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渾身冰涼,胸腔里一顆心像是被磐石緊緊壓住,無法喘息。
可此時他什么也不敢認(rèn),只能裝糊涂。
俯身磕頭,抖著嗓子,“父皇息怒,兒子不知道父皇再說什么呀,兒子什么事情都沒做,若有什么事叫父皇誤會了,還請父皇容兒子辯解,兒子一定是冤枉的!”
寧琛看著三皇子,心里是恨其不爭,又氣又失望。
好不容易才壓住怒火,沒有動手。
“行,你既然有話辯解,朕便問你,景兒墜馬可是你勾結(jié)三親王世子所為?!?p> 三皇子一愣,便慌忙搖頭。
“不,兒子沒有,兒子怎么會害四弟呢,兒子和鈺景是親兄弟啊,縱容再有嫌隙矛盾,也只是兄弟打鬧,怎么會設(shè)計(jì)謀害呢,更何況父皇不喜三親王,兒子斷然不敢與他們有來往的!”
“到這個時候你還敢撒謊!”寧琛終于惱了,高聲怒喝。
已經(jīng)揚(yáng)起了巴掌,可看著兒子那稚嫩的肩膀,最終還是沒能下手,只是一掌落在旁邊的桌案上,震得茶杯滾落在地,摔得粉碎。
深吸一口氣,在椅子上坐下。
冷聲道,“抬頭,看著朕的眼睛?!?p> 三皇子顫顫巍巍的將下巴揚(yáng)起來些,可始終不敢對上父親的眼神。
寧琛咬牙,心里的失望更盛。
他恨三皇子殘害手足,也恨此刻這個一貫優(yōu)秀的兒子連最基本的擔(dān)當(dāng)都做不到了。
“你才十四歲,在朕眼里便只是孩子,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朕能查不到?你以為恩和金父子能為你遮掩多少?你殺了小四就能得到太子之位嗎?還有其他四個兄弟,難道你能把他們都?xì)⒘藛??!?p> 到如今,三皇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是他做的一切都已經(jīng)被查出來了。
一瞬間便猶如被抽掉了骨頭一樣,背都彎了下去,可眼底的恨意卻終于沖破掩飾翻涌而出。
三皇子捏緊拳頭,猛然抬頭對上了他一直不看面對的權(quán)威,嘶聲怒喊。
“是,我就是想做太子,可誰不想做太子,一將功成萬骨枯,皇祖父的帝位便是踩著其他皇子的尸身坐上去的,不是哪一朝的皇子都和父皇您一樣好命,不爭不搶便能撿來一個!”
“寧鈺焓你住口!”
突然,帳簾被掀開,四皇子黑著臉沖進(jìn)來,從背后狠狠給了三皇子一腳。
這一腳將三皇子踹到,疼的牙關(guān)緊咬。
可他此時早就失了理智,爬起來便又狠狠將四皇子撲倒,騎在了四皇子身上便要輪拳。
四皇子本就小兩歲,左臂又受傷還綁著,哪里是他的對手。
眼看著拳頭就要落下,寧琛一把將三皇子給拎了起來甩到一旁。
“夠了,都給朕住手!兄弟相殘,像什么樣子!”
“他卑鄙無恥,下毒害我母妃,言語沖撞父皇,我沒有這樣的兄弟!”四皇子猶如一頭暴怒的小獸,雙目赤紅。
誰知聽了這話,三皇子忽然冷笑起來,目光陰鷙的盯著四皇子,一步步走近。
“我卑鄙,我無恥,對,我就是不擇手段,那是因?yàn)楦富蕪膩矶贾黄哪愫湍隳赣H,我若不為自己掙,不為我母親掙,那我們怎么活!”
“你放屁!”四皇子暴怒之下,直接爆了粗口,“父皇偏心我母妃是真,可男女之情本就是會有偏好,可父皇對我們兄弟,哪一個偏心了?”
“大哥身體不好,那一年他高熱,父皇守了幾夜,最后累病自己。”
“二哥前幾年郁郁寡歡,父皇便時常專門派人搜羅許多他愛的詩畫給他消遣紓解?!?p> “你初學(xué)騎馬射箭時,馬鞍和弓箭大小不合適,你的弓箭是父皇親手做的,為此我還曾專門去向父皇討要?!?p> “還有小五、小六哪一個被忘了,就連沒有早夭沒有序齒的七弟,父皇年年都會為他燒香,寧鈺焓,你說出這話,你還有沒有一點(diǎn)良心!”
四皇子一口氣將這些寧琛都不太記得了的事情一一說出來,更是往前邁了一步,儼然是護(hù)著寧琛的模樣。
這般細(xì)致又堅(jiān)韌的性格,寧琛恍惚間在四皇子的身上看見了葉筠的影子。
對于四皇子的反應(yīng),完全是始料不及的。
而三皇子握緊拳頭,心里已經(jīng)有些發(fā)虛,眼神也弱下去幾分。
因?yàn)樗桓壹?xì)想,因?yàn)楦富实拇_為他們每一個孩子都付出心力,都做過獨(dú)特的事情。
寧琛有偏愛的嬪妃,但對待每一個孩子都是純粹的愛。
然而一個已經(jīng)走到這個地步的人,又正值叛逆的時候,三皇子怎么肯承認(rèn)。
紛雜的心緒最后化為了對四皇子的滔天恨意,猛地拔下頭上發(fā)簪便大喊著向四皇子的胸口刺去。
“景兒!”寧琛瞳孔狠狠收縮。
下意識的伸手將孩子護(hù)在了懷里,并用另一只手擋開了三皇子的攻擊。
三皇子被推開,重重跌坐在地上,而他手里的發(fā)簪尖頭處也染了猩紅。
與此相對,寧琛擋開他的右胳膊,小臂被劃出了一道近乎三寸長的傷口,血肉外翻,十分猙獰。
寧琛顧不得胳膊的傷,趕緊將四皇子上下檢查一遍,見他沒有受傷才松了一口氣。
這一下要是真的扎在了四皇子胸口,便是必死無疑了。
親眼見到了三皇子如此瘋魔之舉,寧琛再也忍不住狠狠打了三皇子一巴掌。
“你瘋了!他是你弟弟,手足相殘,你怎么做得出!”
三皇子卻一臉的仇恨,眼底滿是瘋狂和扭曲,嗤笑一聲開口。
“他早就說了,沒有我這樣的兄弟,又怎算手足相殘,反正我已經(jīng)做了殺頭的事,再多一樁也無妨,父皇你既然偏心貴妃,偏心老四,我便殺了他們母子,叫您所愛之人與我陪葬!”
寧琛被他這模樣氣的渾身發(fā)抖,鐵青著臉,捏緊的拳頭關(guān)節(jié)泛白。
父子二人相視良久,這一刻,再多的父子情誼也要消磨殆盡了。
“來人,三皇子勾結(jié)恩和金等人謀害貴妃、四皇子,毫無仁德教義,著貶為庶人,押送回京,囚禁延慶寺!”
語罷,三皇子便在掙扎中被陸青云親自綁好,命人帶了下去。
與此同時,陸青云又親自帶上禁軍和隨行士兵前去捉拿恩和金等人、
彼時匆匆趕來的怡妃便正好瞧見三皇子狼狽不堪的被人拖拽著往馬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