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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在青山外

第八章 天空

宛在青山外 連灼 2032 2021-03-12 07:07:00

  程琥出了花雪樓后,直接去了昭王府。

  昭王府處處雕梁繡柱,但是程琥卻沒有欣賞的心情。

  程琥捂著仍隱隱抽痛的心口,站在余蘅面前時,有些愧疚。

  “我把事情辦砸了,那丹藥沒給你搶回來?!背嚏?。

  余蘅眉毛一揚(yáng),把手邊的一個盒子打開:“在這兒呢。”

  “你拿到了,怎么可能!”程琥失聲喊道。

  余蘅對他眨了眨眼。

  “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你根本沒想讓我拿仙丹,你是想讓我把水?dāng)嚋?,然后讓你的人去偷,”程琥全明白了,“你利用我!?p>  的確如此。

  余蘅一開始就沒覺得,程琥能有本事從南齊人那里拿到哪怕一顆仙丹。

  所以他對程琥的期待,僅僅是把場面弄得越混亂越好,然后給他的人機(jī)會,悄悄調(diào)換幾枚丹藥。

  因南齊人謹(jǐn)慎的緣故,余蘅手上也不過三枚而已。

  余蘅道:“我問過你了,是你說愿意幫忙的?!?p>  程琥覺得心口更痛:“你耍我!”

  程琥氣得想用刀砍了余蘅,余蘅則可以用一句話就讓他消氣。

  “福玉出嫁那日,我能讓你見她,甚至能讓你帶她逃走?!?p>  余蘅的眼神在滿屋子夜明珠的柔光下顯得十分認(rèn)真。

  程琥把刀收了回去。

  “信你一回……”程琥剛才動了氣,覺得心口又有寒氣彌漫。

  余蘅覺得他臉色不對:“你怎么了?”

  “被一個人拍了一掌,可能是那個胖子身邊的隨從?!背嚏嫔?。

  余蘅轉(zhuǎn)過書桌,一把捏住程琥的手腕:“別動?!?p>  他先摸了脈,又導(dǎo)了一絲真氣在程琥查探,放下手時,余蘅面沉如水。

  程琥卻有些滿不在乎:“他難道還敢殺了我?”

  “你已經(jīng)快死了?!庇噢堪戳税疵夹?。

  程琥還要說話,余蘅卻把他一轉(zhuǎn),對他說:“站住了。”

  他雙掌翻飛,按在程琥后心,用溫?zé)岬恼鏆鈺簳r護(hù)住他的心脈。

  這掌法的陰毒之處就在于不是斷了別人的心脈,是在心脈中留下寒氣,逐漸使心力細(xì)弱,若強(qiáng)用真氣去逼,則可能讓心脈盡斷,眼下,或只能用銀針拔去寒氣,再佐以藥浴。

  余蘅交代程琥:“不要運功,也不要有大的動作?!?p>  “赤燈,”余蘅叫來暗衛(wèi),吩咐道,“馬上備車出城,把他和仙丹都送去給閆神醫(yī)?!?p>  程琥不滿他安排時不問自己的意見,但是又確實有點擔(dān)心。

  他這樣一位英俊無雙,智勇雙全的人才,若是英年早逝,豈不是百姓之禍,大梁之難。

  余蘅不明白程琥命都快沒了,還在那里美什么。

  但他也不在乎。

  “你記住,一會兒上了馬車,無論聽見什么動靜都當(dāng)作沒聽見,千萬別動,見了閆神醫(yī)更是一句話都不要說?!?p>  程琥擔(dān)憂道:“說話會死嗎?”

  余蘅樂了:“你這人太不會說話了,我是怕你一開口,就把神醫(yī)氣死,然后你也只能等死了?!?p>  程琥:“……”

  我看世上最不會說話的人就是你!

  程琥走了,偌大王府,又只剩了余蘅一個人。

  他習(xí)慣性地摩挲著腰間的龍形白玉佩,靜默中,聽得屋外大風(fēng)驟起。

  一場秋雨一場寒,大約這天又要冷下來了。

  ……

  “哇,這風(fēng)可真夠冷的?!苯鸶袊@道。

  “畢竟剛下過雨,”阮炳才把圓哥兒從馬車上抱下來,“還好此處有個小村子,否則今夜真不知道該怎么過了?!?p>  他們出錢借宿,還想問此地的富戶買些厚被子。

  吃了頓飽飯后,江宛出了門,跟兩邊站崗的護(hù)衛(wèi)打過招呼,她就去找阮炳才了。

  阮炳才正在別人家里的花園里溜達(dá),走走停停,正在醞釀好詩似的。

  他腰間總別著個小簿子,荷包里放著一木管的墨汁和筆,時不時就要咬牙切齒地寫兩筆,據(jù)江宛猜測,他應(yīng)該是在記仇。

  但是看他如今的模樣,又不太像。

  “阮大人,干嘛呢?”

  “四處走走?!比畋虐研〔咀雍仙稀?p>  江宛:“總看你拿著這簿子,是在記仇嗎?”

  “只是偶爾記下哪處官道的路面不平整,何處縣鎮(zhèn)的民風(fēng)不淳樸?!?p>  江宛表示理解:“原來如此,以后整理了報給陛下知道,既是你的功績,也是對當(dāng)?shù)毓賳T的報復(fù)。”

  阮炳才臉上微微有些發(fā)燙:“這怎么能叫報復(fù),你若以為這些地方上的官員真的清廉,就大錯特錯了,最能撈錢的就是他們,不過有些人還愿意做些表面功夫,有些則太過懶怠,我彈劾他們,是為百姓?!?p>  瞧這義正言辭的,誰能想到他這么一位熱心民間疾苦的御史,整整兩個月都在彈劾鄭國夫人吃肉的破事兒。

  江宛笑了:“阮大人,別的就不說了,那時候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什么彈劾我吃雞?”

  “我也是沒法子,”阮炳才嘆氣,“恒豐帝定的規(guī)矩,御史每日都要交一封彈劾折子,可哪兒有那么多人事可寫,這三不五時,只能糊弄糊弄?!?p>  原來是有績效考核。

  阮炳才:“況且像夫人吃了肉這樣的小事,皇上不會追究的。”

  “所以您就彈劾我?!苯鸲⒅?。

  阮炳才開始講道理:“夫人,我可不是妄言捏造,您吃肉是真的吧,這人在孝期,到底還是該……”

  江宛打斷他:“可我為什么要為他守孝呢?”

  “他是您的夫君?!比畋趴嗫谄判?。

  “他死了,我沒有夫君了?!?p>  阮炳才滿臉寫著,你這個女人很不講理嘛。

  “那若是夫人的娘死了,夫人也能當(dāng)作沒有過娘嗎?”

  “我娘在天之靈,希望看到的難道是我用饑寒來懲罰自己,把自己弄得虛弱無力嗎,”江宛道,“我娘死的時候,我九歲。”

  “我六歲?!比畋藕鋈徽f。

  “你六歲,就比我更可憐嗎?”江宛白他一眼。

  “宋吟這人是個什么貨色,想必你也不是不清楚,文懷太子的遺腹子明明是宋吟偷走的,我卻淪落至此,我為他守孝,那是對陛下不忠!”

  阮炳才:這一刻,我真恨不得自己聾了。

  他跳起來:“我去喂馬!”

  江宛嗤了一聲:“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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