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個書我是供不起的
“我是為你好，我是你媽，我還能害你不成啊。”譚氏吶吶道。
“哈哈哈哈~好一個為我好?！弊T歡怒極反笑，雙眸含淚，指著譚氏說道，“上一次你也是說為我好。說我還小，不懂事，我賺到的錢幫我收著。不會亂動的，誰來也不給?？墒牵詈竽?，沒了?！?p> 當她從兩個弟弟口中得知，他們腳上的新鞋子新文具盒都是她一點點辛苦賺來的，那些錢都是她的希望啊。
“我......”譚氏理虧，那一次是她沒瞞住，誰知道兩個混小子答應(yīng)不說出去的，最后還是說了，“我也沒給別人啊，那可是你親弟弟?！?p> “是啊。我的親弟弟啊。媽，我也是你的親女兒啊。”譚歡捂著胸口的手緊緊拽住衣服，仿佛一松手，就什么都沒了。
“那個......大寶，你要是真想讀書，等你弟弟考上大學后，我們再送你讀好不好?！弊T奶奶也是心疼孫女的，只是相對于孫子而言，譚歡次些。
譚氏仿佛找到突破口一樣，連忙接道：“對啊，寶啊，女孩子晚讀書沒什么的，男孩子不一樣，讀晚了會被瞧不起，還娶不到老婆。我們老譚家的根還指望著你那兩個弟弟呢?！?p> 譚奶奶也在一旁勸說著。
譚歡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卻從來沒有問過她“你覺得如何？”
是了。
在外人看來她是人人羨慕的女孩，父母不重男輕女，對三姐弟向來做到一碗水端平。
實則確是她這碗水里永遠都摻有石頭充數(shù)，她不說是因為她容易滿足。
但不意味她不懂。
“夠了！你們都說為我好，卻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我覺得好不好?！弊T歡悲傷的搖著頭，一步一步往后退。
仿佛看陌生人一般，不停的打量著眼前的兩人。
一個是從小到大維護她的奶奶，一個是她無話不說的媽媽，可現(xiàn)在正拿刀往她胸口刺的也是她們。
“你們一次又一次的把我的希望打碎。在我的未來畫一個不切實際的大餅。媽，奶奶，你們捫心自問，真的可以嘛?！弊T歡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胸口質(zhì)問兩人。
譚奶奶眼神閃爍羞愧，譚氏則避開不敢直視自己的女兒。
心里明白和說穿是兩個感受。
譚氏此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想想兩個兒子，還有好友的話，心下一橫；“你媽我沒本事，你恨我也罷，怨我也好。這個書我是供不起的?！?p> 一句話，直接把譚歡打入深淵。
她一直在努力爭取，爭取讀書的機會。
譚氏說錢不夠，她晚自習不上，拼命賣貨，積極跟白清芋一起給小賣部進貨。
眼看存著的錢越來越多，希望越來越大起來。
卻得知，一切都是假象。
即使她賺夠?qū)W費生活費還不夠，除非她能讓這個家不在為錢煩惱。
兩個弟弟能吃好用好，跟之前一樣的生活條件，才有希望繼續(xù)讀書。
“媽，是不是無論我賺到多少錢，在你眼里永遠都不夠。是不是我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讀書？”譚歡抹掉眼淚，目光勺勺的望著譚氏。
譚奶奶一看兒媳婦的樣子，就知道她想做什么，私下拉了拉她的手，譚氏卻無動于衷，話已出口，再無后悔藥。
“是?！边@一個字，耗盡了譚氏的所有勇氣。
譚歡自嘲的笑道：“我懂了?！?p> 譚氏犟著臉，不去看她，譚奶奶想說又無從說起。
最后只能看著譚歡消失在小巷里。
看著背影悲傷的譚歡，白清芋很想沖上去給她最大的支持與鼓勵。
只有經(jīng)歷過的人可能會懂得，越是狼狽不堪，越不能讓心在意的人看到。
那弱小的自尊心會矯情的包裝起來，拒絕安慰，甚至會感到侮辱。
“相幫她嗎？”沈清淵知道譚歡在白清芋心里的地位。
那是一個比他更重要的朋友。
是他目前無法比擬的。
“想，但也怕她不接受?！弊T歡性子柔軟，骨子里跟她一樣，也是倔強的人。
一旦做了決定，不管誰勸說都沒有用。
上一世她從未關(guān)注過譚歡，一直以為譚歡有一個幸福的原生家庭，所以才有了后來的成就。
直到真的走進才發(fā)現(xiàn)，你看到的或許只是別人特意展示給你看的，她不想給你看時，你便無法走進她的世界。
“說說看?！鄙蚯鍦Y瞟了一眼小巷子里的兩人。
老人白發(fā)蒼蒼，步履瞞珊，女人矮小瘦肉，明明站著，肩膀卻始終微微佝著。
“她如果要讀書，誰也攔不住，我不需要幫她，只需要給她機會，她便會做出成績?？扇绻蛔x書，那么我只能背地里給她幫助，一旦被她知道，心里再感激，也會躲得遠遠的。”這便是譚歡。
上一世的譚歡，從不在她面前透露一絲難處，永遠都是最好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她生命中。
“她媽媽會切菜嗎？”沈清淵觀察到女人的右手虎口處有厚厚的繭，跟常山后廚里的廚師一樣，便大膽猜測道。
“歡歡曾經(jīng)說過，叔叔阿姨曾經(jīng)是跟人學過廚藝，尤其是阿姨，做得一手好早點。我曾想開早餐店，算了說這些做什么?！碑敵跏且驗樽T歡才有了那個念頭。
可剛剛那一幕，讓白清芋打消了幫襯的想法。
譚氏對譚歡的態(tài)度讓她想到了白氏。
她心里是有怨氣的。
“每一個母親都愛自己的孩子，十指雖有長有短，但受起傷來卻是一樣的痛感。”那女人就是一個例子。
為了給她兒子鋪路，機關(guān)算盡，忍辱負重多年。
白清芋知道自己剛剛被那一幕影響了判斷力，有了偏見。
沈清淵說得在理：“是我著相了?？觳偷曛形绮砰_，早上做早餐店也是可以的。不浪費。只是要怎么去說呢？”
白清芋為難了。
“看你想賺多還是賺少?！鄙蚯鍦Y已經(jīng)在腦海里過了一遍這兩周看的地方，篩選了較好的位置。
“我既不想他們賺得太多，也不想賺得太少?！边m當是最好的，錢著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但對于有些人而言卻不是。
至少譚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