父親,靈力外放,該如何做到?”
葉長卿信手一招,一只瓷碗從廚房里飛出,穩(wěn)穩(wěn)落在葉長卿的手上:“看到這只碗了嗎?”
“這就是靈力外放的表現(xiàn)?”葉若霖忍不住問道。
葉長卿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接著,葉長卿將晚放在桌子中間,然后隔空一推。
仿佛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力量,瓷碗直接破裂開來。
“這就是靈力外放?!比~長卿指著破碎的瓷碗說道。
葉若霖目瞪口呆,不知所言。
“靈力外放簡單來說就是將你體內(nèi)的靈力像是出拳一樣打出去,然后就能帶到剛才的效果。不過這其中的體會只能你自己去反復嘗試和琢磨,我也交不了你。”
葉若霖點點頭,似懂非懂的離開了。
當天晚上,葉長卿聽見有人不停的往廚房跑的聲音。
“這傻小子…”
葉長卿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去。
翌日,清晨。
葉若霖提著一桶破瓷碗走了出來。
經(jīng)過一晚上的反復嘗試和打碎了不知道多少個瓷碗后,葉若霖總算是找到了一點感覺,但是想真正的做到靈力外放,葉若霖覺得自己還差的遠。
“哈啊~”
葉若霖打了個哈欠。一晚上沒睡,又在不停消耗體力和靈力,就算葉若霖體魄再好也有些遭不住。
回房,坐到床上,葉若霖開始了修煉。
至于早飯,留著中午一塊兒到望云樓吃回來。
修煉時,葉若霖驚奇的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為了達成靈力外放時所消耗的靈力部分,此時修煉回來,經(jīng)過了無相之種后,要比之前變得更加精純和凝練。
“果然,都是打磨出來的?!比~若霖感嘆道。
這一刻葉若霖甚至誕生不停的消耗靈力然后再修煉回來的想法。
當然,葉若霖的理智阻止了他。
先不說這樣做的效果怎么樣,就是不停的消耗在修煉,不僅對葉若霖的肉身和筋脈帶了損耗,葉若霖的精力也遭不住他這么折騰,甚至會直接昏迷過去。
修煉中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很快,時間來到了中午,葉若霖也停止了修煉,赴約去了。
走在臨安城的大街小巷中,由于聽過了謝瑞陽所講的臨安城的情況,葉若霖也開始留意起來周邊的事物。
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有點小販眉飛色舞的給來往的客人介紹自己的商品,有的從大商會里剛走出來,興高采烈的人們。也有行色匆匆的商隊和滿載而歸的傭兵團,以及嬉笑怒罵的孩童與病懨懨的乞丐。
這一切葉若霖看著眼里,同時也記在心里。
他又想起了那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或許有那么一天,葉若霖覺得自己可以站在臨安城的最高處,看繁花似錦,看歡聲笑語,而自己,就能夠像父親那樣,在自家小院內(nèi),修剪著雜草,好不愜意。
在這樣的人聲鼎沸中,葉若霖穿過重重鬧市,來到了望云樓前。
一看見葉若霖,謝瑞陽馬上走了過來:“葉兄,這兩天身體恢復的還行吧,沒在出什么問題?”
“多謝謝兄掛念,我已經(jīng)痊愈了還多虧了你的復靈丹和白醫(yī)師的醫(yī)術?!比~若霖回道。
“葉兄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分內(nèi)之事?!?p> 說話間,二人已經(jīng)來到了包廂,還是上回那個。
包廂中間,用玉石雕刻成的桌子上已經(jīng)擺滿了各種山珍海味和瓊漿玉液。
“來,葉兄,快請入座?!敝x瑞陽連忙招呼到。
兩人入座,葉若霖正要說一說張師的事,謝瑞陽抬手制止了他。
“葉兄,上回因為出了點意外,所以你我兄弟二人并未盡興,所以這會,咱們好好吃,好好喝,讓我真正的盡一回地主之誼,可否?”
葉若霖聞言,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酒足飯飽之后,謝瑞陽讓人將桌上的殘局收拾干凈,自己則拉著葉若霖來到欄邊。
二人在兩個石椅上相對而坐,微醺的涼風吹過二人的面頰。
葉若霖端起一杯侍者剛剛倒好的熱茶,喝了一口,開口了:“謝兄,恕我,未能完成?!?p> 謝瑞陽一愣,隨即低下眼眸,道:“葉兄不必如此,這樣的情況,其實我也早有預料?!?p> 雖是這樣說,但眉眼之間的失落,卻怎么也掩蓋不住。
“那張先生可說了緣由?”謝瑞陽有問道。
葉若霖搭住左手手腕,將張云煙與他將的幾個緣由,同謝瑞陽娓娓道來。
“唉,原來如此,是我們考慮不周?!甭犕陱埾壬木売?,謝瑞陽不由得嘆道。
“謝兄也不用太過失望,張師他雖然有自己的苦衷,但他也是心系臨安城?!比~若霖將那卷竹簡拿出,遞給謝瑞陽說道,“這里面是張師的一些對臨安城有幫助的政策和建議,你們可以參考一下。”
謝瑞陽接過竹簡,卻并未翻開,略帶激動的對葉若霖說:“多謝葉兄。葉兄,請?zhí)嫖页侵鞲煤弥x過張先生,先生大義?!?p> “一定?!?p> 在望云樓下將要分別時,葉若霖突然問道:“謝兄,你聽說過,神宗嗎?”
謝瑞陽聞言眉頭一皺,想了想,說:“略有耳聞,但知道的,就那么一點點。葉兄你是有什么事嗎?”
葉若霖搖搖頭,眼里閃過一抹失望。
“告辭?!?p> “告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