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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八年

第二十章 松島町

乾隆四十八年 一萬只熊貓 3384 2021-03-17 08:07:58

  三天后的海灘上,沖鋒舟上的趙新和劉勝等五人對著利吉、萬造等人揮手作別,朝著停泊在海灣中的Azimut 98駛?cè)ァ?p>  萬造還是被留了下來和利吉一起看家,取而代之的則是勝海舟。后者畢竟是個真武士,怎么都比其他人要強出不少。無論是在市町中和官員打探消息,還是拉關(guān)系下酒館,都比農(nóng)民出身的其他六人要強不少。

  這年月,島國農(nóng)民就是個P!不能納稅的農(nóng)民那就不算人,愛死哪死哪去!

  臨走前的兩天里,趙新還教了大家如何使用他所采購的防洪墻。他告訴利吉,把整個營地按照每側(cè)二百個防洪墻的規(guī)模圍成正方形,將營地圍在里面。至于出入口就開兩個,便于安排人防守。

  趙新出發(fā)之前對眾人千叮嚀萬囑咐,尤其看住孩子,哪怕你們把孩子拿繩子拴腰上,都不能進入林子里;女人們?nèi)ゲ墒骋安?,也不要去熊島東邊,那里可真特么有狗熊。糧食、咸菜、蘿卜有的是,不用怕;可萬一要人沒了,那就什么都別想了。

  這一次船上只有五個人,所以劉勝在將游艇開出海灣后,加大馬力,以27節(jié)的巡航速度向東開去。

  經(jīng)過一天后,游艇已經(jīng)到了津輕海峽西部。

  “過了這片海域,就是太平洋了?!眲僭诤oL(fēng)中對船艙中的趙新喊道,隨即降低了船速。

  “慢點吧,這地方浪太急,咱們可得小心點?!壁w新從船艙里走上駕駛臺,在一旁提醒道。

  劉勝一邊看著航海羅盤,同時對照著手中的紙質(zhì)海圖,小心翼翼的操作著。

  “過了龍飛崎和白神岬了,再有70海里咱們就過去了。”趙新沖著船艙里喊了一句。

  這時,穿著救生衣的勝海舟等三人也從船艙中走出,眺望著薄霧中的龍飛崎,此處就是島國本島離北海道最近的地方,對面則是北海道最南端的白神岬,兩地相距19.2公里,在后世也算是個旅游景點。

  趙新可沒興趣看這個,他觀察了一會海面,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回身下到客艙去補覺了。

  而勝海舟等三人,眺望著本州島,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船向東開出津輕海峽轉(zhuǎn)向南航行后,劉勝把船開的十分小心。勝海舟幾個人人手一個望遠(yuǎn)鏡,負(fù)責(zé)查看海面上是否有來往的船只。只要看到遠(yuǎn)處有船就指給劉勝看,而劉勝要么遠(yuǎn)遠(yuǎn)繞著走,要么就停船等對方遠(yuǎn)遠(yuǎn)錯開。

  又過了一天多的時間,黃昏時分,游艇停在了松島外圍的海域上。

  這里就是仙臺藩,歸屬伊達(dá)家管理,此時的藩主叫伊達(dá)重村,歷史上并不出名。話說著名的“獨眼龍政宗”和他的兒子伊達(dá)忠宗一直都把稱霸天下作為自己的畢生追求,即便是在德川幕府確立了幕藩制度之后,仙臺藩都是幕府的心頭大患。

  臨出發(fā)上岸前,趙新等五人在船艙中開了個小會。趙新對勝海舟三人在上岸后需要注意和打探的事項做了詳細(xì)交待。

  因為不了解松島町具體什么情況,趙新便交給勝海舟十枚元文小判金,讓他用于在松島町內(nèi)打探消息和吃飯住宿的開銷。等到上岸后,久藏和平太將作為勝海舟的跟班隨行。

  趙新、劉勝和三人約定好,五日后的夜里子正二刻時分在港口旁的海灘上碰頭。

  于是,在勝海舟他們更換了衣服,換上這個時代的草鞋布衣,登上了沖鋒艇以后,趙新讓勝海舟三人背對著游艇,他就用玉佩把游艇收了起來。對于趙新再次顯現(xiàn)的“神術(shù)”,勝海舟三人自然是嘆為觀止。什么都別說了,跟著神仙混,未來可期啊!

  五人中,眼神最好的久藏坐在船頭觀察著前方,其余四人小心劃著船槳,向著海岸邊緩緩靠近。遠(yuǎn)處岸邊的漁火三三兩兩,幾艘安宅船和十幾條大型廻船停靠在碼頭上,濃濃夜色中,偶爾能聽到船甲板上傳來的說話聲。

  在這個時代,除了幕府水軍的關(guān)船,千石辯才船就是島國最大的船型了。

  離岸邊還有幾米遠(yuǎn)的時候,穿著草鞋的久藏,翻身躍進齊膝深的海水中,一手拉著沖鋒舟,一邊蹚著冰冷的海水走上了岸。

  幾人匆匆下船,勝海舟等三人沖趙新鞠了一躬,便快步離開,消失在黑暗里。

  趙新則先把沖鋒舟收起,又將廂式貨車取了出來。

  劉勝拉開車廂門,飛快的閃身進去。

  而在劉勝開門的那一刻,一聲充滿了哀怨的貓叫從車廂里傳了出來。

  多福大人……

  “我去!我把這位祖宗給忘了?!?p>  趙新在離開熊島前,怕大花貓亂跑走丟,就把它裝籠子放到了貨車車廂里,后面一忙起來就忘了這茬兒。

  趙新顧不得多想,劉勝已經(jīng)在車廂里重重捶了幾下。他趕緊將貨車收起,再擦拭玉佩,一轉(zhuǎn)眼,就來到了現(xiàn)代的松島海邊。

  夜里的松島町的海濱小路上,停放著一輛沒有牌照的廂式貨車。如果路過的人有心觀察一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輛車根本不是島國產(chǎn)的。

  車廂的門開著,從里面透出一絲光亮。劉勝站在車廂門口,沖里面說道:“你好了沒有?”

  趙新正蹲在車廂里,將換好的貓糧和水盆放進籠子。而大花貓此時龜縮在籠子的一角,一臉幽怨的看著趙新。

  “別生氣了,我這不知道錯了嗎?等咱們回到島上,我就放你出去。只要你不去惹熊瞎子,整座島都是你的,隨便搞。”

  趙新嘴里一邊不停的念叨著,一邊捏著鼻子將混雜著排泄物的貓砂倒進一個塑料袋里,然后系緊。他沖大花貓揮了揮手,隨即拾起地上的手電,離開了車廂。鎖上車門,將貨車收回后,趙新看到路邊有個垃圾箱,便走過去將塑料袋扔了進去。

  話說趙新最討厭養(yǎng)寵物的出門不收拾排泄物了,他中過好幾次“地雷”,怨念滿滿。你特么有心思照顧它吃吃喝喝,怎么出門就不知道帶個垃圾袋和手紙隨手收拾一下呢?

  “這五天咱倆怎么對付?”劉勝充滿期待的問著趙新。

  “先去找個居酒屋吃一頓,然后去Matsushima Ichinobo。”

  “那是什么地方?”

  “溫泉酒店?!?p>  另一邊。

  “勝大人,咱們先去哪?”

  “唔......”

  不同時空的同一時刻,勝海舟三人站在沒有幾處亮光的松島町街邊上。此時的松島町街邊和小巷子里,人影瞳瞳,到處都是逃難的饑民。三人向著町內(nèi)亮光的地方走去,很快便來到一處門口掛著個燈籠的地方。這是家“旅籠”,也就是給武士和平民階層住宿的客棧。

  久藏上前拍打障門,過了片刻,門開了,一個揉著眼睛提著個燈籠的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

  “什么事?”

  “我們住店。”

  中年男人看著像是這里的老板,他打了一個哈欠,拿燈籠舉到三人眼前,又上下移動,打量著三人。

  “上宿一百文一天,下宿十五文一天?!焙冒?,他看到勝海舟腰上別著的武士刀了,否則直接關(guān)門不理。而這里說的上宿和下宿,也就是指上房和普通房間,當(dāng)然還有中宿。

  “好吧,我們住。一間上宿,兩間下宿。再給我們準(zhǔn)備些茶飯?!?p>  “要先交錢?!笨蜅@习鍥_著勝海舟伸出了一只手。破落武士他見多了,最后沒錢給耍無賴的也有。雖說可以報官解決,可總歸是一場麻煩。

  勝海舟也不生氣,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金幣就遞了過去。

  客棧老板移動燈籠細(xì)看,發(fā)現(xiàn)是金光燦燦,頓時眉開眼笑,馬上就換了一副面孔。

  江戶時代,幕府鑄造的這些小判金其實并非純金。勝海舟給客棧老板的是含量在65%的元文年間鑄造的金幣,可換四千文寬永通寶;平常年間,可買米一石兩斗。其購買力可見一斑。

  而到了元文年之后,德川幕府財政困窘,金幣的鑄造量減少,成色愈來愈降低,重量也減輕了很多。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兩枚小判金才能去江戶城外的吉原游女屋找個太夫玩一次,價錢漲了一倍,太特么坑爹了!

  客棧老板將金幣收入懷中,隨即回身沖著店里面喊了一聲。很快,兩個店伙計從一間屋里快步走出,分別為勝海舟和平太、久藏三人引路。

  勝海舟對平太二人點點頭,三人隨即分開,各自跟隨著一名伙計向客棧內(nèi)的不同方向走去。

  那名店伙計提著燈籠在前導(dǎo)引,穿過一道門,來到一處院子中。勝海舟知道這里就是上宿所在的院落了。

  兩人來到了一間屋前,伙計先是自己拉開障子門進去,將屋中的燭火點燃后,然后才退出房間,請勝海舟進屋。

  勝海舟打量了一下這間上宿,環(huán)境十分不錯。那伙計又賠笑著說院子里就有洗澡的地方,大人可以先去洗漱,茶飯一會就送來。隨后然后一邊貓腰向勝海舟行禮,一邊拉上了障子門。

  勝海舟先去了后院洗澡,等洗完回來,“飯盛女”已經(jīng)將飯菜送到屋中。說是飯菜,其實就是糙米飯團子一個,大腌蘿卜兩片,外加茶水一壺。其實有蘿卜吃還不錯呢,很多時候所謂的菜就是一顆鹽漬梅子,又特么酸又特么咸,完全可以掛著,看一眼就一口飯團子。

  這年月的旅館有兩種類型,即“平旅籠”和“飯盛旅籠”。前者有飯盛女,后者則無。

  飯盛女在幕府的正式文件中被叫作“食賣女”。她們表面上是向住宿的人售賣米飯,并在客人吃飯的時候等在一旁幫著盛飯,但她們大部分都是私娼。

  江戶時代,紅燈區(qū)只在幾個地方存在。比如江戶的吉原、大阪的新町、京都的朱雀野,以及長崎的丸山。

  從十七世紀(jì)開始,德川幕府在全國建立驛站體系。這些驛站向過往大名提供的服務(wù)都是免費的,而且規(guī)格還不能低,導(dǎo)致虧損嚴(yán)重。于是就有人向官廳提議,增設(shè)私娼,以此來吸引過往旅人?!帮埵⑴庇纱苏Q生。

  最開始的時候,“飯盛女”還只存在于全國五條大道(五大街)上的驛站,到了如今,好多町內(nèi)的旅店都偷偷搞。各藩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多收一筆稅何樂而不為呢。

  勝海舟草草吃完了飯,并回絕了“飯盛女”的侍寢挑逗。等人去后,他就盤坐在榻榻米上,在幽暗的燭火下,細(xì)思著明日該如何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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