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頭腦時而清醒,時而昏沉,眼皮猶如千斤重?fù)?dān),始終抬不起來。
有時候,黃大道恍惚感覺回到了家里,躺在了自己軟綿綿的床上。屋子里多數(shù)時候就一兩個人,有時又來來往往不少人在屋子里走動、說話,雖然也聽不真切,但隱約覺得說的是自己。
一兩位常在屋子里走動的,應(yīng)該是女子,有時候給自己喂水,或者擦拭身體,女子身上,總是飄來一陣陣淡淡桂花的香味,讓黃大道心生向往,總想睜眼看看。
就這樣,黃大道躺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少天。
這天,沉睡中的黃大道感覺女子又在喂自己喝水,肚子餓得實在難受,總想睜眼看看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幾口溫水下肚,黃大道感覺身體有點兒力氣了,聞著淡淡桂花香,沁人心脾,無意之間,黃大道終于睜開了眼睛!
一個二十來歲的一個女子,坐在床邊,透過陽光,汗毛可見,女子并沒有發(fā)現(xiàn)黃大道在看自己,但黃大道卻看得癡了,這么好看的女子,自己在泰和縣還沒遇見過。女子身材豐滿,皮膚白皙,峨眉粉黛,明艷動人,一只手端著瓷碗,一只手小心盛水,呼吸之間,飄來縷縷清香。
姑娘用勺子從碗里盛了一勺水,準(zhǔn)備往黃大道嘴里送去,突然見黃大道癡癡地看著自己,“你醒了?”剛才一片平靜的臉上瞬時充滿驚喜,“你真的醒了!”
“你躺一下,我去告訴小姐去!”姑娘說完,放下手中的碗,高興地奔了出去。
黃大道想不到姑娘看見自己睜開眼居然這么高興,心里一堆的疑問想問,剛要說話,就咳嗽起來。全身還是沒有力氣,黃大道只能拿眼望望所居的房屋。
房屋共兩間,自己所居乃是里屋,一張木床,床邊一張五斗桌,對頭兩張圈椅,圈椅中間一個小茶幾,外間看過去,房屋中間一張四方小桌和一圈木凳,陳設(shè)雖然簡單,但干凈整潔。
過不多久,門口有腳步聲傳來,黃大道見一名少婦走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剛才照顧自己的女子。想來剛才那名女子是一個丫鬟,少婦就是女子口中的小姐了。
黃大道想掙扎著起床,但初一用勁,左肩生疼,全身無力。
“你不要動!”少婦關(guān)切地說道。
“你就不要動吧!”少婦身后的女子上前來,將黃大道身上的薄被改好。
“春杏,黃師父剛好點,趕緊讓廚房燉點小米粥送來?!鄙賸D吩咐女子道。
女子離開后,少婦端起放在一旁的水,一勺一勺盛給黃大道。
“黃師傅,這里是許家裕福堂,你總算是醒了,吉人自有天相,你就安心在我們這里養(yǎng)傷,康復(fù)之后,再說其他?!?p> 黃大道見少婦三十來歲,一身淡綠衣服,顯得清新素雅,臉若銀盆,膚如凝脂,眉清目秀,沉靜自然,雖然年齡較長,但美麗比春杏絲毫不差,且更顯端莊秀麗。
“黃師傅醒了?”門外剛聽見腳步聲,就瞧見一個也是三十來歲的男子進(jìn)了門來。
“承華!”少婦起身,和來人招呼道。
“少爺一聽說黃師傅醒過來,就過來了!”春杏給少婦說道。
“黃師傅,讓我看看你的傷。”男子拉著黃大道的手把著脈,然后又看了看黃大道的臉色,再掀開被子看了看傷口。
“恢復(fù)的不錯,幸好黃師傅年輕體壯,一般人真不一定能扛過來!現(xiàn)在只要醒過來,再好好將息,我看很快就能好了!”男子也非常高興。
過不多時,王有房、王有田兄弟也過來了。
“黃兄弟,虧得你福大命大,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醒過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現(xiàn)在你可是泰和縣的英雄了!”王有房對著黃大道念叨道。
“蔣師傅也擔(dān)心著你呢,托我們兄弟告訴你,讓你安心養(yǎng)傷,不要胡思亂想?!?p> 幾撥人進(jìn)進(jìn)出出,黃大道昏昏沉沉,好在有春杏在旁邊伺候。
“黃師傅睡了?”黃大道聽出是稚長楊楷彬的聲音。
也確實因為太累,黃大道懶得睜開眼睛,“讓春杏去應(yīng)付吧!”
一個下午的時間,黃大道總算是簡單理清楚了目前自己的狀況。
后面幾天,黃大道在春杏照顧下,精神逐日恢復(fù),慢慢也下床落地了。
在這里,黃大道除了春杏,認(rèn)識了當(dāng)日醒來時的那位少婦,乃是裕福堂少東家許華承的夫人梁枚一,那名男子自然是許華承了,還有許華承的父親、裕福堂大當(dāng)家許濟(jì)遠(yuǎn),許老爺子六十來歲,身體倒還硬朗,逐日將堂中生意交與自己這個獨子。
雖然黃大道住在許家后院客房,與榮廣源差不多,可此時的黃大道,在許家的下人中,可是享受著明星般的待遇。許家的長工許達(dá)邦直接叫黃大道為黃英雄。
“黃英雄,都說你神機(jī)妙算,武功了得,你給我們亮兩手吧!”許達(dá)邦見了黃大道,總是非常好奇。
“嗨,那都是別人瞎傳的,我也是凡人一個!”黃大道總是謙虛推過。
也正是這份謙虛,在許達(dá)邦等一些下人眼里,反倒說成了真人不露相。關(guān)于黃大道勇斗捻匪的故事,總能從許達(dá)邦那里傳到黃大道的耳朵里,不少都是市井之徒以訛傳訛的傳奇。在民眾中間,黃大道成了護(hù)衛(wèi)泰和縣免遭荼毒的英雄,好多傳言,讓黃大道聽得哭笑不得。
黃大道再好點,城墻的兄弟也開始過來探望了。
倪大叔帶著一起站崗的張秋平張大哥、執(zhí)勤隊中的骨干范恒、陳志鵬、董少杰、朱璧新、吳潭丘等人前來看望。其中,范恒、陳志鵬,兩人乃是執(zhí)勤隊中僅有的兩名城長。
“黃兄弟,別怪我們說話口無遮攔,兄弟們真替你不值??!”范恒一副惋惜的樣子說道。
黃大道很好奇,“這話怎么說的?”
“咱們城上的兄弟有誰不知道,當(dāng)天晚上,要不是有黃兄弟當(dāng)機(jī)立斷,帶上咱們執(zhí)勤隊幾十名兄弟,豁出命來抓捕內(nèi)應(yīng),這泰和縣的圍能解了?”范恒一副抱不平的樣子。
“那肯定不能!”倪大叔實誠地說道。
“不錯!當(dāng)天真是千鈞一發(fā)的時候,聽城外的人講,那天晚上,李朝綬帶齊了六七千人,就埋伏在東、南兩處城門外,只等城內(nèi)火起門開,就要攻城。哪里知道,他們內(nèi)應(yīng)早讓黃兄弟帶著咱們做掉了,捻匪等了一個晚上,城內(nèi)內(nèi)應(yīng)全無消息,這才知道城內(nèi)事情敗露,害怕城中早做準(zhǔn)備,不得不引了捻匪從縣城撤圍?!狈逗阏f道。
“還有這事?”盡管黃大道有這方面的推測,但第一次聽見有人確切地說這件事,即便事情已經(jīng)過去好些天了,回想起來,仍然感覺當(dāng)時情況之兇險!
“千真萬確,衙門都知道這件事!”陳志鵬附和道。
“按照黃兄弟的功勞,這次向朝廷報功請賞,怎么也應(yīng)該推黃兄弟為首功!哪里知道,連提也沒有提黃兄弟!”范恒繼續(xù)打抱不平。
黃大道完全沒有聽說向朝廷報功請賞的事情。
“黃兄弟,就這么把你的功勞搶了,不如找知縣大人問清楚,要是需要兄弟們作證,我第一個站出來!”陳志鵬慫恿道。
“沒錯,問清楚,太欺負(fù)人了!”張秋平被扇呼起來,義憤填膺的樣子。
“你們輕點聲,黃師傅傷還沒有好,經(jīng)不住這么鬧騰!”春杏見這伙人這么越說越激動,實在看不下去了,囑咐道。
“看來這幾天外面發(fā)生了不少的事情,自己對外面的事情毫不知情,在沒有摸清狀況之前,還是靜觀其變。”黃大道心里暗想。
“感謝眾位兄弟好意,只是現(xiàn)在傷未痊愈,心有余而力不足,什么事,還是等等再說吧!”黃大道緩緩說道。
“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黃師傅,我看你,還是小心他們才好!”等倪大叔他們走后,春杏提醒黃大道。
“明白!”黃大道見春杏話說的透徹,嘴上答應(yīng),心里想到,“這么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居然還有這樣的見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眼下的事情,還是養(yǎng)傷為上,偷得浮生半日閑,許家對自己這么看重,其中必有原因,不知道這家是一戶什么樣的家庭!”
想起梁枚一,黃大道心里頓時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