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同族審判
杰瑞，瑟拉娜和蓋雷伯鉆出來的地方，位于遺忘山谷的西南角。圣堂位于東北角，中間還隔著兩座山，只能從山洞里穿過去。再考慮到途中會遇到猛獸，雪巨人和伐莫的阻撓……
“現(xiàn)在是正午，到那里估計要傍晚吧?！?p> 蓋雷伯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說出讓杰瑞和瑟拉娜頭疼的話。
“而且我想你哥也未必會輕易答應(yīng)。”瑟拉娜把兜帽拉緊，陽光太強(qiáng)了。
“要是那樣，我可以說服他，”蓋雷伯說，“雖然不能保證你們能拿到弓?！?p> “不過，你好像不反對啊。”
杰瑞走在最后面，問了這么一句。他有些在意蓋雷伯的態(tài)度，畢竟要拿走的可是神器。
蓋雷伯望著前面的路，邊走邊回答。
“我看得出你們沒有說謊，我相信奧瑞埃爾一定會同意我的做法。雖然我也懷疑過，他是不是已經(jīng)拋棄了我們。否則，我們?yōu)楹螘兂蛇@樣。”
“什么事都拋給神明，可不是好習(xí)慣啊?！?p> “也許吧。但至少，奧瑞埃爾也應(yīng)該給予我們啟示吧？所以我一直守著入口的那座祭壇，一直……”
雪精靈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不知道是他的底氣不足，還是這山谷里的風(fēng)太緊。
但他的想法，杰瑞明白。這就跟那個阿祖拉祭壇的暗精靈祭司一樣，單純是想完成自己的信仰。
杰瑞也是魔神，也見過那些堅持信仰的人。在戰(zhàn)場上，他們面對著數(shù)量，實力，裝備，全方位碾壓自己的敵人，高呼“為了厄斯托拉的榮耀”，沖上去送死。
對于這樣的靈魂，來到熱砂疆場以后，杰瑞多少會偏袒一下。他也不想讓這些勇士對他們信仰的神失望。因為信仰是一種有來有回的行為。圣靈也好，魔神也好，作為被信仰的神，必須給予信徒相應(yīng)的回報或者期望。
反正杰瑞是這么認(rèn)為的。
“同胞滅絕了，奧瑞埃爾也沒有回應(yīng)，所以你在這待著圖什么呢？”
最后，杰瑞還是忍不住問出這話，盡管他知道很傷人。
蓋雷伯的腳步?jīng)]有停下，甚至連減速都沒有。
“確實啊，很奇怪，我也這么想。硬要說的話，我圖一個明確的答案吧。就算無法挽回，我也要弄清楚原因?！?p> 也就是死要死個明白的意思吧，杰瑞不再問了。三人接下來一句話都沒有，只管趕路。
轟——轟——
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了連續(xù)的聲響，在山谷里回蕩了一陣。
蓋雷伯警惕地望著那個方向。那邊是一條山間小道，正是三人要通過的地方。
“這個動靜，總感覺不像是雪巨人能弄出來的?！?p> “但這里除了雪巨人，還有其他能發(fā)出這種聲響的東西嗎？”杰瑞也望向那邊。
“也許只是哪塊石頭掉下來而已?？熳甙?，我曬得不行了?！鄙却叽僦?。
三人小心地繼續(xù)前進(jìn)，警惕著周圍的動靜。當(dāng)靠近那條小道時，他們也看到了一幕意外的場景。
有一群人正在跟一群伐莫廝殺。而那些人……
“天，是吸血鬼的仆從。”
瑟拉娜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蓋雷伯瞪著她。
“吸血鬼？仆從？這怎么可能？”
杰瑞比蓋雷伯更吃驚，因為他們剛剛走過的山洞，是進(jìn)入山谷的唯一通路，而且傳送門被蓋雷伯封鎖了。
先不說吸血鬼怎么找到這來，他們是怎么比自己還快的？
“難道這幫家伙會飛？”
“倒是可以召喚大石像鬼在天上飛，”瑟拉娜說，“但大石像鬼也帶不上幾個人?！?p> “所以？”
“所以，我不知道。”
靠，說了半天還是這樣啊，杰瑞撓了撓頭。
這里的只是仆從，更深處恐怕早就是一堆吸血鬼了。雖說在這陽光下他們不會有太大威脅，但殺過去無疑會浪費時間。
不知為何，杰瑞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必須盡快拿到奧瑞埃爾之弓，離開這里。
沒辦法，雖然耗費魔力，但眼下兵貴神速。他環(huán)顧四周，相中了一片空地。
“杜，耐維爾——?。?！”
呼的一聲，杜耐維爾在紫色的光芒中現(xiàn)身，穩(wěn)穩(wěn)地踩在地上。
“啊，夸那林，看來又需要我的幫助了?！?p> “沒錯?！?p> 杰瑞跳上杜耐維爾的后背，瑟拉娜也爬上去。蓋雷伯著實看傻了一陣，在杰瑞的提醒下才爬上來。
三人就這樣，飛向了大圣堂。
*****
山谷里的狀況，和杰瑞想的一樣。
下面密密麻麻，到處是混戰(zhàn)在一起的吸血鬼和伐莫，這陣勢已經(jīng)有點風(fēng)暴斗篷打帝國軍的意思了。不得不說瓦爾哈奇的戰(zhàn)力真是恐怖，光是看到的吸血鬼，目測得有兩三百。
所以那個問題越發(fā)讓人搞不懂，他們到底是怎么捷足先登的？
“就是那里！”
飛過兩座高山，蓋雷伯指著前面的第三座山。山頂上，坐落著一片無比宏偉的建筑。其占地面積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一座城市了。
“這就是大圣堂，繼續(xù)往前就能看到露臺了！”
“看來就是那個吧？”
當(dāng)杜耐維爾直接飛過大圣堂上空時，杰瑞一眼看到圣堂北邊的懸崖上，有一片露天的平臺。
那里，似乎坐著一個人。
呼——
杜耐維爾垂直降落，落在露臺上。掀起的陣風(fēng)，吹動著那個人衣角。
而他，紋絲不動。
“兄長！”
蓋雷伯先跳下來，迫不及待地跑過去。瑟拉娜和杰瑞跟在后面，杰瑞順便把杜耐維爾送回靈魂石冢，這龍實在是太燒魔力了。
他走到那坐著的人面前，果然是一位雪精靈，看相貌跟蓋雷伯很像。
但，他就是那樣坐著，閉著眼睛，坐在那看上去就十分冰冷的石椅上。
“兄……”
蓋雷伯又小心地叫了一聲，慢慢伸過手去，想試試那雪精靈的鼻息。
“唔，終于來了?！?p> 雪精靈忽然睜開眼睛。蓋雷伯急忙縮回手去，看著他緩緩起身。
“我，維阿瑟，等了你們許多年。”
這就是大主教啊，瑟拉娜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和蓋雷伯一樣的銀白盔甲，或者干脆說這兄弟倆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不對，有什么不對，她感覺到了。大主教身上竟然有她熟悉的味道。
“兄長，你果然還活著！”
蓋雷伯大喜過望，想去擁抱他的親人，但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即使是現(xiàn)在，他也沒忘記兩人的身份。
維阿瑟卻是斜著眼睛。
“你怎么還在這，蓋雷伯？”
“我這么多年，一直在山谷……”
“為了你那可憐的信仰嗎？呵，可笑。”
兄長的話出乎蓋雷伯的意料，讓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氣氛開始變得尷尬，還是杰瑞站了出來。
“既然你是大主教，我就直說了，我們是來……”
“要奧瑞埃爾之弓，對吧？還帶著那個冷港之女一起來，非常好。”
此言一出，三人皆驚。
杰瑞和瑟拉娜驚訝于維阿瑟如何知道預(yù)言，而且還識破了瑟拉娜的身份。至于蓋雷伯，他徹底糊涂了。
一會兒看看維阿瑟，一會兒看看瑟拉娜。
“這，這……”
“呵呵，這沒什么奇怪的?！?p> 忽然，維阿瑟身邊涌出冰霜魔力，形成一個透明的球形，把他包裹住，慢慢飄浮起來。
“因為寫下那個預(yù)言的，就是我！”
*****
這回，三個人徹底說不出話了。
原本以為只是找個大主教，結(jié)果竟然找到了預(yù)言的作者？
維阿瑟看向了蓋雷伯。
“還記得當(dāng)年那些來投奔我們的人嗎，兄弟？他們其實是吸血鬼，來這里是為了尋求奧瑞埃爾的幫助，讓他們恢復(fù)正常。我同意了。
“因為我以為，我們一直是虔誠的奧瑞埃爾信徒，從未背棄過信仰，從未怠慢過對奧瑞埃爾的供奉。這種小事，對圣靈而言不過舉手之勞。然而……”
山間的寒風(fēng)，似乎回應(yīng)著維阿瑟積蓄的怒火，變得凜冽起來。
他突然瘋狂大叫！
“我竟然被奧瑞埃爾拋棄了！拋，棄，了！！我非但沒有治好那些人，反而讓自己也變成了吸血鬼！”
“什……”
又是一句沖擊性的話，蓋雷伯已經(jīng)接受不了了，太多的事情超出他的理解。
“不可能，兄長。我們受奧瑞埃爾的庇護(hù)，他的光芒不可能讓我們……”
“但這是事實，”瑟拉娜冷靜地說，“我還在想他身上怎么有種熟悉的感覺。”
“還是吸血鬼了解吸血鬼??！哈哈哈哈??！”
維阿瑟大笑，笑得扶住頭，一會兒前仰，一會兒后合。
“多么可笑??！奧瑞埃爾的大主教，竟然失去了奧瑞埃爾的庇護(hù)，變成了吸血鬼！這是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從那群野蠻的阿特莫拉人大殺四方開始，我們一直被欺壓，被背叛，到最后連神也拋棄了我們！”
“別的姑且不說，”杰瑞插話道，“你們被阿特莫拉人收拾，不是因為淚之夜嗎？”
“哈，無知的人！那群阿特莫拉人妄圖濫用神器，瑪格努斯之眼！他們死有余辜！”
“兄長，你不能這么說……”
“何況，我們雪精靈才是天際的原住民！為何會變成這樣?。课宜伎?，思考其中的原因。最后想到了一個答案?！?p> 大笑變成了哀嘆，惆悵，滿是悲傷的話語。
“雪精靈，就是注定要毀滅，要變化的存在??！”
蓋雷伯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惡意，正從維阿瑟身上放出來。他不知道那個人還是不是自己的兄長。
“什么意思……”
“那就是，復(fù)仇??！”
維阿瑟眼中紅光綻放，露出兇狠的面容。
“沒錯！帶著仇恨和殺意，用無盡的死亡，向一切復(fù)仇！這才是雪精靈該有的樣子?。∧呐率菉W瑞埃爾，也一樣躲不過我復(fù)仇的怒火！”
“你想向圣靈復(fù)仇？”杰瑞感覺是這個意思，“凈扯淡，你以為自己是神嗎？”
維阿瑟狂笑起來。
“你說得對。奧瑞埃爾本身確實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但是他在這世間的象征，太陽，就是我的復(fù)仇目標(biāo)！”
“所以你就寫了那個預(yù)言……”
這次說話的是瑟拉娜，她的兜帽被風(fēng)吹掉了，但她并沒有理會。
“一個能讓家庭支離破碎的胡言亂語？”
“那可不是胡亂寫的東西。”維阿瑟冷笑道，“是真的。我把這預(yù)言寫進(jìn)了上古卷軸，就是為了等你們這些吸血鬼送上門來！”
啊，一切都明晰了。
就是這個在天上飄的混蛋，始作俑者就是這個家伙。
瑟拉娜的嘴角抽動了兩下，手指掰得咔咔直響。
“看來今天有必要好好活動活動了。給我滾下來，維阿瑟。我要親手吸干你?！?p> “哈哈哈，你以為我會和你們單打獨斗嗎??？”
砰——
話音剛落，露臺另一邊的大門被粗暴地撞開。涌進(jìn)來的，竟然是成群的伐莫。
維阿瑟向他們飄過去，但是伐莫們并不攻擊他，反而把另外三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這，難道是兄長，你在指揮他們？”
蓋雷伯不敢相信，但這個狀況怎么看都只能得出這個結(jié)論。
“就是這樣，我愚蠢的兄弟！那些新人吸血鬼逃走以后，出于對大圣堂的憎恨，招來了伐莫！”
維阿瑟滿意地看了一眼下面的伐莫們。
“看啊，看他們的眼神，姿態(tài)！他們被矮人背叛，他們深知這痛苦該如何宣泄，他們是我的同伴！所以我打開了傳送門，放任他們在山谷里橫沖直撞！”
“什，什么??？”
“伐莫殺光了你們，因為你們都是些沉溺在信仰中無法自拔的蠢貨！而我統(tǒng)治了伐莫，然后寫下了預(yù)言。在那預(yù)言中，我準(zhǔn)備了一個只有吸血鬼才能看到的秘密傳送門！只有吸血鬼能看到！”
杰瑞和瑟拉娜恍然大悟，這就解釋了為什么吸血鬼能先他們一步?jīng)_進(jìn)山谷。
但誰也想不到，如此引狼入室的行為，全出自這個瘋狂的大主教之手。
只是為了復(fù)仇。
蓋雷伯已是全身顫抖了。他的寶劍，指向了維阿瑟。
“兄，不，維阿瑟！你這混蛋沒資格做大主教！你要為你的暴行付出代價！”
“算我一個，朋友，”瑟拉娜也準(zhǔn)備著魔法，“我絕對要把他拽下來暴打一頓?！?p> “你們兩個還是省省吧，”杰瑞造出魔族巨劍，“這種貨色我一個人就夠了?！?p> “呵呵，你確定嗎？”
維阿瑟忽然一陣怪笑。只見包裹他的護(hù)盾，向下面投射著魔力。
轟咔——
一聲炸響過后，那里的地面裂開，隨著噴涌的風(fēng)雪，飛出了許多骨頭。在魔力之光中漂浮，旋轉(zhuǎn)，慢慢組合。
當(dāng)骨頭和魔力全部合成后，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個透明的雪巨人，肩上扛著大錘。頭上仿佛戴著雙角的頭盔，甚是奇怪。
不過再怎么奇怪，蓋雷伯和瑟拉娜也只當(dāng)那是個巨人而已。
“這，不可能……”
沒想到，杰瑞卻發(fā)出了驚呼。因為這個特征……
“難道是，【卡斯塔格】？”
“那是什么？”瑟拉娜問了一句。
“生活在晨風(fēng)省的雪巨人之王，一個傳說?！?p> “很強(qiáng)嗎？”
“呵，”杰瑞苦笑了一聲，“我跟他打過一次，平手?！?p> 這話說得瑟拉娜心頭一緊，杰瑞說打過，那就是在他失憶之前，魔神下凡的時候，力量肯定是勝過現(xiàn)在的。
結(jié)果就打了個平手？
看到瑟拉娜的表情，維阿瑟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嚇到了吧！卡斯塔格本來被尼瑞瓦因殺了，但我派伐莫找回了他的尸骨，埋在這里！現(xiàn)在就是見證雪巨人之王力量的時刻！”
“嗷——?。?！”
卡斯塔格發(fā)出沖天的怒吼，這比奧杜因的怒吼還要恐怖，震撼，直接引起一場擴(kuò)散的暴風(fēng)雪，席卷周圍。
之后，四周的空氣里亮閃閃的，仿佛是被冰凍住了一樣。
“嘁，只是吼了一嗓子，就展開了領(lǐng)域嗎？”
杰瑞將手中的魔族巨劍解散，造出兩把破曉，上火焰和閃電附魔。
“卡斯塔格不吃冰霜魔法，瑟拉娜，你去收拾那些伐莫！卡斯塔格交給我來對付！蓋雷伯，你去好好勸勸你家兄弟！”
“好吧，這次聽你的。”瑟拉娜不太情愿地點點頭。
“交給我吧！”蓋雷伯的手在劍身上一撫，寶劍的光芒便亮了幾分。
成群的伐莫開始前進(jìn)，卡斯塔格握著大錘在咆哮。維阿瑟的手中，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柄法杖。
“來吧！見證我們的復(fù)仇，面對我們的怒火??！”