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語出《詩經(jīng)·小雅·北山》。
在這兩句詩中,分別體現(xiàn)的其實是周時的兩種制度,井田制和分封制。
它們與禮樂制一樣,都是周朝時最為重要的制度。
井田制身上的迷霧較多,筆者或許之后會談上幾筆,而在這里,重點要講還是分封制。
分封制雖非周朝所創(chuàng),前代早已有之,可我們一說到分封制,總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周朝。
夏商朝三朝雖然跨度極長,左右有近兩千年,可他們在政治形勢上與上古原始社會的牽連依然很大。
周天子依然還是天下共主,數(shù)量眾多的諸侯國臣服于他,一種明確但又并不十分穩(wěn)固的上下級關系存在于他們的中間。
周朝時的分封與三皇五帝時的部落聯(lián)盟自然已經(jīng)是不一樣了的,君臣之間的關系得到了大大的加強,周天子對于各諸侯的控制大大加強,配合上周朝的禮樂制度,至少在西周時,周朝對諸侯的控制還算得上不錯的。
可它再怎么不同,也沒有辦法避免一個問題,如今的諸侯與當初的部落都是一群手上掌握著強大力量的家伙。
在這個基礎上,周朝想要保持住自己的統(tǒng)治,就必須要保證自身的強大。
可這個世間有一個不能抗拒的至理,沒有誰能夠一直強大,也沒有誰可以一直高高在上。
這個道理,在五千年的王朝更替中我們已經(jīng)見的太多了。
我甚至認為它超越了社會制度、文化思想、文明發(fā)展,是一個跟人性有著直接關聯(lián)的必然事物。
而分封制就好像是一個與它絕配的東西,將所有的隱患在一開始都深深埋下了。
什么是分封?
在周朝剛剛建立的時候,又有商朝的覆滅,整個天下即商朝原有的疆土都屬于了周和滅商聯(lián)軍內的其他諸侯。
周部族以絕對力量占據(jù)了其中的大部分土地,而其他的諸侯由于數(shù)量眾多,也不可以忽視他們的存在。
其實當一個王朝初創(chuàng)的時候,分封本就是一個舊禮,三皇五帝在位之時也沒有少干這樣的事情。
上古圣君的后裔,自己的子嗣,功勛卓著的臣子,這些都在分封之列。
可分封制在周朝才最為鼎盛,也最為出名。
說回剛剛的那個問題,什么是分封?
裂土而封,君王將自家國土拿出來分封給別人。
要知道這跟后世的分封不同,諸侯在自己的封國內有著極大的權力,軍政、經(jīng)濟、民生,都掌控在他們的手中。
周朝會不會對他們進行管制,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一定的,沒有誰會愚蠢到放任一大堆不受自己掌控的強大力量。
周初的分封制度規(guī)定了,周王室可以節(jié)制諸侯國的事務,而且當諸侯死去之后,周天子有權收回封地,重新進行分配。
可周朝的情況是復雜的,因為除了周朝建立時,武王大封天下時所形成的諸侯,還有著許多夏商之時留存下來的諸侯之國,他們的封地存在的時間甚至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的時期,周朝想要將他們與新封的諸侯一同管理,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這也不利于周部族統(tǒng)攝天下,商朝剛剛覆滅,穩(wěn)定秩序才是重要之事,此時向天下的諸侯發(fā)難,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這也是一個涉及到人性的問題,在真切的利益面前,一絲絲的偏薄都有可能帶來極為不好的影響,而妥協(xié)可能會帶來暫時的好局面。
不過哪怕后世的人再對周朝的分封制再有怨言,武王依舊大封了天下,甚至之后的周公和歷代周王都大行分封。
而武王依照前人分封之禮,追思諸代先圣王,封神農之后于焦,黃帝之后于祝,帝堯之后于薊(jì),帝舜之后于陳,大禹之后于杞。
后再封功臣謀士,首封姜尚于丘,曰齊;封周公旦于曲阜,曰魯;封召公奭于燕。
封弟叔鮮于管,弟叔度于蔡。弟叔處于霍。
封帝辛之子武庚于殷商舊地,管理殷祀,將殷商王畿(jī)分為邶、鄘、衛(wèi),由管叔鮮蔡叔度和霍叔處分別管理。
其實從這些分封上,不難看出,周朝之所以大力推行分封,一是行仁德之政,承上古圣王之正統(tǒng),二就是以分封諸侯掌管天下,穩(wěn)定周朝疆域。
可能這就是世間事的常態(tài),出發(fā)點是好的,設想也是好的,可世事曲折難料,人力終究是敵不過萬物變化之理,也小看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