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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在青山外

第五十四章 托付

宛在青山外 連灼 2129 2021-01-05 07:07:00

  離了江府后,江宛的心情久久不曾平復(fù)。

  祖父雖不曾明說,但益國公怕真是被冤枉的。

  而這件事,京中諸人應(yīng)該也是心知肚明。

  江宛心中說不上什么滋味。

  按理說,她此時(shí)該從此事出發(fā),分析彼時(shí)大梁的局勢,再往現(xiàn)在的情形上推演,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來的,若不善思勤思,真是人人可騙了。

  可她現(xiàn)在就是什么也不肯想,她就是要?dú)庖粫?huì)兒。

  一個(gè)好人就被這么弄死了,家里親眷更是無一幸免,就算他恒豐帝的棋已算到全地球、全宇宙去了,也是不對的。

  就是不對的!

  憋屈,真叫人憋屈!

  更何況那恒豐帝在位許多年,后人除了說他一句殺星,還有旁的話嗎?

  他殺東殺西,兒子侄子全不放過。

  倒是幸虧他把兒子殺得差不多了,才叫眼下的承平帝登位時(shí)還顯得干凈仁慈些。

  就這么一個(gè)人,還安安穩(wěn)穩(wěn)在大位上蹲了三十年。

  他憑什么?

  他不就是靠安陽大長公主嗎?

  他不就是靠安陽這個(gè)妹妹替他分擔(dān)罵名,才不至于天怒人怨嗎?

  他做了蠢事,別人要說是牝雞司晨的惡果,趕緊殺了安陽才好。

  他做了聰明事,便是安陽不曾插手此事,蒼天有眼。

  他殺了人,就是安陽挑唆了他,最毒婦人心。

  他饒了人,便是安陽婦人之仁。

  千錯(cuò)萬錯(cuò),都是安陽大長公主的錯(cuò)。

  恒豐帝死前恨不得都要喊,悔不該叫那安陽分了權(quán)啊。

  眼下承平帝上位,安陽大長公主退居小青山,總以為他們不能罵了。

  沒料到卻還是可罵,還罵得振振有詞——北地旱了,南地澇了,都是那安陽流毒深遠(yuǎn),遺禍無窮。

  還有沒有道理能講了?

  霍著叛國最確鑿的罪證竟然是他的長女與如今的北戎大王生了情愫!雖說也有些什么似是而非的書信,那時(shí)北戎王的確也放了些什么要南下的屁話,可歸根結(jié)底不就是恒豐帝看益國公不順眼了么。

  可憐那霍家的嫡長女,千寵萬寵地長大了,遇上了驚才絕艷的少年郎,一頭栽進(jìn)愛河里,還不曾過上幾日的恩愛日子,家中就因她遭了大難,聽說益國公獲罪后,她便不知所蹤了。

  有人說,北戎大王曾在飲馬河里打撈出一具漢人女子的尸首,那便是霍容詩。

  當(dāng)時(shí)也不是無人替益國公喊冤,沈望他祖父便是喊得最大聲最堅(jiān)決一個(gè),可最終也落得個(gè)逆黨同謀,家破人亡的下場。

  后來恒豐帝之所以為沈啟平反,并非是良心發(fā)現(xiàn),一是因?yàn)樯騿⒋巳藢?shí)在淵渟岳峙,是個(gè)絕世的君子,民間聲望很高,二則是益國公一死,鎮(zhèn)北軍也亂了。

  恒豐帝這才含含糊糊地將年幼的沈望接進(jìn)了京中,含含糊糊給了個(gè)四品的武將閑職,到死也沒說清到底是什么回事。

  如今人人都說沈家有了沈望,也是后繼有人,還有的說,若沈望不曾受那些罪,不見得能中個(gè)探花。

  可沈望自己情愿受這些罪嗎?

  搖晃的馬車上,江宛想了很多很多,故而馬車停時(shí),她竟有些不知身在何處了。

  春鳶下了車,問明白后,道是余蘅想見江宛一面。

  怪道馬車莫名其妙就停了,原來是又被余蘅攔了一回。

  這昭王殿下當(dāng)真是本事得很,來日不做王爺了,做個(gè)攔路的劫匪,定也大有可為。

  江宛自然也還是要去見的,倒是春鳶回話有些不自在。

  江宛便安慰了她一句:“他是君,我是民,隨傳隨到是應(yīng)該的?!?p>  夫人聽起來可沒有半點(diǎn)“應(yīng)該”的意思。

  春鳶懵了一瞬,才跟了上去。

  這回余蘅又挑了個(gè)善做魚的館子,潤鮮樓的魚羹自然是鮮美的,只是這一味盛在薄瓷壺中的雪泡梅花酒更是了不得。

  江宛怕喝酒誤事,只略沾了沾唇,便已覺得香氣幽微,滋味清冽。

  “好酒?!?p>  余蘅便微微笑起來,他擺了一桌的小點(diǎn),自己卻不動(dòng)筷子。

  江宛問:“難道這香橙元里有毒,殿下竟嘗也不肯嘗?”

  余蘅用銀簽子扎了一塊起來,卻放進(jìn)了江宛碟子里。

  江宛看著碟子里淺橘晶瑩的團(tuán)子,略一偏頭:“殿下有話便直說吧?!?p>  余蘅:“二公主滿月宴的消息,你可知道了?”

  “宮里來過人了?!苯鹨苫?,“怎么,這宴有什么不尋常之處?”

  余蘅眼睫微垂:“也是太后給我準(zhǔn)備的相親宴。”

  “那感情好啊,這盛夏光景里正是百花齊放的,殿下必能挑著一位人比花嬌的王妃。”

  余蘅的臉卻猛地黑了。

  江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遲疑一瞬:“要么,挑上兩位也未嘗不可……”

  余蘅陰惻惻地笑起來:“要么,還是給夫人您挑上兩位吧,夫人是喜歡文弱的還是英武的?”

  “我可不喜歡鸚鵡……”江宛沒繃住,還是笑了。

  笑完了,江宛又嘆息。

  “值得你備了這么一大桌子,必不是容易的事情,”江宛眼神微凝,“直言吧,若我辦得到,自然會(huì)替殿下去辦。”

  “我想……”余蘅剛起了個(gè)頭,就被江宛打斷。

  “要不殿下先允我件事兒吧,總得有來有往的,才是做盟友的正道理?!?p>  余蘅眉梢一挑,不自覺往嘴里填了塊酸甜的香橙元:“但說無妨?!?p>  “我這三個(gè)孩子,男孩子將來如何,我是做不得主也不敢做主的,但兩個(gè)女孩子卻很無辜,我雖把阿柔當(dāng)做了女兒,但并未正經(jīng)有個(gè)名分,她是好脫身的,唯獨(dú)蜻姐兒,我總怕將來看顧不到她,想著將來若有個(gè)萬一,還請殿下千萬保住她的性命?!?p>  江宛這一段話,誠懇得將心都要掏出來了。

  唯恐余蘅看不到她的真心,她的眼睛都緊張地睜大了些。

  余蘅不自覺便允諾道:“我答應(yīng)你?!?p>  答應(yīng)完了,余蘅才顧得上考慮自己做沒做賠本買賣,好在不過是救個(gè)小丫頭,費(fèi)不了多大力氣,就算真的到了清算之日,大不了認(rèn)來做個(gè)干女兒,想來皇兄可憐他無以為繼,不會(huì)太嚴(yán)苛。

  江宛頓時(shí)松了口氣,將那塊余蘅夾給她的香橙元一口吞了。

  待余蘅也說了他的要求后,江宛立刻滿口答應(yīng)了,又要起身告辭。

  可走到門口,江宛又回了頭。

  “殿下,我自知身無長物,”江宛問,“你為何要幫我?”

  因?yàn)榛羧萜迥贸隽怂y以拒絕的籌碼。

  “因?yàn)槲沂莻€(gè)好人?!庇噢课⑿Φ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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