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守城

　　落日長煙孤城閉，敵騎邊聲連角起。

　　李亨等人剛上城樓布防，城下便已聚集了大量的叛軍。這敵人每一次的沖鋒，都需要守城軍民的奮力反擊。

　　狼煙起兮，無月的戰(zhàn)場，千軍萬馬下，誰獨(dú)身闖。三尺出鞘寒光劍，豪氣沖殺九云天。

　　此時(shí)，蔡希德還在城下叫陣，城中卻無人應(yīng)合于他。在挑釁不成之下，對方便抽矢相射。

　　這顏杲卿不在城中，袁履謙也只能著令兵士，休管什么驢哭馬嘯，全力守城才是重點(diǎn)。

　　眼下，四道城門皆已被叛軍圍堵。正門和北門由馮虔與崔安石鎮(zhèn)守，李亨也相對的比較放心。

　　此刻，最令人擔(dān)心的還是西城門。他并非是信不過李靜忠和魚朝恩，只是對方將主力都集中在了西門。

　　這攻城之戰(zhàn)，最為忌諱的便是五行之說。西代表著蕭條與肅殺，辛西金，是為兵鋒之金。

　　一旦西門有所松動，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想到這里，李亨便決定前去支援西門。在與袁履謙商議過后，顏季明也即刻動身前往。

　　只見那三支羽箭疾飛而去，徑直朝著大唐旗幟襲來，還順帶著一陣狂風(fēng)刮過。

　　待與李亨相視而笑，顏季明便迅速抽出血魂劍，在一番揮戈之下，那箭矢方被擊落而下。

　　“閣下箭術(shù)并不精湛，有何資格在這里叫陣？”李亨手中轉(zhuǎn)動著禿筆，準(zhǔn)備采取下一步行動。

　　“敢問來人可是李亨？”蔡希德微微一笑，靜靜仰望著城樓上方。

　　“本人正是李亨！”李亨拱手一笑，極為爽快的亮明身份。

　　“李亨，敢出城與本將一戰(zhàn)否？”蔡希德心頭一陣狐疑，如何不見顏杲卿的蹤影。

　　“同你決戰(zhàn)，予我等有何好處？”李亨還未來得及說什么，顏季明便搶先一步回應(yīng)道。

　　“那本將軍便不客氣了！攻城——”見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蔡希德瞬時(shí)有些慍怒，遂即揮兵攻城。

　　顏季明一臉的從容自若，揮手道：“放箭！”

　　弓弩手齊齊上陣，叛軍當(dāng)即倒下一片。隨后，敵軍步兵豎著護(hù)盾，快速地逼近城池。

　　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攻伐，城下的叛軍尸體累累，守城軍民自然也是損失慘重。城外那深不見底的戰(zhàn)壕，正在被兩軍的尸體填充著。

　　戰(zhàn)斗還在持續(xù)地進(jìn)行著，叛軍的弩炮更是火力全開，嘹亮的嘶喊之聲此起彼伏，震人心弦。

　　大概有一柱香的時(shí)長，顏杲卿也正好率眾歸來。這的確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jī)會。此時(shí)不殺，更待何時(shí)？

　　“給我殺——”

　　隨著顏杲卿的一聲令下，一眾兵士紛紛響應(yīng)此事，猶如狂風(fēng)驟雨般沖殺而去。

　　頓時(shí)，槍戈劃過之處，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濃重的血腥味、汗氣味相互夾雜，充斥在更廣闊的空氣中。

　　眼看著馬上就要攻破城門，顏杲卿卻從后方殺了出來。蔡希德見討不到半點(diǎn)便宜，只得傳令全軍撤退。

　　由于叛軍兵力比較分散，也未曾料到身后有人，總得這一仗打下來，怎一個(gè)慘字了得。

　　常山城外，叛軍大營。

　　“史思明，這么長時(shí)間，都未能攻下常山。我覺得有必要前來，特地助你一臂之力！”

　　在安慶緒的授意之下，一眾兵士公然闖入帳內(nèi)，一同進(jìn)來的還有阿史那承慶。

　　“不瞞晉王殿下，這敵人太過頑強(qiáng)，本領(lǐng)軍也盡力了！”史思明抬眼掃過一眾兵士，匆忙起身遮擋在了凈塵面前。

　　凈塵只顧埋頭整理衣裳，不予理會他人異樣的眼光。別人只能看到她的衣衫不整，根本注意不到她背后的刀箭之傷。

　　“盡力？我看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攻城上面！是因?yàn)檫@個(gè)女人對吧？”

　　安慶緒一進(jìn)來，眼神就沒離開過凈塵。這女人一雙眸子極其熾熱，看得他也不由得心神蕩漾。

　　“晉王殿下多慮了，這一切與凈塵無關(guān)！”史思明捕捉著安慶緒的小動作，心頭便是一陣憤怒。

　　“既然無關(guān)，那這個(gè)女人，我便帶走了！”

　　安慶緒心下一喜，生平第一次覺得有所成就感。不過，這一切少不得阿史那承慶的謀劃，還有耿仁智的暗中配合。

　　“安慶緒，你敢！”史思明勃然大怒，隨即便拔劍砍向一名兵士。

　　“史將軍息怒，嫂子我們自會好生照顧！阿史那一族向來最重信諾，說話更是一言九鼎！別忘了你曾答應(yīng)過陛下的話！”

　　阿史那承慶走近史思明，目光卻落在了凈塵身上。耿仁智所言不虛，這女人就是一個(gè)禍水。

　　他抬手拍在史思明的肩頭，禁不住一陣嘆息。安慶緒膽敢如此猖狂，顯然是奉了安祿山之命。

　　“史將軍，我在洛陽等你凱旋歸來！”

　　安慶緒說著驀然狂笑起來，揮手示意一眾兵士立即動手。這史思明一向野心勃勃，如何敢放任一個(gè)女人操持軍務(wù)。

　　他倒要試試這女人的深淺，究竟是誰在掩人耳目？回想起適才山谷遇伏之事，他總覺得這軍中必然有鬼。

　　“史將軍，忍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dāng)前，最重要的便是攻下常山城！”

　　得見史思明怒火難消，阿史那承慶上前相勸，他故意挑起兩人之間的矛盾，便是為了尋找適合自己的聯(lián)盟。

　　“安慶緒，她若是少一根汗毛，我史思明絕對饒不了你！”

　　聽過阿史那承慶之言，史思明恨恨地撂下一句狠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凈塵被人帶走。

　　他曾同安祿山保證過，五日之內(nèi)必定拿下常山?？涩F(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七日，這常山城依飄蕩著大唐的旗幟。

　　史思明確實(shí)太過自信了，甚至有些沉醉于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他不過是想留一手，保存一點(diǎn)兵力，以備不時(shí)之需。

　　可是這樣的代價(jià)，卻是始料不及的。他從未想過要拿至愛之人，去成就自己的那一顆野心。

　　“將軍息怒，安慶緒不足為慮，權(quán)且靜待良機(jī)，將來誰主沉浮，還是個(gè)未知數(shù)！”目送那一隊(duì)遠(yuǎn)去的人影消逝，參軍耿仁智如是說。

　　“仁智，還是你最懂本將軍！”史思明眸色一凝，望向更遙遠(yuǎn)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