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盛潯的話,林佑的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隨即,那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和羞恥感立刻涌了上來,占據(jù)了他整個心間。
蘇盛潯接到的,竟然是南城大學(xué)的報道通知?
一時間,林佑忽然覺得自己又愧疚又尷尬的,特別是當(dāng)蘇盛潯在說這樣的話的時候,眼神那樣純澈無辜,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沉默的時間很久,林佑才終于在這種又尷尬,同時自己好像又無法辯駁的場景下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怎,怎么會?我就說呢,你下午的時候怎么這么匆匆忙忙的就出去了。阿潯,其實……其實,你就算在訓(xùn)練室里接電話,也不會打擾到我們的?!?p> 不會打擾?
蘇盛潯對上林佑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后,忽然覺得自己著實有些可悲。
挺可悲的,明明眼前的這個人跟自己相處了那么久,明明,他也口口聲聲說過,‘你是我看著長大的’。
可到頭來,卻是連一點兒信任都沒有。
蘇盛潯敏感極了,無論是小時候的經(jīng)歷還是進(jìn)TYK后,被隊友各種排擠諷刺后造就的性子。
她就是很敏感。
敏感到,其實今天接完南城大學(xué)的報道通知,她推門走進(jìn)訓(xùn)練室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了氛圍有些不對勁兒。
他們的眼神,連帶著林佑的,都不對勁兒。
而這種很明顯,幾乎是寫在臉上的不對勁兒,蘇盛潯甚至不需要細(xì)細(xì)地想,就能推出個大概,而自己方才那看似隨口一說的話,還有林佑不得不再次提起合約的事兒,正好也就驗證了,他們就是在懷疑。
在懷疑她是不是有了下家。
這實在是……太諷刺了。
跟林佑對看了一會兒后,蘇盛潯閉起了眼,再次睜開時,眼睛里依舊純澈,什么別的情緒都沒有,連同說話的語調(diào),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帶著些許恰當(dāng)?shù)钠v的,“教練,很晚了,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回宿舍了?”
她壓根兒不打算得到林佑的同意,而事實上,林佑早就在蘇盛潯說‘我接的是南城大學(xué)的電話’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陷入了漫長的糾結(jié)和愧疚。
會議室的門被蘇盛潯帶上,也是那一刻,蘇盛潯那清澈的眸子里忽然閃過了一絲不耐和少有的厭惡。
有那么一刻,蘇盛潯甚至在想,還留著做什么呢?八年了,什么都沒有了。
拼了命,可還未等到盡興,就已經(jīng)被傷得寒透了心。
手搭在宿舍門上的時候,蘇盛潯又在想,她其實也挺可恨的。
那句‘南城大學(xué)’的話,她就是故意的,就是刻意地說出來,想要看林佑是什么表情,想要看他心思被戳破后的慌張和丑陋。
好像這樣,她就能舒服一些。
其實她,還……挺壞的。
關(guān)上門,蘇盛潯靠在門邊,手不自覺地探入了隊服外套的口袋。隨即,她抬起眸子,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了仍然掛在衣架上,很陌生,但又感覺很熟悉的外套上。
明明那件衣服,已經(jīng)被她泡過水,晾曬干。
可這會兒的空氣里,好像還彌漫著那股淡淡的,沁人心脾,令人魂牽夢繞的木質(zhì)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