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羨白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重逢至今,少說也有半個月的時間了。期間,一場全國賽,一場季度賽,他很不道德,明明知道蘇盛潯很在意比賽結(jié)果,卻還是狠下心來將她從‘神壇’上踹了下去。
而且還固執(zhí)己見地覺得,這樣對她是好的。
可哪怕是那么重要的事情,蘇盛潯半聲沒吭,擺明了就是一副‘我輸了我就認’的良好態(tài)度,沒有一點兒委屈,從來沒跟他抱怨過半句,更別說什么嫉妒了。
這小孩兒的心思很純,純得讓付羨白覺得自己還挺卑鄙。
可這會兒,這樣又乖又軟,還絲毫不肯認輸?shù)男『海驹谒媲?,嘴角向下壓的模樣有點兒委屈,說話的語調(diào)是從未有過的懊惱。
她說,不冷,但也不好看。
很簡單的一句話,她甚至是娓娓道來的,卻讓付羨白直接破了防。
一顆心軟得一塌糊涂,是恨不得將小孩兒抱在懷里,誰也不許看,誰也不許再欺負她的心疼。
蘇盛潯說完后,咬了咬唇,輕輕地嘆了一聲,緊接著,又皺起了眉,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像比剛才還要懊惱了幾分。
付羨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目光往下,余光在她的身側(cè)看了一眼,便瞄到了蘇盛潯那垂在身側(cè),卻又死死攥住的小手。
很用力,讓指節(jié)都泛起了白。
這小孩兒……
太倔了。
不是不知道她經(jīng)歷過什么,但哪怕是知道,也不過是從盛衍那輕描淡寫中知道那么一兩句的程度。
再多的,盛衍不愿講,他也不敢再問。
可不管如何,他是為她進的電競?cè)?,心思原本就只是在這一人身上的。眼下看著自己恨不得捧在心尖上疼著的小朋友在自己跟自己鬧別扭,他就心疼得想要罵人。
她的腳背上,其實不只是青紫的傷口和細碎的疤,更讓人震撼的,其實是那因為練舞時壓腳背,時間長了,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已經(jīng)有些變形的腳趾。
舞臺上有多美,承受的就有多疼。
而他的小彌兒,就是美到不可方物。
付羨白一直在忍,從全國賽到季度賽,再到現(xiàn)在,小朋友難得在他面前露出一點脆弱,他一直在忍,可現(xiàn)在好像有點兒忍不住了。
蘇盛潯的眼簾半垂著,像一個做錯了什么事兒之后,跟大人認錯的小孩子一般站在他跟前,而付羨白閉了閉眼,連忙將自己眸子里的情緒收斂了一下。
再次睜眼時,他的眸子里多了幾分明亮,嗓眼滾動,很干,一時間還有些疼,“過來?!?p> 兩個字,就像是從嗓眼里拼命擠壓出來,強迫自己鎮(zhèn)定的言語。
蘇盛?。骸啊?p> 身側(cè)的小手不著痕跡地晃了晃,腳步?jīng)]動。
“小彌兒,你先過來,到我這邊,”沒有絲毫不耐煩,甚至因為蘇盛潯那個不難捕捉的動作,付羨白深呼吸了一下,語調(diào)放得比剛才還要輕軟,“先過來,好不好?小孩兒,別再招我了好嗎?過來,讓我看看你?!?p> 也讓我……疼疼你。
這句話在付羨白的心間碾過時,換來的,是蘇盛潯終于抬眼,用一雙眸子盯著他,含著水,染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