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言郎君盡管放心,一切有我在呢。”吉吉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倒是很希望那個傳言成真呢,畢竟這天下再沒有比韶言郎君待姑娘更體貼的男子了,且又這般性情溫順,潔身自好,忠貞不二。
更重要的是,韶言郎君生得多好看啊……
長公主的眼光當(dāng)真是極好的!
“我會照料好自己的?!焙庥褡吡藥撞?,道:“這段時日我不在京中,還要勞你多操勞些殿下之事。還有,再有三日便是駙馬忌辰……”
“我明白?!鄙倌甑溃骸鞍⒑夥判模視蒙鷮捨康钕碌?。”
二人又說了許多,少年一直將衡玉送至長公主府大門外。
同長公主一樣,少年又細細叮囑了衡玉一番。
衡玉認(rèn)真聽了并應(yīng)下,最后看著少年:“韶言——”
少年聞聲笑望著她:“怎么了?”
“天地廣闊,你也應(yīng)當(dāng)多出去走走看看的?!?p> 少年微微愣住,旋即點頭:“好?!?p> 衡玉未再多言,帶著吉吉上了馬車。
見馬車駛遠,少年方才帶著小廝轉(zhuǎn)身回了院內(nèi)。
這一轉(zhuǎn)身,面上再不見了方才的輕松溫潤,取而代之的是患得患失的忐忑——
“阿瑞,你說,阿衡去了北地,會不會遇到真正喜歡的人,再不肯要我了?”少年面色擔(dān)憂愁苦,卻又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苦——畢竟一臉苦相的男人看起來沒福氣,會沒人要的。
“郎君為何妄自菲?。俊毙P道:“您需知道,這世上再沒比您待吉姑娘更好的了!有了您這珠玉在前,誰人還能入得了吉姑娘的眼?”
說著,比了個大拇指,低聲道:“且您方才那招以退為進當(dāng)真妙極……”
知道吉姑娘當(dāng)下沒這等心思,便以家人的名目繼續(xù)待她好,讓她在這溫柔鄉(xiāng)里逃無可逃,溫水煮阿衡,多么明智啊!
“需要長進之處還有很多。”少年很是虛心上進,鄭重道:“記得再多搜羅些男女相處之道的書籍與話本子回來?!?p> “包在小人身上!”
少年回到居院內(nèi),一應(yīng)下人紛紛行禮。
這些下人無論老少,皆是男子,而不見任何丫鬟婆子。
無它——
闔府上下皆知,韶言郎君除了吉小娘子之外,避女子如虎狼。
小廝阿瑞是清楚記著自家郎君的原話的,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不可與異性單獨相處,免失貞潔?!?p> 若同《女德》來作比較的話,那自家郎君所遵守的應(yīng)是自學(xué)而成的《男德》無疑了。
守男德的韶言郎君入得內(nèi)室,吩咐道:“焚香?!?p> 阿瑞應(yīng)下。
很快,少年盤腿坐于蒲團之上,口中念起了清心訣。
俗話說相由心生,為陶冶性情,韶言郎君打坐誦讀清心訣,早中晚一次不落。
緊接著,院中一眾小廝下人也跟著盤腿坐下,一同誦讀——沒法子,郎君說了,物以類聚,近墨者黑,為了保證耳邊潔凈,他們亦要努力修習(xí)。
每每念完之后,郎君還要與他們授課業(yè),談心得。從男子日常言行到舉止儀態(tài),無不涉獵。
堂內(nèi),韶言郎君盤腿打坐在上授業(yè),諸人盤腿在下聆聽學(xué)習(xí),其他院子里的仆從來傳話時,瞧見了這一幕,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誤入了什么詭異的修行之地。
待離去時,又驚魂不定地看一眼那居院院門上懸著的匾額,腦海中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那四個大字,當(dāng)真是青樸曉園……而不是男德私塾嗎?
……
翌日,衡玉隨著蔣媒官坐上了離京的馬車。
“……你這究竟是辦差呢,還是享福游玩來了?”
車內(nèi),蔣媒官正指著案上的茶水點心果子控訴道:“鋪張,浪費,奢靡!”
出門辦差帶著兩個貼身侍婢不提,單是行李便裝了整整一車,如此堂而皇之地破例,旁人在背后還不知要如何議論她蔣媒官規(guī)矩松散,萬一傳到那些御史耳中——
衡玉靠在那里悠哉吃著茶,吉吉在一旁替她剝核桃,小丫鬟輕輕一捏,核桃皮便碎開來。
“這茶是太子殿下賞下的,蔣姑姑也嘗嘗?!焙庥裥Σ[瞇地說道。
一聽是東宮里的東西,蔣媒官便也勉強端起茶盞品了品。
嗯,果然好茶……
另只手悄悄摸了摸袖中沉甸甸的荷包,那是吉家人塞給她的……
又瞥見小丫頭身前掛著的長公主玉令,那些指責(zé)的話也就徹底咽了回去。
隨旁人如何說吧,反正她是管不了這丫頭的,要彈劾就彈劾長公主去吧。
誰讓人家有靠山呢!
萬惡的關(guān)系戶!
忍辱負重的蔣媒官拿銀叉扎了一塊酥梨送入口中。
趕路三日,忽遇大雨阻途,原定的天黑前抵達驛站的計劃被打亂,一行人只能中途尋了客棧歇整。
不少趕路人被這場雨攔下,客棧中較之往常反倒要更熱鬧,堂中說話閑談聲不斷。
衡玉最喜聽熱鬧與各路消息,此時閑閑地靠在二樓圍欄處,便留了只耳朵注意樓下堂內(nèi)。
不料聽著聽著,竟聽到了自家身上來。
“……說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哪個男人在外頭沒點風(fēng)流債?私下處理干凈便是了,怎就至于鬧到公堂,要將人家好好地一個舉人郎君害得身敗名裂,前程盡毀?”
“是啊,娶了這種女人真是害人不淺!”
“苦讀十余年,原本明年便要春闈,真是可惜啊……”
一名年輕的讀書人忿忿道:“小小婦人怎懂得讀書科舉艱辛,單憑一股妒意便做出如此不留余地之舉,依我來說,不單愚昧更是狠毒,簡直與瘋婦無異!”
“豈止是那曹舉人,便連其父也受了波及,遭了御史彈劾,落了個教子不嚴(yán)的錯處,也被貶了官……經(jīng)此一事,曹家怕是再難起得來了!”
“看日后誰還敢娶這樣的女子過門……”
那書生又道:“說來晴寒先生也實在是家門不幸,膝下兩位孫女,另一位更是出格,早年間流落在外不說,回京后還終日拋頭露面,行徑放肆,落了滿身污名仍不知收斂!聽聞此番其姐之事,便是她在背后慫恿出謀劃策……”
“聽說還不曾定親吧?這樣的女子究竟誰會要?”
“反正我可斷不敢娶!”
“我若是有這樣的女兒,怕是再無顏面出門見人!”
非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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