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一位客人

　　忙活了一天，唐嘉宇和鹿欣才在鎮(zhèn)子邊緣找到了一家舊餐廳。根據(jù)附近住戶的說法，餐館的老板經(jīng)營不善，加上好賭，欠了一屁股債，已經(jīng)跑路好幾年了。

　　接下來，鹿欣就給唐嘉宇展示了什么叫全自動開店，店面一鍵生成。

　　張開卷軸之后，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就覆蓋住整間餐廳。從卷簾門到玻璃櫥窗，從收銀臺到全新的桌椅，所有糕點屋內(nèi)的事物憑空浮現(xiàn);而原本餐廳內(nèi)快報廢的桌椅，則像被橡皮擦擦去般一點點消失。

　　片刻后，幻夜糕點屋就完成了對舊餐廳的“覆蓋”。新生的幻夜布置和寧城那家類似，不過由于是從餐廳轉(zhuǎn)化的關(guān)系，室內(nèi)面積要大得多，足夠提供二十幾人在店內(nèi)用餐。

　　當(dāng)然，店內(nèi)后廚所在的地方，依然有一扇平平無奇的木門。

　　鹿欣拍拍手，拉開店鋪的大門。

　　“好了，接下來只要等著客人來就行了?！?p>　　唐嘉宇在店內(nèi)閑逛，這里看看，那里摸摸，像是過年串門的熊孩子。這種不需要打掃衛(wèi)生，不需要選購家具，不需要布置裝修，所有煩惱一次解決的全新體驗，讓他充滿新奇的感受。

　　如此看來，秘所和普通商業(yè)機(jī)構(gòu)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

　　“那我們要怎么招攬顧客？”

　　“招攬？不需要啊，替身使者是會相互吸引的?！?p>　　鹿欣一揮手，理直氣壯的回答。

　　“？？？”

　　“是真的。”

　　見唐嘉宇一臉懷疑，鹿欣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替身使者是真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比喻，比喻你懂吧？！幻夜糕點屋和內(nèi)心充滿渴望的人之間，會擁有某種特殊的聯(lián)系，促使他們因為各種巧合來到我們店里。

　　“這種巧合可能是心血來潮的外出散步;或者撿到寫著我們店促銷的宣傳單——在我們甚至沒有印過傳單的情況下;也可能單純被突變蜘蛛或者連環(huán)殺手追到我們店里?！?p>　　不是，等會，后面那幾個怎么越來越離譜了？！

　　話雖如此，唐嘉宇也大概明白了這個以實現(xiàn)愿望為基礎(chǔ)的秘所的基本原理。說起來倒很簡單，就像小說里主角的奇遇一樣，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實現(xiàn)你的愿望。

　　如果這個愿望再伴隨著巨大的代價，那故事就又會換個畫風(fēng)了。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貼合上絕大多數(shù)和愿望相關(guān)的都市傳說。

　　回憶起那些所謂的許愿精靈，許愿星，愿望之王之類的都市怪談。像幻夜那樣，不索求靈魂或者壽命，背后沒有邪惡陰謀或者謀殺的許愿場所，妥妥的算是業(yè)界良心。

　　“不過，如果是普通人來我們這……”

　　“那就正常營業(yè)，我們在寧城的時候不是還賣奶茶補(bǔ)貼家用么。但這種情況也不多見，幻夜糕點屋自帶一個場域，可以降低我們的存在感，讓附近的人看到我們就會移開目光，也不會去思考我們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一夜之間建好有沒有異常這類事情。

　　“憑借這個場域，只要你不是做了什么特別惡性的事件，甚至連當(dāng)?shù)貓?zhí)法部門都會忽略你的存在。我可不想有人突然跑來問我們有沒有營業(yè)許可或者護(hù)照?！?p>　　“懂了，無證經(jīng)營！”

　　“……大可不必說得這么難聽，我們想辦證還不簡單。”

　　“確實?！?p>　　唐嘉宇一邊敷衍，一邊看著對方掏出一張怎么看怎么像許可證的東西，頓時對對方的公信力表示懷疑。

　　“等會，你手上這是什么？”

　　“這是特殊定制的裝飾品，總有較真的顧客，干脆隨便掛一個，反正他們也看不懂。”

　　鹿欣順手把那張奇怪的許可證塞進(jìn)唐嘉宇手里，毫不在意形象的往躺椅上一躺，滿臉愜意。

　　在寧城，迫于洛城的淫威，躺椅這種東西基本上都被他獨占。現(xiàn)在到了新店，終于輪到她鹿欣當(dāng)老大，現(xiàn)在整家店都由她說了算。

　　一個字，爽！

　　“去幫我把假證。不，是特制的裝飾品貼到墻上?！?p>　　……所以果然還是假證對吧。

　　唐嘉宇拿起那張許可證貼好，也找了個地方坐下，望向外面的街道。

　　天色已晚，在合眾國這種地方，一到下班時間街上就空蕩蕩了。大部分店鋪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餐廳和酒吧也不會開到很晚，尤其是這種不算繁華的小鎮(zhèn)。那些中產(chǎn)階級恐怕都已經(jīng)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度過美好的晚間時光，或者自己一個人宅著，看看電視，享受單身漢的獨居快樂。

　　他已經(jīng)在心底盤算，今天恐怕不會有人來，要不然趁夜色跑去給那個酒吧老板一點教訓(xùn)。

　　他，唐嘉宇，記仇！

　　不過記仇歸記仇，讓普通人來做都市怪談的實驗品這種事他卻也做出不來，雖然不爽，但也不至于就為此要別人的命。

　　如果真這么做了，今天只是口無遮攔的老外，那明天呢？

　　有些事開了頭，就再也無法回頭。

　　不過整點無傷大雅的玩笑，倒是沒什么問題。

　　比如把整個酒吧所有的酒和馬桶里的水都替換成可樂，還得是那種“被你不懷好意的朋友拼命搖過”級別的。

　　就定在客人最多的時候，那混雜著不可描述味道的黑色液體噴涌而出，加上所有酒都同時變成可樂。

　　視覺，味覺，嗅覺，三重刺激。

　　能讓那些客人這輩子再也不敢去那家酒吧，從此只喝白開水，也足夠給老板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xùn)。

　　反正去那種酒吧的也不會是什么好人。

　　想到這里，唐嘉宇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打算哄鹿欣早睡早起。

　　然而，就在此時，大門被推開了，幻夜糕點屋分店，迎來了他的第一位顧客。

　　進(jìn)門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老土的深藍(lán)色襯衣和棕色褲子，配上他那一頭沒有打理的咖啡色頭發(fā)，即使在上世紀(jì)末的合眾國都看起來足夠土氣。

　　男人頂著一對黑眼圈和深深的眼袋，精神狀態(tài)似乎非常糟糕。他四下張望了，用焦慮中帶著一絲絕望的語氣詢問道——

　　“抱歉，我知道已經(jīng)很遲了，但是你們有意大利千層面嗎？”

　　“可以沒有?！?p>　　鹿欣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后又躺了下去。

　　男人卻聽懂了她的潛臺詞，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沖到柜臺邊。

　　“拜托，能盡快幫我做一份嗎？我可以出三倍價錢！”

　　“你說這個我就不困了??！”

　　少女迅速起身，向著后廚走去。在路過唐嘉宇時，她悄悄比了幾個字的口型，然后繼續(xù)步伐輕快的邁入廚房。

　　唐嘉宇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立刻理解了對方的意思。鹿欣比的口型是四個字:“旁敲側(cè)擊”。

　　從對方的樣子來看，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跑了很多家店，都沒有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而這么晚了，正常人不可能為了一份千層面到處奔波，甚至跑到幻夜這個相對偏僻的角落。

　　顯然，這位突然闖進(jìn)門的顧客不屬于“誤入的普通人”行列，而是有故事的人。

　　有故事，才需要旁敲側(cè)擊，了解對方的需求，詢問他內(nèi)心深處的渴望，然后，引導(dǎo)對方許愿。

　　這次，唐嘉宇有好好讀員工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