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測試完以后,晚上直接就可以先住下了。
中介倒也負責,帶著他們這一百五十個人到了電子廠宿舍。
每個人都被分到不同的宿舍,每個宿舍住滿八個人。
原來的宿舍里已經(jīng)住著七個人了,這次宿舍分派只是每個宿舍插進去一個人。
但是八人的宿舍,人家七個人基本上都把自己的衣物東西放在第八張床上,現(xiàn)在要人家把東西清掉再住進去一個人,好些老職工不去清東西,這批新來的人也住不進去。
于是張峰他們這一百五十個人只能在職工宿舍大院的草坪上干等。
這時,工廠負責人給每個人發(fā)了一份勞動合同。
因為是為工廠招人,工廠要按照人數(shù)給中介費用,但是工廠卻把這筆費用轉(zhuǎn)嫁到學生身上,前兩個月工資的10%需要扣下來支付中介費用。
一紙合同在同學們中間炸開了鍋,大家紛紛表示不簽這種霸王合同,要中介退錢。
中介說錢已經(jīng)交給總部了,他身上根本沒帶錢。
已經(jīng)很晚上了,他勸同學們先搬進宿舍里,其他的等以后都好談。
同學們不搬,說中介不退錢,就一直待在草坪上。
這時,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宿舍管理員大踏步的走過來,對著同學吼道:“你們說不搬就不搬嗎?你們以為這是什么地方!再在這里妨礙出行就報警了。”
同學們就喊著:“報吧!現(xiàn)在就報吧!”
有幾個同學還真的直接撥通上海警方的號碼報了警,那個宿舍管理員沒辦法,只好回去了。
他們一百五十多個人,就待在草坪上,一直到很晚。張峰看著天上的月亮,他不知道現(xiàn)在合不合適,還是禁不住說了一句:今晚,上海的月亮真美!
上海的月亮美了沒多長時間,電子廠職工下夜班了,他們都用一種疲憊、異樣的眼光看著這群大學生。
在草坪上蚊子特別多,他們幾個同學,一邊打著蚊子,一邊靠在行李上打盹兒。
到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張峰正瞇著眼睛睡覺,突然一陣警鳴聲把他吵醒了。
他抬頭一看,幾輛警車向這邊開過來。
原來上海警察真的來了,同學們一擁而上,向警察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幾個警察找到中介,又叫來電子廠負責人,然后說找?guī)讉€學生代表,大家一起談談。
很快有兩個以前的學生會主席被推薦為學生代表,與其他幾個人一起到一個房子里討論這件事該怎么處理。
最后各方都達成協(xié)議,中介先給每位同學寫一張借條,等回去他向總部要來錢以后馬上把錢還給大家。
張峰跟其他幾個同學也沒有要什么借條就直接離開了,他們幾個打算靠自己再到其他地方找找工作。
就在地鐵上,張峰突然收到了在上海工作的叔叔打的電話
叔叔了解了情況以后對張峰說:“你的情況你爸都跟我說了,你既然到上海了,就先到我這里吧,工作我?guī)湍阏??!?p> 張峰跟其他幾個同學說自己要去找上海工作的叔叔,他們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張峰。
在地鐵站,張峰其他幾個同學道別,問他們幾個打算,有幾個同學說打算去深圳闖一闖,另外幾個同學說走一步,看一步。
張峰獨自一人來找叔叔,叔叔非常熱情的接待他,畢竟他們好長時間沒見面了。
在上海見到,大家都分外親切。
叔叔聽了張峰找工作的經(jīng)歷,說:“你不早來找我,還找什么中介,我直接給你找份工作不就行了嗎?”
叔叔很熱情,后面幾天四處打聽,有一個也是叔叔的朋友拍著胸脯說:“大學生嘛,當然要找一個大學生應該干的工作,你放心吧,我給你找一份坐辦公室的工作?!?p> 當時張峰聽了還挺高興,但是后面一連等了好幾天都杳無音信。
突然有一天,叔叔興高采烈的說:“張峰,我在服裝廠給你找到了一份工作。”
后來,張峰到了服裝廠,主要做衣服的縫補、包裝的工作,一天工作10個小時,中午管一份午餐。
在大學里張峰一直有一種輕度失眠,非要到晚上十一二點才能睡著。
可是自從做了這份工作,他一回到職工宿舍,躺下就睡著。
以前吃飯?zhí)羧龗牡拿∫矝]有了。
每天做著一些不用思考,不用頭疼的工作,倒也做的清閑。
可是他總會在某個安靜的夜晚突然醒過來,心靈深處一直有一個聲音:
“這真的是我想過的生活嗎?我以前的理想、以前的抱負呢?”
每當想到這些他就會一整晚睡不著。
在服裝廠做了一個月,張峰找到他們的小組長,說要辭職。
小組長非常驚訝,他說:“小張,你扣子縫的這么好,線頭也挑的挺干凈,大家都覺得你挺不錯的,我們邊干活邊聊天不是挺好的嗎,你干嘛要走呢?”
張峰說:“扣子縫的是好,線頭摘得是干凈,但是我還是想換個其他工作做?!?p> 然后,張峰頂著叔叔的埋怨離開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