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你外爺去村東頭的商店里去結(jié)賬時,發(fā)現(xiàn)賬本里莫名其妙多了好幾筆錢。
你外爺當(dāng)時就納悶,跟那商店老板討說法,商店老板就把你舅舅賒皮帶的事,連同具體的賒賬日期也告訴了他。
當(dāng)時你外爺差點氣暈過去。
他本想跟那商店老板抱怨,為何賒那么貴的東西給他,他還是一個小孩呀!??!
可又想到,他當(dāng)初還特意叮囑了商店老板,也是看在他誠實守信的份上,商店老板才同意讓你舅舅在他店里賒東西。
商店老板知道,你舅舅一般都是幫你外爺代賒來著,他就相當(dāng)于一個跑腿的,因此商店老板也就沒想那么多,畢竟人家只是個做生意的,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賒出去。
所以那條皮帶還是大人的款號。
事實擺在眼前,你外爺只好把你舅舅賒欠的所有爛賬都補齊。
然后,一回到家,順手就從門背抽出一根藤條子。
足足有一米多長,在空氣中輕輕那么一揮,噼啪炸響,想想都叫人覺得心驚肉跳。
你外爺揮舞著藤條子,叫你媽媽把你舅舅叫出來。
那時你媽媽還是個好事精靈,故意在你舅舅面前說,‘你爸爸知道了,你的皮帶不是你同學(xué)送的,是賒來的,他現(xiàn)在手里拿著兩根藤條子,都蘸了鹽巴,他要揍你,他說了,他要把你兩瓣屁股揍開花。
你快出來,你快出來挨揍......’
你舅舅一聽這話,頓時嚇得縮了起來。
當(dāng)時連我都害怕了,要知道,你外爺下起手來可是六親不認的,只要犯了錯,即就是你媽媽,也照打不誤。
‘怎么辦呢?’那時我心里害怕極了。
我害怕你外爺把你爸爸打殘了,打廢了,他還那么小,他還是個孩子,他還不懂事......
‘不行,不行,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兒被打死,打殘.....跑,嗯,跑,快跑......’
那時我就這樣想。
正要跑回窯子里叫你舅舅逃跑時,只見你舅舅端的哧溜一下,像個小老鼠樣從窯子里躥了出來。
我以為他知道逃跑呢——至少逃跑這點,他聰明,他比你外婆,比你媽媽都在行。
他不像你外婆和你媽媽,每遇到被打時,都只能乖乖把自己讓給你外爺揍,直到揍得直不起身,也都想不起逃跑。
你舅舅跑出院子之后,徑直朝你外爺跟前走去。
那時你外爺還以為他是乖乖來挨揍的,也沒有多大警惕。
大門都是大開的。
只見你舅舅趁你外爺一不留意,嗖的一下從大門外面逃出去。
這時你外爺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氣的直跺腳,揮舞起手中的藤條,還險些把你媽媽的臉打到。
要知道,那藤條只要碰到人臉上,就是一道長長的疤,對女人來說,就有可能會毀容,那時把你媽媽嚇得一個趔趄,直直地栽倒在地上去。
你外爺跟著就追了出去,要知道,這下只要被他捉住,后果可想而知,誰都護不了。
卻不成想——嗯,我們誰都沒想到,你舅舅竟然跑到打麥場上,面對著你外爺?shù)幕⑼?,二話不說,就把兩條腿從窯頂?shù)膽已律洗沽讼聛怼?p> 很快,半截身子都垂在懸崖上。
只剩兩只手,死死抓著打麥場上的一簇野薔薇,只要一不留意,就有可能從十米高的懸崖上摔下去。
底下就是院子,院子被人踩得硬的像石頭,一旦摔到院子里,你想想,后果是什么......
看到這場景,當(dāng)時把你外婆我嚇壞了。
那時你外爺也被嚇到了。
還有你媽媽,也都把嘴縮的緊緊的,不敢吭聲。
你外爺前一秒鐘,嘴里還振振有詞,說,‘我看你這小兔崽子,你還想往哪跑!’
可是,下一秒就嘴軟了,說,‘慧剛,你這傻孩子,你這是干什么,你爸我又不是真的要揍你!你快上來。’
你舅舅就說,‘我不上來?!?p> ‘你不上來,你掉下去了怎么辦?底下院子那么硬,會把你摔死的!’你外爺說。
‘摔死就摔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舅舅說。
你看看,那時你舅舅才多大點的人,竟然說出來的話,就像個大人一樣。
然后你外爺想了想,又急忙說,‘你上來,你快上來,你上來了我就不追究這事了?!?p> ‘我不上來?!?p> ‘你上來?!?p> ‘你把手里的藤條子扔了我再上來。’
你外爺二話不說,就當(dāng)著你舅舅的面兒,把那藤條子扔到高高的麥草垛上去。
為證明他的話是真的,扔的時候,他還把那藤條子折成了好幾截。
‘這下可以上來了嗎?’
話落。
你舅舅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爬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