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藏鋒之亂過去已經(jīng)有半年有余。江湖正反派的爭斗隨著容無月死后,徹底平息。
現(xiàn)下九重宮雖還存在,也不足以對江湖構(gòu)成威脅。
武林盟主李相離在武林中的地位也隨著這一場斗爭而水漲船高,自容無月死后,不知為何李相離的武功竟增進(jìn)了不少,一時間江湖中竟無人能再與之匹敵。
江湖中的人也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溫文爾雅的李盟主似乎變了一個人,他變得暴躁,易怒,陰郁。
各派驚異于李相離的變化,默默觀望著李相離的動靜,各懷心思。
此時的江湖仿佛一面結(jié)上了薄冰的湖,湖水在冰層下面翻涌,只待一個人將這層冰打破。
藏鋒山莊。
李相離坐于上座,他的眉間戾氣濃重。一黑衣男子坐于下座,他臉上帶著鬼面,唇角微微揚起,帶著幾分迷離。
李相離目光陰沉的看著面前的男子,他的笑是在與那個死掉的容無月太過相像,讓他忍不住心生燥意。李相離揉了揉眉心,道:“為何我的功力這幾日停滯不前了?”
“李盟主,練功哪有這么快的?你半年便增進(jìn)到如此地步,已是極限。李盟主還是沉下心,慢慢修煉。”
李相離冷哼一聲,道:“我等的,那些七派的老家伙可等不得。最近五毒派的韓令蠢蠢欲動,竟暗地里與武當(dāng)結(jié)盟,他們結(jié)盟干什么?還不是為了推翻我這個武林盟主??!”
隱光眸光微閃,他道:“哦?竟有此事?那盟主可要當(dāng)心了。如今啊,七派的關(guān)系可是如履薄冰,只怕一不小心,就碎了。”
李相離眸色更深,他話鋒一轉(zhuǎn),道:“可有長生劍的消息了?”
隱光似笑非笑的看著李相離,道:“李盟主,這長生劍難尋你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的。令千金去了枯山鎮(zhèn)不也灰頭土臉的回來了嗎?”
李相離聽到枯山鎮(zhèn)時,臉色有些微妙,他沉默了半晌道:“我只給使者半年,半年若未尋到長生劍,你當(dāng)知道戚寧會是什么下場?!?p> 隱光瞇了瞇眼睛,也不惱,道:“我知道了?!?p> 如今隱光有把柄在他手中,李相離并不擔(dān)心他會對自己不利。想起他剛剛提到枯山鎮(zhèn),李相離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人,他內(nèi)心深處竟隱隱生出恐懼。他恨恨的咬牙,待他練成長生劍法,他定要將這些威脅他的人一一踩在腳下。
七派如何?戚光如何?那個人又如何?
他們這些人,只能像鐘予安與容無月一般,死在他的手中!
李相離手上微微發(fā)力,微一揮劍,堂中的檀木桌子便裂開做了兩半,他滿意的收劍。聞聲而來的管家看到眼前的一幕,瞠目結(jié)舌,他有些結(jié)巴道:“家......家主,這......”
隱光見狀,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大堂外,一抹淺紫色的裙角翩然離開。
天色陰沉沉的,下起了小雨。
李憶安撐著油紙傘,緩緩的走過石橋,她微微抬起傘,眼中倒映著這陰沉的天空。
枯山鎮(zhèn)的一切似夢一般。
那日墓穴坍塌后,莫問大俠不由分說的帶著他們朝玄空追去。
容無月說的對,玄空確實留有后手,他一頭扎入墓穴的暗河中,眾人見狀也紛紛跟著跳下暗河,那河水極為湍急,將他們沖出了墓,這是一條極險的生路,李憶安險些就死在暗河中,若不是莫問大俠與寒霜公子相救,她只怕早就魂歸天際了。
只是.......李憶安垂下眸,雨點打在池塘中,泛起圈圈漣漪。
謝流云與蘇蕪自此下落不明。
她記著蘇蕪在毀去血械后,石棺處最先坍塌,她整個人都掉了下去。流云公子見狀,棄敵飛奔而去,與她一道掉了下去。
世人都道流云公子待人溫和,常常讓人感到如沐春風(fēng)。但只有自己知道謝流云其實是個極其冷漠疏離的人,他對別人微笑時,那笑不達(dá)眼底。反而那雙茶色的眸子透著疏離與冷漠。
唯獨一個人例外。
那個人能讓他露出真正溫柔的笑容,能讓他奮不顧身,甚至可以獻(xiàn)出自己的命。
可是蘇蕪的確是很好的姑娘不是嗎?她聰明、果敢,流云公子與她實在是很相配。
嫉妒嗎?李憶安看著池塘,忽而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
她實在不配嫉妒。若是她,斷沒有這般聰明與果敢,能救眾人于水火。她比不上蘇蕪,她是知道的。
雨落飄搖,一抹月白的身影消失在石橋,微余下一聲悠長的嘆息,在雨中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