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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在青山外

第二十四章 寧統(tǒng)

宛在青山外 連灼 2047 2021-03-28 07:07:00

  “我也是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出來,益國……那位去后,鎮(zhèn)北軍中隱隱有兵亂之兆,先帝便用還兵于農(nóng)的借口,裁了一半軍,又拆鎮(zhèn)北軍入各地府兵,河北東西兩路,河東路,秦鳳路各得一萬,原鎮(zhèn)北軍十萬大軍,只剩一萬,這一萬軍便交由寧統(tǒng)將軍管著,饒是那時,寧將軍也是寒暑練兵不輟,后來北戎挑釁,被分出去的四萬鎮(zhèn)北軍被歸還,這四萬染了府兵習氣,都說無酒不開張,寧將軍便由著他們去了,只練精兵?!?p>  是寧統(tǒng)精力不濟,沒有本事,只能管住一萬兵,管不住五萬嗎?

  江宛不解:“什么意思?”

  阮炳才:“你怎么不開竅呢,那寧將軍若是把苦心練的兵分出去了,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江宛莫名其妙:“可寧將軍豈不失了統(tǒng)帥之責,他怎么敢荒廢四萬兵力?”

  “這也不是,這四萬人總有別的將軍管著,后來陛下正式任命寧統(tǒng)為鎮(zhèn)北軍統(tǒng)帥,寧將軍也就把他們管起來了,并非是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阮炳才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不過軍中素來有雜牌和精銳的區(qū)別,寧將軍專訓練出一支虎狼之師,引為鎮(zhèn)北軍嫡系,似乎也無可厚非,我不是武將,到底不太清楚?!?p>  江宛:“就知道你不清楚。”

  說話間,天色也暗下去,因夜間恐有風雨,他們借宿農(nóng)家。

  熊護衛(wèi)檢查了車馬回來,對阮炳才道:“明日便能到伏虎驛了,離定州大約還有十日路程?!?p>  自從上回不歡而散,熊護衛(wèi)便對江宛不冷不熱的。

  江宛自然也不會上趕著,便冷著臉道:“曉得了?!?p>  各自睡去,第二天還是趕路,江宛申請騎一會兒馬,被駁回,申請在茶攤上喝一會兒水,一致通過。

  坐在茶攤上時,江宛問阮炳才:“你那記仇本上沒幾頁空白的了吧?!?p>  阮炳才喝了口茶:“那不是記仇本?!?p>  “那是什么?”

  “記錄民生社情的本子,不能叫記仇本?!?p>  “那你簿子上的民情有一句是好話嗎?”

  “嘶……”阮炳才想了想,不得不說,“沒有?!?p>  “那就是記仇本?!?p>  江宛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你見過周丞相嗎?”

  她這話問得實在是有點生硬,本來覺得阮炳才肯定覺得是坑,會跳過去,沒想到……

  “周相是我座師,我有幸參與相爺主持的最后一次鄉(xiāng)試,而且是當屆解元,相爺對我也頗多稱許,若非后來精力不濟,恐要收我做一個關門弟子的。”

  江宛配合地露出驚嘆的表情。

  江宛:“說起精力不濟這事兒,周相這幾年似乎都不怎么上朝了?!?p>  阮炳才感嘆:“是啊?!?p>  “我在茶館聽說書的時候,聽人說,近三十年都是弱相當?shù)??!?p>  阮炳才一個激靈,忽然意識到江宛真正想和他說的是什么。

  病相三十載,后一句是,公主丞百年。

  都說安陽大長公主分權恒豐帝,的確沒錯,但她最開始咬走的那塊肉,是從宰相嘴里奪去的。

  阮炳才想了又想,才慢慢說:“或許是巧合吧?!?p>  江宛深深看他一眼,竟也沒追究他的糊弄,而是說:“北戎大王子和寧小將軍和我們走得應該是同一條路,那他們在我們前頭,還是后頭?”

  阮炳才擦了擦汗:“想是,比我們快些?!?p>  江宛道:“說起寧小將軍,我倒想起我和他未成的一段緣分,月老祠前,我們也曾默然相望,太后曾想為我二人賜婚,只是因寧家顧忌我的身份,才叫我們有情人天各一方?!?p>  阮炳才猛地聽到這樣一個消息,一時竟然愣住了。

  “你說寧家人憑什么瞧不上我,我祖父好歹是三朝帝師,論起清貴來,比他們泥腿子出生的強多了,”江宛說著說著,似乎動了真怒,“再者說,他們家不就是執(zhí)掌了鎮(zhèn)北軍,才抖起來了嗎?我瞧著,這鎮(zhèn)北軍是否被他們收服還未可知,畢竟多年未嘗有戰(zhàn)事,雖說吹得響亮,可寧家父子練兵的本事未必能及得上益國公?!?p>  阮炳才看她氣得拍桌子,也沒懷疑她話里真假:“拜高踩低,人性如此。”

  江宛不屑道:“阮大人昨日還說那寧統(tǒng)只愿意訓練嫡系,這樣的人肯定是憑著皇后的枕頭風,才得掌千軍?!?p>  “其實寧統(tǒng)真的成了元帥,也就是當今登基后的事,自霍家沒了以后,鎮(zhèn)北軍的地位便大不如前了,先帝一味打壓著,寧家人當時也未見得愿意接下這個爛攤子?!比畋耪f到此處,忽然反應過來了。

  這丫頭做出被寧家小將軍辜負的模樣,應該又為了打聽霍著的事情。

  這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他徹底閉嘴了。

  江宛其實已經(jīng)問到了她想問的事。

  她原以為益國公功高蓋主,恒豐帝心眼小,見北方太平,就覺得霍著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行,但是現(xiàn)在她覺得未必。

  恒豐帝可能是匹瘋馬,但是他身上還是綁了韁繩的,只要安陽大長公主愿意,她可以管住她哥。

  可她沒管,是不是說明,她也想要霍著去死?

  是益國公也妨礙到了她這個“主”,還是她另有謀算?

  望龍關一戰(zhàn),她和余蘅都認為幕后黑手是安陽大長公主,如果安陽是想報復益國公死后得益的人,那么她應該是不想益國公死的。

  這就很矛盾了。

  江宛問起寧家,既是因為寧家也是得益人,也是因為她剛剛才想明白,寧家固然扶搖直上,可真正從中得到的好處,卻是承平帝,是當今的皇上,是被安陽扶上皇位的皇上。

  安陽或許在為益國公報仇,可當年卻沒有對益國公伸出援手。

  恒豐帝殺了益國公,卻把鎮(zhèn)北軍交給了兒子的姻親。

  太亂了!

  江宛一直認為,余蘅對亂局不會毫無察覺,但是他沒有對安陽動手,連查也是小心翼翼地查,因為他跟安陽力量懸殊。

  安陽身上有種讓人忌憚的大魔王氣質,會讓人覺得殺了她以后,真正的恐怖才會降臨。

  江宛慢慢舒了口氣,聽見熊護衛(wèi)招呼上馬車,便放下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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