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遠走他鄉(xiāng)(二)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王維《終南別業(yè)》
瑞士的天氣,就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剛還是碧空萬里,白云朵朵,轉眼間就開始陰天下起蒙蒙細雨,讓人時刻有一種人生風云變幻,世事無常之感。
一路無話。婧寧順利地到達了瑞士第三大城市:巴塞爾,在火車站接她的正是診所經理Müsli ,人很和善的微笑著,關鍵是他的英語說得很流利。在瑞士大部分人要么講法語,要么講德語或者意大利語,能把英語講得很流利,這人一定受過良好高等教育。
Müsli在德語里是麥片的意思,我們姑且叫他“麥經理”。麥經理把鑰匙交給顏婧寧,說道:“瞧!這兒以后就是你家了!”
顏婧寧接過鑰匙,說了句:“Vielen Dank.”心里卻默默的想:“只是暫時而已,暫時是我家。三個月之后,我又該去哪兒?哈,先不想這些了!”
推門走進了房間,這是間一居室小公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廚房灶具,衛(wèi)生間淋浴,雙人床,書桌,衣柜……一樣都不少。婧寧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不錯,前院還帶了一個小花園,偶爾可以種種菜,挺好挺好!挺有田園氣息的。
房前屋后轉了一大圈兒,婧寧卻沒有發(fā)現(xiàn)空調,這對于一個帝都過來的人來說太奇怪了,她問麥經理,“你們不用空調的嗎?夏天怎么過?。俊?p> 老麥聳聳肩,看著婧寧說:“在瑞士,只有酒店才會有空調,普通家庭很少人會用,不信你看——”
推開窗戶向外望去,真的是這樣!兩旁都是兩三層樓的獨棟小別墅,綠樹紅墻的掩映下,背靠連綿起伏阿爾卑斯山,萊茵河的支流潺潺流過,天上白云朵朵,迅速變幻各種造型,簡直像童話一樣的世界。
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有空調!這也算是婧寧來到瑞士的第一大發(fā)現(xiàn)了。
“還滿意嗎?房子的租金是每月750瑞朗,按月繳付,包含水電費在內,網(wǎng)費100瑞朗另算?!薄?Sch?n!”顏婧寧拼命的點頭說:“謝謝您了?!彼廊鹗肯M水平很高,花850瑞郎就可以租到這樣一間像樣的公寓住,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情了,于是趕忙向老麥道謝。
“我們診所的馮醫(yī)生最近要生寶寶了,她在我們診所工作12年了,一直做的非常好。年輕時打拼事業(yè),晚婚晚育,現(xiàn)在正在抓緊時間結婚造人。所以我們老板也是著急找一個能代替她的女醫(yī)生。你知道我們瑞士這邊中醫(yī)和你們中國不太一樣,我們更加注重病人的隱私,女醫(yī)生可以給女病人診病,但是男醫(yī)生就不可以?!?p>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們老板邀請我來。我會努力的,希望咱們合作愉快?!?p> “周一早上八點來診所上班,在Blumenstrasse和Bahnhofstrasse的交叉口,中國城的樓上二樓?;仡^見?!?p> 顏婧寧到達瑞士是周三,還有五天時間可以休息倒倒時差,然后四處走走看看,包攬瑞士的湖光山色。休息了一整天,顏婧寧覺得精力恢復了大半,背上古琴決定去美麗的萊茵河畔走一走。
萊茵河發(fā)源于瑞士境內的阿爾卑斯山北麓,西北流經列支敦士登、奧地利、法國、德國和荷蘭,在鹿特丹附近入海。掌燈時分,婧寧來到了萊茵河畔,水面沒有一縷風,湖光就像沒磨過的玉盤一樣干凈,天上有一輪明亮的月亮,散發(fā)出淡淡的光芒,周圍的一切都是安安靜靜的。
柔和的晚風輕撫著顏婧寧的面頰,她閉上眼睛,暗想:這里遠離塵囂,生活恬然自得,仿佛在帝都發(fā)生的一切,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風吹一吹就能把煩惱吹散,好似青煙輕霧一般。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正如神仙般的瀟灑!她左右環(huán)顧,覺得身旁還是有各把游人在湖邊駐足,心道:還是走一走,走到森林深處再去彈古琴吧,不要打擾了別人。
于是婧寧背著古琴,繼續(xù)沿著湖邊走,不知不覺之中,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而婧寧也來到了一片茂密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深處。她挑了一塊大石頭盤溪而坐,將心愛的古琴放在兩膝之上,抬頭一望,月光照不進樹林,因為樹木實在是太茂密了,黑壓壓的像一頂帳篷遮蓋在頭頂。一陣微風拂來,樹葉沙沙的作響,仿佛是情人在低聲交談。婧寧很滿意這份幽靜,于是就彈了一首古琴曲《清心普安咒》,很符合她此刻的心情。
抹挑,勾踢,綽注,吟揉……正當婧寧陶醉在優(yōu)雅的古琴聲中時,忽然聽得耳畔傳來低微的呻吟聲,“唉呦,唉呦……”,婧寧不覺得一征,心想:在這么人跡罕至的森林里,會是誰呢?她尋聲望去,只能聽到聲音來自一排矮灌木叢的后邊,但是卻看不到人。于是她把手里的古琴放下,從石頭上跳下來,輕手輕腳的走到了矮灌木叢旁邊。她不由得大驚:地上竟有一灘黑色的血跡,尋聲望去,離此地五六米遠,地上側躺著一位老者。
這老者須發(fā)皆白,胡子飄灑前心,面如紫紺,嘴唇發(fā)青,嘴里還在不住的呻吟著,“哎喲,哎喲……”,婧寧見他右手扶膝,在他的小腿肚子上鮮血正不停的滲出來。
可是這血的顏色不知道是由于光線不好的原因,還是怎么著,婧寧覺得那血是黑色的,她趕緊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老者面前。
顧不得多想張口就用漢語問道:“爺爺,你怎么了?老爺爺,你這是怎么了?”只見老頭微微抬起眼皮,對婧寧點了一下頭,說道:“小姑娘,剛不小心被蛇咬了,這林子里有毒蛇呢!”
“啊?”顏婧寧不由得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