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變得干燥起來了,溫度也在升高。
長谷上隆收拾好心態(tài),繼續(xù)行棋,【貍妖】也安分了許多。
棋局在時間的流逝中緩緩進行。
副社長悄悄地來到了水城夕月身邊:“我有點事想問問你,水城?!?p> “副社長,什么事?”水城夕月不明所以地看著對方。
“這個人,他的水平到底是怎樣的啊?”副社長問。
“我也不太清楚?!彼窍υ?lián)u了搖頭。
“我也并非是責怪你把他帶來了,畢竟他又不是來上門找茬的,是來正兒八經(jīng)報名入部的.....雖然他看起來確實是來找茬的?!备鄙玳L想了想剛才科執(zhí)光的一系列行為,只能如此判斷。
水城夕月還是搖頭:“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今天忽然找到我,說想加入圍棋部,我以為他只是來湊學(xué)分的,就把他帶來了,前幾天他沒有絲毫打算學(xué)圍棋的跡象,剛才他找我學(xué)定式,也是真的想學(xué)定式,不過有一點我覺得很不尋常,那就是蒼橋老師講解昨天NHK那盤棋的時候,他也在下面一個人口述復(fù)盤?!?p> “那結(jié)果呢?”
“結(jié)果,他都復(fù)對了,連蒼橋老師擺棋譜的錯誤也都指了出來?!彼窍υ乱噪y以置信的口吻說。
“這可真是,感覺我們遇上了不得了的怪物?!备鄙玳L帶著些許寒意開口。
......
.......
晚上七點,晚風吹落著最后的櫻花,學(xué)校一片寂靜。
唯獨體育館還亮著燈。
誰也沒想到這樣一盤學(xué)生自發(fā)組織的“踢館”棋,居然能下一個小時,30分鐘的時間用完之后,在讀秒聲中拉長到了一個小時。
如果老師知道學(xué)生們在課余也這么有斗志,肯定會相當感動。
有些學(xué)生已經(jīng)坐不住了,直接回家,現(xiàn)在只剩下不到十人在圍觀。
現(xiàn)在,棋局已經(jīng)來到了最后。
眼下最后的勝負處是一塊棋的死活。
在左方的邊空上,黑白互相分割,黑棋的二子斷在了白棋的空中,自暴自棄地在一路扳了一下,這時只要左方輕輕拍一下這兩顆白棋,它就死掉了。
但是——
這正是長谷上隆所希望的。
因為在右方,剛好是個沖二路,擋一路的形狀,而他扳過去的那一子,剛好將右邊的白棋緊成了兩氣。
有一個巧妙的如同魔鬼一樣的一路撲手段在右邊,這樣就能吃通白棋連接兩塊棋的一路單子棋筋,從而殺掉最右方的一塊白棋。
沒錯,表面上是對左邊動手,但實際卻瞄著右邊這塊。
這是他整盤棋最后的手段。
為此,他甚至裝出一副憋屈的表情在下棋,好像已經(jīng)輸了一樣。
來吧,踩中陷阱吧!科執(zhí)光!
然而數(shù)秒過后。
科執(zhí)光的眼角淡淡地收束,落子了。
啪。
極其冷靜地粘在了右方的一路,補住最后的弱點。
劍過無聲。
一把飄逸的戒刀輕描淡寫斬過空氣,一只隱匿在黑暗中的鬼就這樣倒下。
振落刀上的鬼血,收刃入鞘。
一片櫻花從天窗外乍入,落在棋盤上。
棋局結(jié)束。
長谷上隆啞住。
“白棋179目,勝1目半......”副社長在一旁嘆了一口氣,目數(shù)早已清點完畢,只等最后的勝負出出結(jié)果。
這是黑棋只貼6目半后的結(jié)果。
一番沉寂之后,鋪天蓋地的罵聲席卷向長谷上隆。
“長谷去死吧,社團之恥!”
“騙招失敗就算了,征子不利還跑了四個!”
“最后一步老老實實粘回去,別往下沖,就能反贏半目!”
“白癡,給我們所有人都買《jump》吧!我那份換成《瑪格麗特》!”副社長也不忍了,一發(fā)凌厲的踢腿抽在長谷上隆臉上,將長谷上隆抽得淚流滿面。
《瑪格麗特》是少女漫畫雜志,也是集英社旗下的刊物,和《jump》同門。
科執(zhí)光躺靠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社團鬧劇,像是進入了大戰(zhàn)之后的賢者時間,回味勝利的美酒。
下棋的感覺,找到了。
比昨天更加深刻清晰。
“贏的很漂亮,科執(zhí)光,但我有些問題想問問你,比如這里......”副社長語氣寬和地走了過來,開始復(fù)盤一些局部。
“你為什么在這兩個地方早早收起了官子?”副社長將棋局還原至最初,長谷上隆騙招剛剛失敗的時候。
在掛角小飛定式的局部,科執(zhí)光擋在了二路。
這是一步官子,頂多七目,但全局還相當空曠,隨便一手就有15目以上,科執(zhí)光在這里擋了一下,著實把周圍看愣了。
“還有這里,這里,你怎么在布局階段收這么多官子?”副社長繼續(xù)追問。
科執(zhí)光思考了一會,然后——
打了個哈欠壓壓驚。
“嘛,都說了,沒下過一局完整的棋,對布局無感,還是貼著對手的棋子糾纏在一起比較有趣?!笨茍?zhí)光有些困乏地回答。
“少騙人了,一個沒下過一完整棋局的人,還知道如何殺棋??!备鄙玳L當然不會相信這個說法,甚至在心中為科執(zhí)光貼了一個“此人無德”的標簽。
她指了指棋盤下方,長谷上隆被悶死的一塊棋。
長谷上隆看見科執(zhí)光連連收官之后,信心回上來了不少,相信他真的不怎么會下棋,之前點三三騙招被破,純粹是因為水城夕月教過怎么破,并不代表科執(zhí)光的真實水平。
于是他放心大膽地打入進來,像跳水運動員一樣,一個猛子扎進深水區(qū),打入白棋的厚壁附近。
然后......然后,他......淹死了。
“我都說了,我做過死活題嘛,對如何殺棋這方面還是有點見解的......嗯,有點見解?!笨茍?zhí)光認真地點頭。
“你做的都是什么死活題?”副社長的面色難看了些,感覺和這人沒法溝通,這能是幾道死活題解決的事嗎?
“最難的那道題,差不多是這樣吧......?!?p> 科執(zhí)光忽然在旁邊的空棋盤上擺了起來,這一舉動倒是再次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為什么你還能記清楚自己做過的死活題?
正經(jīng)人誰會記自己做過的死活題!
“就是這樣。”
出現(xiàn)在棋盤上的是科執(zhí)光昨晚最后所面臨的那道題。
一圈腦袋圍在棋盤前,嘗試著解題,然后幾分鐘過去了。
“這什么鬼題目??!”
終于副社長靈機動了動:“我懂了,這道題好像是倒脫靴?!?p> 在一步關(guān)鍵的棋上,副社長打吃在二路,然后爬向出,被扳頭之后再彎下來,繼續(xù)往角里拱,這時周圍的社員才看清這個變化。
“這道題很難嗎?”科執(zhí)光詫異地看了看同學(xué)們的表情。
“廢話,當然——”
副社長正要說很難時,但忽然覺得這樣說好沒面子,于是趕緊收攏姿態(tài),雙手插懷,矜持而道:“其實也就一般吧,差不多半分鐘就能解出的那種......嗯,半分鐘就夠了。”
“這樣啊。”科執(zhí)光若有所思地點頭,露出緊張焦灼的神情。
看樣子自己的天賦并沒達到那種怪物水準。
接下來得好好努力才行。
爭取在三個星期內(nèi)提升到能進團體賽的水平!
副社長也讀懂了科執(zhí)光的表情。
副社長的臉角抽了抽——
求求你別再努力了好嗎!
給我們這些凡人一點活路啊!
“好好加油吧,努力,多努力。”副社長的面頰微泛汗?jié)n,正色而道,鬼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科執(zhí)光也扶著棋盤站了起來,坐了這么久,整個腦袋都是暈乎乎的。
人生的第一局贏棋,暢快,舒爽,感覺有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打開了。
而剛好,長谷上隆依舊坐在棋盤對面,像是還未從剛才的失敗中走出來,顯得很迷茫。
科執(zhí)光對長谷上隆露出勉勵的微笑,讓對方稍微回了回神。
這種時候,自己該發(fā)表點什么宣言吧?
畢竟這是體育競技番,怎么也得來個友情、努力、勝利吧?
科執(zhí)光試著模仿《jump》上的某部漫畫,以“招待不周”的語氣開口——
“用點力啊,你?”
咳咳,不是,是這句才對——
“感謝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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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爾愛多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